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折遍芳草》探云

5、被吐露的名字

　　楚留香不语。

　　大汉还没想清楚为什么楚留香愿意从薛采心手中救下他的性命，已经将手中提着的一把锋利阔斧扔在地上，对着楚留香一下弯折了膝盖，“香帅，香帅，饶小的一命吧。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江湖人撑着想起来，当然是起不来的，否则刚才他早就冲上前相助了，也不会是薛采心孤身奋战的局面。

　　楚留香从树上落下来，轻轻按在江湖人肩头，“你不要动。”

　　薛采心瞥了江湖人一眼，他受伤那么重，又几次三番想起来扯动了伤口，人都要变成红色的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想救也难救。

　　江湖人半点没察觉身体的状况到了哪种糟糕的境界，一把打开楚留香的手，“不要你假好心！我还以为楚留香和传闻里的不一样，是个好心肠的人！是我看错了你！！！”

　　江湖人的目光已经不再像之前充满了敬佩和憧憬，看着楚留香的眼充满了和对敌人一样的憎恨。他不再觉得楚留香使人如沐春风，盗帅眉眼里的柔和被忽略后那五官便显得冷酷起来，有些像江湖传闻中的楚留香了。

　　薛采心并没有帮着楚留香解释，也没有跟着大汉一起痛骂楚留香。她将剑收回鞘中，脸上仍然带着笑，就像她对车夫说要救人时的表情一样，也像她对大汉说要杀了他们的表情时一样。

　　江湖人伤口迸裂，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一下晕过去了。楚留香将他抱在怀中，没有让他摔在地上，动作轻柔地为他处理伤口上药。

　　大汉想趁机逃走，被薛采心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他那双腿立刻像生了根，不动了，嘴上磕磕巴巴道，“你……你不是要放过我了吗？你想做什么？香……香帅！你要驳了香帅的面子对我动手吗？！”

　　“非也非也。”薛采心绕着大汉转了个圈，语声带笑，“我放了你可不是要给香帅个面子，而是因为他生的美。”

　　大汉脸上一呆。

　　“你瞧，他长得那么好看。他说的话，我不知不觉也就听啦！”薛采心用剑柄敲了敲大汉的背。

　　大汉面对楚留香那张脸除了小白脸三个字没有其他念头，却绝对不敢将这三个字说出来。他悄悄瞥了楚留香一眼，希望他能因为薛采心的话而勃然大怒，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楚留香脸色确实变了，变得有点惊讶又无奈，可他并没有杀性大发，将薛采心一掌劈死。

　　楚留香只是叹气，“少侠不要戏弄我了。”

　　“我可没有。”薛采心笑着，“我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你好看，难道没有人这么夸过你吗？”

　　大汉被薛采心敲过的背脊发冷，浑身都是寒意。“你……你这个小变态，小断袖！你要怎么样？！”

　　薛采心将剑抱在怀中，上下打量着大汉，“我答应他不杀你，就不会杀你。但你总要将我损失的东西赔我吧？我浪费了一包好药在你们这些人身上，这上好的衣衫有了破损，这些你都要赔吧？还有，我胳膊上这么大的一道伤口，你总要付我药钱才行。还要受伤之后的误工费……这桩桩件件的，可一样也不许少！”

　　大汉口中发苦，“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不打紧，你这一身腱子肉有不少人喜欢，也不是不值钱呢。”

　　大汉的脸已成了苦瓜，性命系于他人之手，什么也不敢说。

　　楚留香开口道：“你若实在还不出这钱，我可以替你还上，只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大汉一喜，满口答应下来。“香帅请说！”

　　楚留香问道，“第一件事，你们的主人是谁？为何要在神龙帮大开杀戒？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你要一一和我讲述清楚。”

　　大汉眼神一飘，开口道，“这次下手杀戮武林人士的乃是神龙帮帮主的好兄弟武维扬，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祭了这些活人炼一种仙药。这种仙药妙用无穷，可以增长功力，强健体魄，甚至长生不老。他们两人因此兄弟反目，武维扬已经将神龙帮帮主杀死，就在刚刚那艘爆炸的楼船上！”

　　神龙帮帮主大宴武林，是连薛采心这样出入江湖的新人都知道的事。一半是因为神龙帮帮主确实交游广阔，另一半却是因为想趁机炼药的武维扬在暗中推波助澜，好叫来赴宴的人更多些。

　　薛采心道：“武维扬真是爱惜药材，山道上也布置了攻城弩箭，生怕放走了一个药材。”

　　大汉道：“也是怕有人向外头通了信息，引来更多麻烦。”

　　薛采心笑起来，“看来我是运气很好了。”

　　大汉早已将她当做小魔头一般看待，这时候又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初入江湖就撞进这样一个要命的局里，难道不该是运气差吗？

　　薛采心仿佛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武维扬如此处心积虑地惦记别人性命，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也死了不少，可我却能活下来，还见到了楚留香这样的风流佳人，难道不是运气极好？”

　　大汉心中骂她变态，嘴上却一连附和，“极好！极好！小人都已经交代清楚了，您二位看……”

　　楚留香却笑着摇头，“不对，你还没有说完。”

　　大汉脸色一变，苍白着脸，“香帅说什么？小人不明白？”

　　楚留香笃定道：“你不是武维扬的人。”

　　大汉讷讷不得言，想反驳，对上楚留香那双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楚留香还不曾说话，薛采心已经拔剑向他心口刺去，剑尖在大汉胸口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大汉大叫一声坐倒在地下，心脏剧烈颤抖，浑身手脚都发软。

　　薛采心“噗嗤”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死。”

　　大汉浑身发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背叛他比死更可怕。”

　　“你既然连香帅的第一个条件都做不到，想必香帅是不肯为你花钱了。正好神龙帮遭受损毁回头需要重建，会很缺劳力……”薛采心用剑柄敲了敲大汉的肱二头肌，“一定很愿意花钱买你这一身力气。”

　　大汉猛地打了个冷战。“不！你不能这么做！”

　　今夜之后，神龙帮的人对他们这些人仇深似海。若落到神龙帮手里，岂不是身在人间地狱？

　　薛采心调皮一笑，好像在说：我能。

　　大汉僵着身体和她对视片刻，终于吐露出一个名字：“方……方思明。”

　　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一个叫方思明的人在统领我们，用飞镖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走的人也是他。我……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我这次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