《平凡人生直播间》江南望江北

10、新学期直播：校园霸凌（四）

　　花妍眼睁睁看着厕所格间的门板被从外面缓缓打开，呆坐在马桶盖上未有反应，倒是伞上有了动静。
　　随着门板一开，伞上盘桓的头发忽然转移目标，不再和花妍的手工油纸伞互怼，蓄势待发。等到一只手从开出巴掌宽的门缝探入时，张狂乱舞的头发呈现张牙舞爪状地铺天盖地而来，势要把门里门外都裹挟起来。
　　梆——
　　格间门重重地砸上墙板，只见一道犀利耀目的金光划破黑暗，花妍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出现了短暂的眼花，待视觉恢复正常，只见厕所灯光明亮，什么鬼魅魍魉，什么血水黑发，统统都不见了，只是多出了一个人和一把金刀。
　　那人头发半长不短，额前系着珊瑚珠红钻石的额带，单手持刀一脚踢开变成废柴的厕所格间木板门，身量高大修长，却瘦削如柴，外披素白长袍，衣带轻飘，内里着一袭暗绣青衫，腰缠金蟒带，抿着颜色浅淡的唇，凝眉看着格间里的花妍。
　　花妍一眼就看出是伙伴赶来了，只是眼前人身形过于瘦削，面容清癯，好似大病一场，不似记忆中的丰姿英伟相貌轩昂，才稍一迟疑去认真打量，不过对方单刀一人的非凡气势、不输于古弦月的威烈气场也是万众瞩目，倒是不会被认错。
　　“绣城？！”学长最近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观众们看不到眼前白袍青衫刀客的真面容，却直觉这又是一个颜值不输于隔壁直播间神秘人的“美人”，只好盯着美人的细腰猛瞧，才发现青衫怎就配了一条金蟒腰带呢？
　　咦？这腰带上的蛇纹是外圆内方的金钱纹……等等！这是一条金钱蟒蛇形腰饰不是腰带啊！
　　“刚刚大病一场，小镜镜就不认得现在的我了？”兰锦回手收刀，他的金刀不配刀鞘，就这么随手拿着，朝花妍伸出另一只手，拉着她走出厕所格间。
　　直播间里有声控捂脸，男子的声如金玉，说话慢条斯理，又有种正义凛然之感，很容易让听的人信服。
　　学长病了？“学长病好了吗？要不要赶紧找地方休息一下？”
　　花妍踮起脚尖，伸长小手想去探探他的额头，兰锦兰绣城好笑地低头瞅着挂在他腿上的小小人儿，没有弯下腰抱她的意思。
　　“一般的小儿病痛而已。”兰锦一手牵着她一手拿刀，往门口走去。“你们这里的幼儿园不行啊，小城里不只这一家，你要不要转学到别的地方去？”
　　被兰锦牵着走的花妍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恢复正常的平静了，好像之前的闹鬼只是一场噩梦。
　　虚妄的梦境，醒了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还不知道今晚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圆过来，我要是这时候转学，立刻就要掉马了。”出来后，花妍回头看着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人进去过的厕所，好奇地问，“哥哥，哥哥，那些……都被你砍了吗？”
　　兰锦嗯了一声，挂好金刀在腰侧，才哗地一声展开一把折扇，才慢悠悠地说：“没有什么是一刀不能砍了的。”
　　翡翠为骨金银扇面的折扇，刺绣锁边，挂着贝壳型彩色宝石的玲珑扇坠，然而和舒情那把的画风不同，却体现在折扇两面写着的两行狂草上：“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冇尸骸。”
　　没有什么涵养功底的人一时间是没看懂这上面写了什么，花妍却发现了，勉强笑了笑，说：“哥哥，你很喜欢在扇面上写这一句俗语吗？”
　　“当然喜欢了。金腰带是我，尸骸也是我，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兰锦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给她一个摸头杀。
　　“本来我是想在上面写另一句话的，那句话我、夜光、欲魂三人更喜欢，不过，可能世人都不太懂我们的欣赏。”兰锦说。
　　花妍只是纯属好奇：“哪句话？”
　　“升官发财死××，占地称王反××。”
　　兰锦低声软语，观众们听不清楚他每段说到最后的那两个字，但是花妍心知自家小伙伴们的每一个性情。
　　对富有反叛逆上精神的兰锦三人而言，可想而知：升官发财后死的肯定不是自家老婆，占地称王之后一旦有机会当然就干那一种事了。
　　“现在天色已晚，你还未归家。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的安全。反正已经到了饭时，不如先在外面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家。”
　　花妍不知兰锦是如何做到的，她只觉得自己不过是被他牵着走了十来米，两人就已经到了热闹的夜市。
　　身在闹市，人间烟火的温暖火热带来安心感，让四肢不再冰冷。花妍还是一身幼儿园的学生装，只不过手上抱着一把手工油纸伞，在大晴天的晚上逛夜市就有点违和。
　　不过比不得她身边那人更加违和，兰锦那一身古色古香的白袍青衫金蟒带倒是换了一身白衬衣牛仔裤的普通大学学生装，只是腰上金钱蟒还在，明眼一看就知危险的金刀还在，手上那把风骚的折扇也还在。
　　由于系统隐去两人真容，两人走在夜市里并没有惹来太多关注，多数注意到的人只以为这一大一小手上身上的东西都是假货/道具，并没有往真品上面去想。
　　兰锦：“镜镜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花妍：“……乐乐还在幼儿园没有出来，她是来救我的，我担心……”
　　兰锦：“早就有人去救她了，你不用担心。”
　　花妍：“哦？哥哥说的是我们的哪一位前辈？”
　　兰锦笑：“还能有谁呢？我、唯深、夜光三个都出来了，他会是落单的那一个吗？他最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花妍顿时舌头打结：“欲、欲魂？”
　　即使瘦了依旧清隽疏朗的脸上笑容加深，无端透出一股和形象不符的轻狂邪气，兰锦第一次踏足这种现代十八线小城，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好像很久没有接触过现代文明的样子。
　　“镜镜，你不想知道如今你们身边发生这么多事情的因由吗？”
　　花妍乖乖点头：“想……想知道。”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兰锦合上折扇，指指某个方向说：“我看那家店不错，今晚就吃这一家吧！”
　　那里是……“锦记蹄髈烧……哥哥想尝尝这种路边摊烧烤？”花妍因为父母在饮食方面管得严，即使有零钱买零食，路边摊是不允许吃的。
　　何况，出门在外注意自身形象的妹子如花妍少有愿意吃这种路边摊的。
　　兰锦笑眯眯地说：“大病一场之后我忽然想吃大块肉，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嘛妹妹~~”
　　花妍：“……”这一组的学长学姐注孤生是有原因的，某些人生生世世不单身是不可能的。
　　“哥哥大病初愈，一日三餐还是以清淡养生为宜。”花妍劝道。
　　兰锦歪头看她，似在思量，安静几秒，他才说：“好吧，就听你的。”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挑了一家卖蒸菜和瓦罐汤的清蒸菜馆下馆子了。
　　正当兰锦和花妍点菜等菜的时候，隔壁肆号直播间却是一片邪气冲天、血色蔓延、残忍暴虐，看得观众们都有些瑟瑟发抖。
　　乐无忧被一个身着黑色锦衣的高大男子护得严实，小手紧拉着华贵泛着浅淡光泽的衣料，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身前让人不敢直视的男子。
　　这是一位五官线条完美无瑕的年轻男子，即使是以她的视角来看，这张熟悉的面孔依然完美得适合任何风格，也能迎合所有人的喜好，只是每当年轻男子面无表情或者似笑非笑的时候，那样的完美无缺看起来仙气十足偏又危险无比，更像是古老传说神话亦正亦邪的不祥异类。
　　一身现代装扮的年轻男子，不甚在意地握了握腰侧佩刀，在黑暗中微微泛光的华服上有暗线精绣的饕餮应龙纹，而男子手上握着的刀，也同他本人一样拥有华丽装具和精美雕饰——这是出现在古籍的大夏龙雀刀。
　　此时这一大一小早就已经离开了幼儿园，权野牵着乐无忧的小手，悠闲自在地走在通往市中心却阴暗的小道上。
　　“妹妹衣服都脏了，哥哥给你买新衣服洗泡泡浴，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去吃大餐，让你爸妈看到干净漂亮又吃饱喝足的好妹妹~~”
　　男子拥有一个适合进军乐坛但更适合在半夜三更床上温存耳语蛊惑人心的好嗓音，每一个字音都带着勾子让听者神魂颠倒。
　　“尹衡……”乐无忧却无心欣赏，她有些心惊胆战地左右张望，“我们……”
　　权野好笑地一手将她抱起来：“不就是人贩子吗？没什么好怕的。”
　　乐无忧有气无力：“我是说鬼……”
　　“你是想问：外星人贩子和鬼，谁更难对付？”权野手指弹弹刀鞘，忽一振袖，皮笑肉不笑，“不都是一样的脆皮吗？”
　　随着权野的动作，两人周遭宛如揭开隐形衣，出现一大片卧地的人。视野里终于出现活物，却是一个抱着走失货物的年轻男子，看清楚年轻男子是个地球人类时，那些人的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极度恐惧的表情——双方都打过交道，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男子不是一般人物。
　　“妹妹喜欢插旗游戏吗？哥哥来玩给你看，我们边走边插。”
　　乐无忧看着他一手抱着自己，一手变魔术般摸出一筒绿皮红尖的竹筷，扫了一眼遍地“活体”，露出一个美得让人灵魂震颤的微笑。
　　在直播间观众们的注视中，权野抱着乐无忧，一边走一边插，就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路走来，一根根竹筷直直落下，有的深入咽喉，有的洞穿入地，无人能够躲避，也无人能够抵挡。
　　诡异的是，遍地卧倒的人一个个都动弹不得，连歪歪脖子动动手指都做不了，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至死都保持着嘴合不拢往外淌血，空气里飘着一种甜腥的味道。
　　这里面没有外星人……别管是怎么做到的，乐无忧就是看得出来。
　　“哥，就这么死了一地人，会留下很多麻烦的。”
　　“怕什么？他们又看不到我的脸。”
　　你们只会欺负我们看不到你们的脸，有本事当众掉马啊！观众们无可奈何，只要系统存在，他们确实不能在现实中脱掉主播们的马甲，然而，他们只是一时找不到方法而已。
　　未来走着瞧……呵呵！
　　“说正事，哥哥，现在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鬼？”洗了澡换上干净舒服的新衣服，乐无忧又变回那个清新小可爱。
　　现在他们可以去吃饭了。
　　权野：“因为世界正在升级中，我感觉到，壁垒变薄了，这之间的界线可以跨过。”
　　乐无忧：“………？”
　　权野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思就是，因为世界升级了，以后我们的生活里不仅会有外星人和鬼，还有各种好玩有趣的玩意儿。”
　　乐无忧：“………”哥你别这么笑，我心慌慌！
　　权野收敛了笑容，道：“轮到我问你，你怎么就这么倒霉，沦落到为外星人工作的人贩子手上了？”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乐无忧简要回答她和同学有矛盾，她自己偷偷跑出来，很倒霉撞到人贩子，被掳了去。
　　权野沉默良久，怜惜地看着她，顺手给了一个摸头杀，感叹道：“妹妹别怕了，哥哥疼你。”
　　乐无忧：“………”哥你别这么看我，我腿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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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权野，字欲魂，道号尹衡，直播间代号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