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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硝烟将起(修) ...

  •   海边的风总是很大,景色虽好但看久了也是一成不变。裴戎等得无聊,就兜了一袍子的胡豆、花生、干果等物,蹲在岸边效仿阿蟾引逗伏海掠过的飞鸟。
      然而,明明是一样的饵料,鸟儿们似是惧怕裴戎不肯接近。
      裴戎来回揉搓手中的花生,有些不解。他换了崭新衣衫,带一丝皂荚清香。它们为何还是如此忌惮?
      他低头看向自己惯常握刀的右手,朝霞斜照,令其染一层薄红。一时有些晃神,觉得好像是谁的血流入他的掌心里。不禁自嘲想到,或许这群飞鸟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有些东西一旦沾染太多,便永远洗刷不掉。
      但阿蟾为何能够得到它们的亲近?死在御众师手中的亡魂何止千万?难道那具躯体沾染的血腥还不够沉重?
      裴戎微微一哂,将手中花生掷出。遥遥传来一声哀鸣,空中一只铁背鹰不幸被正中脑门。大好一只猛禽登时被砸得晕头转向,咕咕一声,栽进海里。

      他正想着,背后一道声音响起,如飒飒风、皑皑雪。
      “我以为你已离海。”
      “总要同你打声招呼,免得你担心。”听到声音时裴戎嘴角便勾起微笑。他转过身去,见来人装扮微微吃惊。
      男人颀长高挑的身躯用一张羊毛毯子裹得严实,只在毛间露出半张面孔。那毯子多半是从昨夜祭典后来不及收拾的海滩上拾来的,面上沾着深色酒渍。
      蟾公子磨磨蹭蹭地挨着裴戎坐下,见人目光疑惑。他想了想,又靠近裴戎几分,将毛毯收口拉开一线细缝,招呼人过来看看。
      刺主怔了怔,然后意识到什么的左右观察,见确无人影,这才偷偷凑近,嗯,很白很大……仿佛时光停留于昨夜,除了一对象牙臂钏,里面什么也没穿。

      纵然裴戎基于立场、身份以及对梵慧魔罗无常性情的忌惮,两次欢好皆有些不情不愿,但这副身体实在无可挑剔。但当目光触及后背,几条抓痕破坏了无暇皮囊。
      裴戎抿了抿唇,顿时心情复杂起来,他清楚记得,那些血痕是自己昨夜忘情时抓出来的。
      “怎么没去换身衣服?”裴戎问。
      阿蟾的回答倒是坦然:“找不到。”
      裴戎奇道:“找不到衣服?”即便岛上物资匮乏,缺谁的东西也不能缺御众师的。
      阿蟾优雅地理了理毛毯,用一种不太情愿的语调慢吞吞道:“他把衣服都烧了。”

      半个时辰前,梵慧魔罗完成任务部署后遣散众人,放松身躯,后仰陷入铺陈猩红绒毯的座椅里。灯罩下火光安静燃烧,将御众师的影子拓于墙面,分出两道身影,如并蒂之莲。
      阿蟾:“裴戎的事情我们谈过,你不该那样戏弄他。”
      梵慧魔罗眯起眼睛,望着墙面上的影子:“我们同样约定过,彼此相敬,互不干涉。”
      “怪就要怪,是你看中了裴戎,把我的目光拉扯到他身上。”他食指轻轻敲打着酒盏杯口,唇边挂着微妙的笑,“我知道你有多么挑剔,蟾公子。”
      “你对于裴戎的另眼相待,自然让我好奇那只狼崽儿有什么地方令你着迷。”
      “性情、天赋、意志、禀性……你尽可以用各种难关考验,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羞辱他。”阿蟾向来清淡的声音第一次蕴含怒意。
      但这非但没有令魔罗忌惮,反而令他兴致高昂:“难道这不是考验?意志不坚者会对我上瘾着魔,你知我身蕴的道乃为何者。”
      阿蟾叹道:“但我更知,那不是你我所愿走的道……那些声音你还受得住么?”
      此话一出,方才还饶有兴致与“自己”逗趣的魔罗忽然沉默,寂静暗室空余呼吸。修长手指慢慢收紧,将杯盏碾为齑粉,目光幽冷像是深海的潮水:“自然受得住,毕竟那些声音动听得跟歌儿一般,每夜都会送我好几场美梦。”
      说罢,他拍去掌心间的粉末,脱下身上那件被泥沙脏污的罗纱——就是跳天魔舞引诱裴戎共赴巫山时穿的那件,因为道器出世事发突然尚未来得及换去——暴露出匀称骨肉与满身情事后的痕迹。
      他将罗纱挑于灯火前烧掉,于明灭不定的灯影间压低料峭眉骨,唇边浮起不祥的笑:“今天似乎是你与我们的狼崽儿相约的日子?”
      “玩得尽兴,我的好阿蟾。”
      随即合拢双眼,自身沉入识海,而将蟾公子抛上台面,独自承受那赤身裸体、满身痕迹的窘境。
      阿蟾盘腿坐在毯子上,随着目光于身上逡巡,眉峰越皱越紧。后背的辣辣刺疼告诉他昨夜有多么的恣意纵情。蟾公子养性功夫很好,没有动怒。毕竟自他们共存一体后,戏弄惹怒他已是梵慧魔罗的惯常乐趣。
      阿蟾扬声召唤仆从,孰料堂外寂寂无声。魔罗做事何其周全,早已将附近所有奴婢遣散。无奈拽起座椅上的羊毛毯子,以此裹束身体。
      听罢缘由,裴戎猛烈咳嗽起来,以此作为遮掩用力揉搓脸颊,抹去失礼的笑意。
      “要不去我那里换件衣服?”
      “罢了,待到魔罗睡醒时让他去换。”阿蟾不紧不慢地拉起毯子,伸手将每一处褶皱抚平。他凝雅端坐,肃肃如松下风。纵然一袭毛毯裹身,竟也让他穿出几分孤标秀出的风度。

      阿蟾挥别这个可笑的话题,“你的伤还疼么?”他握住裴戎手臂将人拉入怀中。
      刺主轻微挣扎了一下,他还是不太习惯这般与人亲昵。但一想到对方是阿蟾,而且他们也算是坦诚相见过。老老实实地靠在人怀里,被松开腰带,褪去衣衫,让人垂目查看后背的伤势。
      他脊背的裸露处着实有些骇人,新伤、旧伤纵横交错,摸起来粗粝硌手。鞭伤业已结痂,混杂在累累伤痕中竟有些分辨不出。
      阿蟾微微叹息,掌心贴住裴戎,抚过之处宛如烘炉烤过,活血通络,汗毛舒张,令人平素不重保养造成的淤积隐疾皆被化开不少。
      裴戎舒服地在心底发出喟叹,惬意的暖流从后背淌入心口,他侧头望去阿蟾洁白耳垂在乌檀墨发间若隐若现,引发暧昧遐思。而恰好又被对方温热掌心覆上腰臀,刺主因受惊而绷紧身体。
      但蟾公子并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只是轻轻揉按腰部与尾骨,以助人纾解昨夜激烈情事积累的酸胀疲乏。他周身沉淀宁静柔和的气息,墨发从肩头滑下,只露出半张侧脸与一只狭长的眸子,犹如月下的深海,寂静又广阔。
      令裴戎瞧得怔怔,甚至有点淡淡的遗憾。
      察觉到这定定不动的目光,蟾公子感到疑惑:“在看什么?”
      裴戎望着他的脸庞,缓缓道:“一道光。”
      阿蟾问道:“你是说海面上的霞光么?”
      裴戎笑了笑,没有答话,展臂指向海面,道:“你瞧那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硝烟将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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