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倾情》露无霜

5、第五章 老狐狸，小狐狸

　　霍希希是被早餐的香气吸引着醒来的。
　　昨天傍晚在回陆景然公寓的路上她就体力不支地睡着了。
　　她是怎么下的车，又是怎么睡到床上的完全没有印象。
　　迷迷糊糊间脸上和手脚传来的暖意和轻柔擦拭的触感都没能让她睁开眼皮。
　　长长的一觉，总算恢复了几分元气。
　　她想催眠着自己忽略那若有若无的香气继续睡下去，终于抵不过肚子咕噜噜的叫唤，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陌生的房间，装修得十分淡雅舒适，她花了整整三分钟才弄清楚了自己的所在。
　　唔，她回国了。
　　本来应该在叔叔霍珣的住处，不过有点小波折，后来是跟叔叔的朋友走的。
　　陆景然。她记得这个名字，与一个人从陌生到印象深刻，也许只用短短的几面之缘。
　　她跳下床，趿着超大尺寸的男士拖鞋，吧嗒吧嗒，揉着眼睛循着香味走到了开放式厨房。
　　陆景然转过身，看到了顶着杂乱头发的霍希希。她已经给自己换了一身家居棉质无袖齐膝连衣睡裙。个子娇小单薄，四肢纤细，看起来也就是个小学刚毕业的小丫头。
　　她打着哈欠，脸上的神情正是一般女孩的居家样子，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鬼心眼，古灵精怪。
　　眼见她是睡饱了，气色饱满，小脸愈发水灵起来。
　　陆景然端着刚煎好的火腿和煎蛋放到吧台上，顺手揉了揉她的头。
　　“醒了，小鬼？”
　　“唔！”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她看着昨天才认识的陆景然，既生疏，又不明所以地放低了戒心。
　　“你睡的太沉，我就没叫醒你，也没办法给你换衣服。睡够了吗？”
　　穿着家居服的陆景然比起昨天那个严苛刻板的症状形象好相处得多，至少没有炸毛地给她施加压迫感，让人觉得容易亲近许多。刚刮过胡子的光洁面庞白皙好看，俨然一个在校大学生的模样。
　　霍希希问了下时间，掰着细长的手指数了数，“嚯！我居然睡了14个小时，难怪这么精神了！”
　　满意满意！只要吃饱睡足她就满足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一屁股坐到高凳子上，甩掉了不合脚的拖鞋，用手捏起一大片火腿就往嘴里塞。
　　“人类学会使用工具花了几十万年，你霍希希变成猿类只用一秒！一秒！”
　　陆景然无语地拽过她的手，抽了纸给她擦净了手，将叉子放进她手里。
　　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的动作很不斯文，恶意加大了擦拭的力道，霍希希“啧”了一声。
　　一定是刻意报复！
　　霍希希嘴里塞满了食物，囫囵地说道：“陆景然你这是赤裸裸地数典忘祖！人类用手吃饭的历史比你变成直立人的历史不知道多几万倍！”
　　“所以你想吃生肉吃虫子睡树上来铭记光荣历史？”他冷笑一声，悠然吃着早餐。
　　“咳咳！”霍希希被呛到了，“才不是，你知道制造这个叉子消耗了多少金属、燃料和人力吗？我是以身作则节能减碳，为可爱的地球妈妈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做出小小的贡献。”
　　陆景然颇觉好笑，将一杯蔬菜汁递到她面前，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回头记得把你的红领巾戴上。”
　　她捏着鼻子，嫌恶地推开蔬菜汁，“这是人喝的东西吗？要喝你喝，不喝就倒掉！”
　　他不容拒绝地再推到她面前，冷然扯嘴：“蔬菜的汁就是你地球妈妈挤出的奶！怎么，话才说完你就嫌弃你妈妈了？”
　　蔬菜汁？妈妈的奶？
　　这都什么鬼。
　　霍希希撅起了嘴，委委屈屈地盯着那杯中物，抬眼坚定地看向他。好吧，她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进去，还能说什么？
　　“不嫌弃，不嫌弃，但是我不渴！”
　　陆景然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弄得霍希希难得感到一丝窘迫。好歹是个大她很多的陌生老男人，一举一动都会让她思考很久，才能弄清楚他的意图。
　　“一直听你叔叔说你已经15岁了，昨天见到你一度担心会认错人，哪会有15岁的女孩会长成10岁人的小身板？现在理解了，就你这偏食的习惯，就算长到20岁，也还是个小不点！”
　　昨天也是这样，几乎跟蔬菜有关的食物，她全都推到他面前，偏食偏得一塌糊涂。
　　霍希希有如雷击，“陆景然，你……你这是人身攻击！”
　　10岁？！What说她看起来只有10岁？
　　10岁能有她这么……高么？
　　嗯，是有可能！
　　但是10岁能像她这样，身前身后带有起伏的线条吗？
　　她忍不住挺了挺胸！
　　她不但会长高，还会渐渐发育成为前凸后翘的绝色大美女好吗？
　　“这年头连大实话都不让人说了。”陆景然收回眼神，摇摇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难道他没有看到自己美色与智慧并重的特质吗？
　　霍希希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不吃了！我要去洗澡！跟你这种隔了几辈的肤浅老男人简直没法交流！”
　　老男人？！
　　陆景然脸色怪异地僵硬了，隐隐有些发青。
　　他也才26岁好吗？业界出了名的年少有为，青年才俊，说的就是他陆景然本人啊！
　　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说他是老男人！
　　霍希希“啧”了一声，显然洞穿了他的内心独白，跳下高凳，趿着他的大拖鞋，留给深受暴击的他一个骄傲的背影。
　　来啊，互相伤害啊！
　　******
　　霍希希洗完澡出来，一身畅快。
　　正惬意地吹着头发，恍然想起一件事关人身自由的大事！
　　陆景然昨天趁着她半睡半醒之际，掏出了自己的护照证实没有丢，而后，他好像是顺手就放进了一旁的公文包里。
　　当时实在太困，只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严重阻碍了她陷入睡眠，压根没有力气去跟他多说一句话，更不要说伸手拿回自己的护照。
　　现在想想，不对劲！
　　她哧溜地钻出房门，寻摸到了陆景然的房间。
　　门没关好。
　　好机会！
　　陆景然似乎在洗手间。
　　霍希希光着脚，猫着腰，以最不具备存在感的方式飞速钻进了他的房间，双眼极速锁定了躺在床尾凳上的深灰色编织皮革公文袋。
　　她做贼一般扑上去，里里外外地翻找着。
　　没有？
　　不可能啊！
　　她记得他分明是做了一个将护照放进包里的动作。
　　难道她记错了？
　　“你在找什么？”
　　一道清凉的嗓音悠悠地传来，霍希希吓得弹跳起来。
　　这个人走路没声的吗？
　　霍希希咽了咽口水，她想拿的是自己的东西，怎么竟莫名生出一股做贼心虚的作态来？
　　“……我是来找你的，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
　　已然打理好头发换上了衬衣西裤的男人斜靠在衣柜旁，嘴角噙着一味戏谑的笑容，颇有点得意之色。
　　而他举着的手上，食指和中指夹着的，显然是她遍寻不着的护照。
　　霍希希在心中已经狂飙三字经，面色却立时换上了一副她自认为素来无人能抗拒的纯美无辜的软萌笑靥，快步走到他面前。
　　“呃呵呵，原来我的护照在你这里啊，真是谢谢你哦，还帮我拿着。把它给我就好了。”
　　霍希希刻意讨好人起来，不但脸蛋娇美可爱，连声音也是又软又绵，乖巧得过分。寻常这种时候，一般人全都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疼爱，夸赞她乖甜，要什么给什么。
　　显然陆景然不是一般人，他是二班的......
　　霍希希高举着手要去抢护照的同时，他稍稍抬高了手，就已经是霍希希跳起来都够不着的高度了。
　　霍希希抓着他的胳膊也还是拿不到护照，小脸气得通红，却还极力稳住自己的神色。
　　“喂，你给我啊！”
　　陆景然看着她，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给你？小东西！你要护照做什么？想溜回加拿大？”
　　被他识破，霍希希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食指颤抖地指向他。
　　“你昨天是故意骗我拿护照出来的！”
　　再明显不过了！
　　陆景然也不否认，“护照是你自己递给我的。如果你乖乖地待在国内，护照在不在我手上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他拆穿了自己的小九九，霍希希更是羞愤。
　　她的天衣无缝计划，居然输在了这个小小的细节上。
　　她跳了几次都拿不到，呜呜呜，欺负人。
　　这人得有多高啊？比阿湛还要高那么多吗？
　　“陆景然你就是个老狐狸！”，老奸巨猾！
　　她气喘吁吁，气得只能骂人泄恨。
　　陆景然扬扬眉，不置可否。
　　他走到床尾，将她的护照收好，回头朝她一笑。
　　“碰上你这只小狐狸，我得小心一点！”
　　看他信步往外走去，霍希希慌忙跑到他跟前，双手抓住了他的手，晃了晃，撒娇意味十足。
　　她双眼似乎时时刻刻都能渗出水一般，湿漉漉的，讨人疼。
　　“你你你，是要去上班吗？”
　　陆景然挑挑眉，“不然呢？”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很怕一个人的，我从来没有试过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我怕！”她声音放得格外柔软，“你带我一起去上班嘛，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惹祸！”
　　陆景然看了她竖起的三个手指头不说话，在她快要因为等不到答案转变策略时，终于缓缓地开口：
　　“给你十分钟，我在客厅等你！”
　　霍希希连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嗖”地一下蹦回了自己房间。
　　这是霍希希第二次来到盛天娱乐。
　　陆景然的步伐很快，霍希希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她扯着他一只胳膊，让他慢点走。
　　一路上都有人和陆景然打招呼。
　　多数人是没见过霍希希的。
　　陆景然领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公司还是头一遭，还是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所有人都忍不住猜测他们的关系。
　　陆总裁一大早就笑得春风满面，显然跟身边紧紧跟随的小姑娘有关。
　　小姑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陆总裁低着头冲着她笑语，看起来很是亲厚的关系。
　　他们总裁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有女儿了？
　　这女儿看起来还不小了。
　　天啊，那让觊觎陆夫人之位的女同事还怎么幻想哦？
　　霍希希若是知道大家这样想，估计要“呵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