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二串数据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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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的号角划破黎明的天际，所有人都迅速收拾好自己站在了队列之中。
“你同将军说了吗？”苏木斟酌着开口，想要问问这素未谋面的将领有没有采纳阮成的建议。
“还未。”他被拒之营外。
？！苏木呆愣，什么！那今日打仗是去送人头吗？我次奥，可以举报吗——恶意送人头。
阮成神色疲惫，摇了摇头，天要亡国。郑钧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刚愎自用，有勇无谋。
我能逃吗？劳资不想玩了。
这是苏木跨上战场的最后一个念头。
毫无疑问，这一役，北国又败了。更糟糕的是，将军的头掉了。
这头一掉，事情可不怎么好玩了。
北国军溃散四溢，节节败退，被逼至峡谷边境。
军心涣散，缴械投降已是最后的出路。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脸上是茫然，对未知前路的茫然。
苏木想着，估摸着这里的人都得死，趁着还没有被追上，不如自己先溜？唉，无名无籍的流浪也好过天天在刀口上舔生活啊。他还年轻，他还没找到老攻，不能陪这群老光棍死在这儿啊。
他混在人堆里，暗暗思索着开溜的最佳时机。
阮成手中的矛紧了又紧，忽然，他站起身：“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北国的勇士！倘若你们还愿意信我，就同我一起冲出包围！”
“我虞成纵然再狼心狗肺，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国家被拱手相让。”
“诸位兄弟可愿给我一个机会，给北国一个机会。”
原来，北国国姓是虞。苏木望着狼狈不堪却神色坚韧的阮成，忽然心中就涌起了一股热流，这样一个人，自己想要帮帮他。就像看见身处绝望却不想放弃的自己，自己没有等到援手，但是他想伸手给同样的阮成。
原本想要落跑的苏木又悄摸摸回头了。他看着犹豫不决，蠢蠢欲动的士兵们，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誓死追随您。”苏木单膝跪下，状似坚定地回应他。表面上看起来就是视死如归，为了国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阮成目光炙热地盯着他，眼中是浓浓的感激，不愧是过命的好兄弟！他绝对想不到，就在前一秒这个人已经打算开溜了，为了老攻，要抛弃他们过命的兄弟情。
“誓死追随您！”
“誓死追随您！”
“誓死追随您！”
有了苏木这个首当其冲的表率，越来越多的士兵屈膝跪了下来，响亮而又坚定的声音几乎要冲破云霄。当没有退路可走，就冲出一条前路。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吾国，不能灭。为国战尽最后一滴血，是无上的荣誉。这应当是每一个将士心中的信仰。
后来苏木不止一次的想，要是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被热情冲昏头脑就好了。
“布置的怎么样了。”阮成在苏木身后出声。
“差不多了吧。”苏木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哦，太阳可真大，这好汉可真不是谁都能当的。但对上阮成满是信任的目光，苏木哑口无言，咽下了想去乘凉的想法。
他面前是几个巨大的临时做成的简陋的投石车。
“如此，待到再次交战时详败，引南国军入谷即可。”
“嗯。”苏木低低应了一声。
日头升至正中，趴伏在乱石堆间的隐藏的弓箭手额头上俱是隐忍的汗水。
阮成已经离开很久了。
马蹄声由远而近，苏木眼眸微眯，来了。
待到阮成退到安全地带，他朝苏木举手示意。
“射！”
无数巨石从山上倾泻而下，势如破竹。
“快撤——”
南国军很快意识到中了埋伏，往后撤去，但沉重巨大的石头冲散了他们的阵型，扰乱了他们的脚步，未能快速撤退，等到了入口，一只只携着火把的乱箭早就已经刺破薄薄的碎石，点燃了原本埋在下面的枯草，此刻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惨叫声铺天盖地而来，巨石碾压过这些无辜的将士，烈火焚烧着他们的身躯，苏木抹了把额头上滚烫的汗水，心中却微微发凉。他背过了身，终究，还是太残忍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顷刻消失，只因为阮成和自己的设计。
阮成确实是天生的将领，自己仅仅是点拨几句，就举一反三设下了一连串的陷阱，让南国军避无可避。
很快，山崖下重归平静。尸陈石间，鲜血淋漓，肉被烤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但南国军也并非无谋之众，并未全部入谷，只是入了三分之一打探敌情。
事到如今还是敌众我寡。
这一战的胜利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欢愉，阮成紧紧皱着眉，经此一役，南国怕是更为谨慎了。
“喝水。”苏木将水袋递到他的跟前，也跟着坐了下来。
“可以向朝中请援兵吗？”
阮成望着他，半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如何请得到援兵，朝中已经被二皇兄完全控制了，他只怕恨不得自己早点死在战场之上。
苏木看着他的神色，心下了然，看样子搬救兵这条路走不通了。
“我们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永城，若是再退，永城也要丢了。”
“恐怕是想用永城换你的命吧。”苏木嗤笑一声。
阮成愕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不去争吗？”苏木睨着他，“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了，还不争吗？”很明显，兵力悬殊，分明就是弃子。这样的新君主，势必不会是好君主。
“如何去争。”阮成苦笑，“时至今日，这就是争的下场。”
“反。”苏木恨其不争，就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一定要让阮成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这是一种执念。
阮成震惊地看着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的苏木，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将他斩杀还是严惩，他竟然怂恿自己造反，是疯了吗。
“你疯了吗！”压低的嗓音有些颤抖。
“难道你想看着北国亡了吗？拿城池当做儿戏，这样的国家迟早要灭亡。”苏木盯着他，黑色的眸子深处是疯狂，是蛊惑。
“可我能怎么做。”阮成失神喃喃。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京中应当还有人吧，总不会教人全给一窝端了。”阮成并非是这样甘于平庸的人。
阮成怔怔地看着苏木，确实，若是这一役胜利了，他势必可以收服这些将士，而在京中他的人还在，到时候返京，逼宫，就变得轻而易举。二皇兄本就根基不稳，也是以暴制暴，他的人一看局势有变很容易就被策反。
可是，逼宫的名声，确实不好听。
但是还会太差吗？他都已经背负上了弑兄的名声了。
阮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不复先前的迷茫。
阮成盯着苏木，眼神锐利，眼中升起了怀疑与猜忌：“你为何要帮我？”
苏木问出这样的话，让他有些吃不准他是不是二皇兄身边的人了，只等自己拟出名单，将他的人一网打尽。
“不是帮你，我只希望此事一了，能恢复自由之身。”就算北国内部夺嫡之事解决，南北二国也会征战不断，一入军营，只怕再也出不去了。他又如何去寻顾沐庭。苏木知道阮成的顾虑，他恐怕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
“你放心我不是朝中任何一方的人。”
“只是这样？”
“是。”
阮成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他倒是怀疑起苏木的身份了，绝不会是普通百姓被征兵而来。但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也不是二皇兄的人。
“但此役要胜，谈何容易。”阮成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苍白，他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些悲凉。
南国军即使折损三分之一，却还有五万大军，但他们只剩下三万人马了。且伤得伤，残得残。
“我学过一些奇门遁甲，成兄若是信我，我可以布阵。”苏木想的是以灵力布阵，以此困住那些敌兵。
“杀阵？”阮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若是杀阵，就好办许多。
“不是杀阵。”苏木愕然，他没有想过要杀人，还想解释给阮成听，但他忽然哑口无言，其实也差不多啊，自己困住了那些敌兵，阮成所带的兵马一定会将他们斩杀的。
“是困阵。入阵的兵马暂时无法脱身。”
“能困多久？”阮成急切地开口问道，若是时间足够，就可以声东击西，从敌人后方突围。
“两个时辰。”苏木不敢托大，给出了最谨慎的答案。
阮成露出惊喜的笑容，足够了。
“足够了。想必他们待会就会带大批人马强破峡谷，若是苏弟在此虎跃峡入口布下困阵，困住他们大批人马，我再带人打入他们营中，留守营中人数断然不会多，便可直取他将项上人头。”
有了防备之后，他们强攻峡谷定然有所准备，先前那一套应对之法已然无效，但他们绝对料不到此处还有阵法等候。
“如此甚好。”阮成觉得这计策极为可行，眼中的绝望烟消云散。
苏木点了点头，确实，可行。
失了将领，便不足为惧。
果然，未几，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传来，人数绝对不少。
几位斥候单膝跪地，向阮成汇报侦查所得情况。
“敌军主将并未带队，来人是两位副将，约有四万五千兵骑。”
果然，主将坐镇营中。且因着势在必得，几乎倾巢而出。
这一次，因为吃了上一次的亏，南国军果然先清理了埋在碎石下的枯草，后续几枚巨石并未对他们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忽然，那副将举手示意，不对，怎么这么安静，仅仅只滚下来这么几枚巨石。
他凝神四望，忽然神色一紧，这里已然雾气腾腾，周围仿佛只有他孤身一人。
苏木眼眸紧闭，结了一个诡异的手势，原本那几枚看似随意的巨石，忽然就地挪动，速度奇快无比。
入阵四万多兵马无一避开。
阮成见到事成，立刻带领一万兵马绕过这方，直捣敌方营帐。
南国军的斥候此刻正急急冲入营帐向主将汇报战况：“报！我军兵马忽然消失，不知入了什么诡异阵法，现在敌军正带了一万兵马向此地冲来。”
“哐嘡！”桌上的兵书被骤然起身的主将掀翻在地，他神色震惊：“什么？”
然而不等他详问，阮成已经带人厮杀进了正营。
一把抓起悬挂身后的佩剑，就要往外冲去。
“将军！您先走吧！万万使不得呀！”军师拉住他，这番出去岂不是送死。
“征战沙场，终有一死。我李傅明焉能苟活。”年过半百的将军神色决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从来都不适合他。
白刃相接，血肉横飞。
“李将军，虞成生平最敬佩之人，不过有三，您也在其中。”虞成看着铮铮血骨的将军，神色钦佩。
“哈哈。承蒙三皇子夸奖，若非局势所逼，你我应当把酒言欢。”李傅明盔甲染血破败，却仍没有放下手中的利剑。
阮成望了他一眼，抬起的手终于放下，数百只利剑划破青空，直直朝着前方射去。
“且带上李将军的首级离开吧。”
阮成在没有看躺在血泊中的人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都有自己的国家需要守护。
功成身退的阮成很快带领着军队回到了虎跃峡，苏木神色复杂：“阵中人该如何处置？”
“南国俘虏，自然是要全杀了的。”
“为何不收为己用？”
“可以避免的危险为何要存在。”阮成反问。
确实，这些士兵纵然无辜，却也是不定时的炸|弹。苏木张了张口，没有再阻止。他不能用他所在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这里。
而成为万人踩踏的奴隶，或许为国捐躯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硝烟渐渐淡下来，那一轮如火骄阳向着天边坠去，几乎烧红了半边天，被利箭射穿，染上尘埃的战旗重重的摔在地上，残破的旗帜映着那残阳，在红通通的天光下竟有了无边的悲壮。
最后一抹红，终于淡出地平线。
一只信鸽停在窗沿，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它的纤纤细腿，解下绑在上面的纸卷，徐徐展开，简单无比的动作，却硬生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行云流畅，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抚了抚信鸽柔软的羽毛，手的主人似乎是在向它告别。少顷，信鸽咕咕的又展翅飞离窗棂，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际。
唯余一支洁白的尾羽摇摇晃晃地飘落在雕花的窗棂，被温润如上等羊脂玉一般的手拾起，白皙仿若雕刻而成的示指和拇指轻柔地捻着这支落羽，露出一截以金丝绣着精致繁复花纹的墨色衣袖。
忽然指尖猛地收紧，柔软的羽毛顷刻被折成两段。
低不可闻的一声轻笑从他唇间溢出，泛着冰冷的杀意和浓浓的邪气。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二串数据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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