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越来越皮可怎么整[快穿]》靑玖

14、莫齐番外

　　莫齐第一次看见苏洛的时候还只有16岁，那个时候的少年，懵懂不知情事，却有着最诚挚的心。哪怕是莫齐这样孤僻瑟缩的孩子，也向往着温柔的情感。

　　父母早逝，他自小寄居在姑姑家，可是那对夫妻并不待见他，他们的独女更是视他为眼中钉，处处和他作对，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凌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莫齐，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个懦弱孤僻的孩子，甚至无法容忍女生的接近。

　　他从来不觉得不能容忍女生靠近是什么重大的事情，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个人，就很好。

　　那个时候的学校还是用饭票打饭的时代。

　　那天中午，他在书包里找来找去，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饭票，他明明一直放在这个角落里的。再是愚笨，他也知道，他的饭票被他那个妹妹拿走了，为了让自己饿肚子。

　　苏洛就是那个时候走到他的面前的，他将手中的面包给了他，说：“忽然不想吃了，去食堂吃饭了。”语气带着三分高傲，又有着几分不自在。

　　很快就走出了教室。

　　时隔多年，那个面包的滋味他已经不记得了，然而那双澄澈而透着炙热张扬的眼睛，给他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再也不能忘记。

　　身处绝望深渊的人，哪怕只是一丝善待，也足以让他铭刻于心。因为这世上，锦上添花者多之，雪中送炭者，甚少。

　　他以为，他可以和苏洛成为朋友。可是，那只是他以为。

　　许是良好的家教告诉这个高傲的少年，欺凌弱小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苏洛和这个班级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不会厌弃莫齐，虽然也并不与莫齐亲近。然而那双和看普通人一样的眼睛，足以让莫齐感动到想要落泪。

　　当一个一直身处在鄙夷视线下苟活的生命骤然接触到截然不同的对待，那将成为他的救赎。莫齐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他只知道，苏洛，是他珍视的人。

　　他开始尝试着和苏洛对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寥寥数语，却是他弥足珍贵的记忆。

　　苏洛只是像对待普通的同学那样对待他，他说什么也只是简单的应和，并没有与他深交。在苏洛眼中，能当上他朋友的人不多，但至少不能是莫齐这幅瑟缩懦弱的样子。

　　莫齐渐渐发现也了解到，苏洛的世界，他永远无法挤进去。他的周围一直都是阳光热情的人，就像他一样。

　　他又开始沉默起来，不再同苏洛讲话。起先，苏洛也微微诧异于他的转变，但很快抛之脑后。他无需同每个人都交好，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被自己认同的人。

　　该打篮球打篮球，该上课就上课。

　　莫齐总是在角落里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只是不再上前。

　　只是那一天，他站在篮球场的边缘，看着苏洛那记漂亮的三分球，看着他那完美自信，张扬热烈的身影，忘却了躲避。

　　球砸在他的脚下。

　　苏洛跑了过来，诧异地挑眉：“你怎么过来了，也要打球？”

　　莫齐瑟缩着，没有说话。

　　苏洛皱起了眉头，又是这幅畏畏怯怯的姿态，弄得好像他欺负了他一样，一个男生能不能别这么娘啊。

　　他捡起篮球就转身，忽然校服的衣摆被扯住了，他诧异的回头，那个印象里懦弱的莫齐竟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摆，手背上几乎有青筋暴起。

　　“你，没事吧？”苏洛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犹豫着开口。

　　“我，我，”莫齐手指捏的越来越紧，艰难地开口，“想和你玩。”

　　苏洛抛着手里的篮球，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他挑着眉头问他：“为什么想和我玩啊。你告诉我，我教你打球。”

　　连苏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当时的语气不自觉上扬，似乎很开心。他本意只是想要听听这个一向孤僻怕生的莫齐好好夸夸他，前段时间忽然不理他，让他耿耿于怀。苏洛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在意这件事情，反正他就觉得，得调侃一下这个人。谁让他装得一本正经，忽然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我喜欢你。”

　　篮球掉在地上弹出一道好看流畅的曲线，又蹦着跳远了。

　　苏洛诧异地看着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震惊。他惊讶到说不出话，他的朋友们看他捧着球久久没有回来，也聚到了他的身边，正巧听见了这句话。

　　其中一人一把将莫齐推倒在地，朝他破口大骂：“死同性恋，恶心死了，别来祸害我们阿洛。”

　　“看不出来啊，平时一声不吭的，是个同性恋，还觊觎我们苏洛。”

　　“真恶心啊。”

　　这些话让苏洛的眼神变得偏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冰冷而残酷的对着躺在地上的莫齐吐出了一句话，一句将奋力反抗的莫齐抽光所有力气的话：“恶心死了。”

　　莫齐浑身僵硬地躺在地上任由他的朋友推搡，心中透着刺骨的冰凉。他到苏洛一向澄澈的眼中蒙上了厌弃和鄙夷。

　　这简直比任何噩耗都让他恐惧。

　　那双唯一不同的眼睛，也没有了。

　　莫齐躺在地上，被拳脚相向，苏洛终于反应过来，看到莫齐蜷缩着的样子，眼中腾起不忍。

　　“够了，阿力。别打他了。”

　　“阿洛，我跟你说，”那个阿力又踹了莫齐一脚，“这种人不打一顿给他点教训，记不住的。”

　　“我说够了！”苏洛忽然大喊一声，转身就走了，球也不打了。

　　那几个人一看苏洛好像生气了，也不再管匍匐在地的莫齐，忙跟着走了。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第二天，全班几乎全校都知道了他的事情，甚至有别班的人跑到窗户边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个年龄的孩子，无知的天真好奇最为伤人了。

　　莫齐变得更加孤僻，他总是缩在角落，不和人交流。这样不合群的他，这样背着难堪过往的他，终于不被众人容忍，没有任何善待，所有人都觉得他恶心。而因为他喜欢的是苏洛这样一个全优生更加不能被原谅，在他们眼里，这是一种玷污。

　　校园暴力，总是最可怕的，足以毁掉一个人。

　　莫齐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求得他的姑姑同意为他换一所学校。

　　那之后，苏洛再也没有见过莫齐。

　　莫齐消失了两年，从来没有联系过以前的任何人。他去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妄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他总是会想起最后苏洛那个鄙夷厌恶的眼神，那令他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

　　其实，苏洛从来没有将莫齐喜欢他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他甚至警告了他的朋友们当做没有看见这件事情，可是，却还是没有阻止八卦的人。

　　苏洛想要阻止别人对莫齐的欺凌，可是别人却觉得那是苏洛的好教养作祟，更加想要为他出头。

　　苏洛想要找到莫齐问问他，现在去了哪里，还好不好，想要跟他说一声抱歉，可是莫齐住了校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切，莫齐都不会知道了。

　　因为，苏洛死了。

　　苏洛一直是一个张扬肆意的男生，追求刺激，喜欢赛车，终于在一次比赛中，因为道路维修不当，冲下了山崖。

　　莫齐觉得，这样的结局比他被拒绝，被殴打，被痛斥恶心更加不能接受。

　　那个暑假，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浑浑噩噩，然而再次重见天日的时候却仿佛换了一个人，就好像拂去灰尘的宝石，他变得阳光起来，热情，自信，坚定。

　　如果不是他忘记了那个名叫苏洛的少年的话。

　　他把自己活成了苏洛。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多年的折磨，孤单绝望的生活，唯一一丝善待的消散，苏洛鄙夷厌恶的眼神，反复被侵蚀的心脏，终于令他的心理变得异常起来。

　　他开始下意识寻找那些有着澄澈眼眸的少年，想要占有他们的意念，无法克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知道，他需要那双眼睛用这样澄澈的目光看他。可是没有！一个都没有！他们每个人都用惊恐仿佛在看一个变态的眼神看着他，这不是他要的眼睛，吃掉，吃下去就好了。一丝不剩，全部藏进肚子里就好了，没有人再和他分享这样的眼睛，全部都是他的。

　　可是第三个男孩，竟然背弃了他，竟然有喜欢的人，手上还带着镶了钻石的铂金戒指，怎么可以，他的猎物怎么可以被他人染指，这样的猎物脏了，难以下咽啊。为什么难以下咽？他反思，为什么会觉得难以接受，不就是喜欢上了别人吗。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为什么他的阿洛没有喜欢上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体内仿佛有两个人格在撕扯，他用仅剩的意识将被切的粉碎的尸身处理掉，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片地方。

　　然而有一天，他忽然被一个少年绊倒，他回头，看见了一双澄澈的，充满担忧的眼神，没有厌弃也没有恐慌，他觉得他的阿洛回来了。

　　他的阿洛回来了。

　　从地域爬上来了，爬上来找他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紧紧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