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折遍芳草》探云

2、惊变（修）

　　“薛……薛采心？”书生大为惊讶。

　　妇人问他，“怎么了？”

　　书生迟疑地看着少年，他虽然不知道薛家在哪个方向，却偶然听说过薛家小姐的姓名。

　　“薛家的那位姑娘，正叫做薛采心！”

　　“哦——？”少年拉长声音，露出一副阴森诡异的神色，“看来你听说过我？”

　　又妩媚却诡谲地笑道，“唉，这位好哥哥啊。不瞒你说，我被火烧的好痛，你且来陪陪我好么~”

　　自称是薛采心的少年伸出手，便要掐书生的脖颈。夜色沉沉，灯光映照地少年肤色怪异，在配上少年曾说过的话，仿佛真是薛家小姐被强逼冥婚含恨自尽后，冤魂不得安宁在外游荡，要损人性命同她共赴黄泉。

　　书生脸色一白，吓得连连后退，那少年手伸到一半，“噗”地一声笑出来，弯下腰抖个不停。

　　书生才反应过来受了捉弄，脸皮涨红，“你……你这人！做什么骗我！”

　　少年笑道：“嘿嘿，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叫做薛采心，乃是富商薛家的千金小姐，要外出寻觅段风花雪月的好姻缘呢。”

　　众人都呸他，妇人笑骂道：“你这小毛孩子，倒真将我们唬了一跳！”

　　妇人丈夫也不信少年之前的介绍了，追问道：“小兄弟，你究竟叫什么？”

　　薛采心翘着腿，懒懒散散地笑，“我说我叫薛采心，你们却不信，那就叫我一声薛二吧。”

　　妇人问道：“薛二啊，你不在家侍奉二老，却要孤身一人到何处去？”

　　薛采心捏了个兰花指，腰肢一扭，拿捏着身段笑道：“却是要去找我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这仍是戏弄书生时的说法，众人皆笑，妇人道：“你别说，你这小子长得清秀，倒真有些女孩子的意思。”

　　薛采心直笑的浑身乱抖，恰逢车夫驱车碾过道上石块，大车一抖，将她额头碰了一下。

　　她痛吟一声，拿手去揉。妇人看她额上红肿了一块，却没什么大事，便戏谑道，“你这小毛头可得安静点了，不然一会儿便再磕你一个大包。”

　　薛采心不理她，前面赶车的车夫嘱咐道，“车底下的箱子里放了金疮药，你涂上看看，别弄得严重了。”

　　薛采心开了箱子，果然从里面看到了金疮药等物。用手指轻轻涂了，将箱子放回原位。

　　涂了药后她躺靠在座位上，口中直喊着“不说了不说了”，又拿草帽遮住脸，不一会儿便从草帽底下传出呼呼大睡的声音。

　　众人又聊一阵，夜深后也都合目休息。书生睡得尤其沉，等到第二天早上睁眼，前面的车夫都换过了一个。

　　这样日夜兼程的大车，每走一段都有专门的地点修整，车夫相互替换。他抹了抹脸，才意识到睡得多沉。

　　薛采心正翘着二郎腿，和车夫聊天，见他醒来，对他露齿一笑。

　　书生不搭理她，自行翻出干粮吃。薛采心看的饿了，掏出个金灿灿的烤饼，夹着两三块肉干，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对夫妇手上也有一块这样的饼，是从修整地点买来，比书生的干饼好的多。

　　薛采心将那烤饼吃完，满足惬意地眯了眯眼，又去和车夫说话，打听十二连环坞的事。

　　书生对十二连环坞毫无兴趣，巴不得他们赶紧说完。可这薛二仿佛刻意与他作对一般，不是问十二连环坞就是问些舞枪弄棒的事，从金陵到江南，车夫不知换了多少个，薛二的话题却从没偏移过。

　　这一天晚上，薛二又在和车夫聊天。那车夫和神龙帮大有渊源，言辞间多是夸赞。

　　“我们老大，爽得很！对谁都是掏心窝子的好，就是你们这些籍籍无名的人去了他的寿宴，也照样有酒有菜招待！“

　　书生很是瞧不上这车夫和被他吹嘘的老大，只觉都是江湖草莽之辈，恨不得把耳朵堵上。薛采心却兴致勃勃，一再追问。

　　车夫说的正开心，恨不得把知道的全部倾吐出来。忽听空中传来破空之声，薛采心抬头，只见数只巨大箭矢急射而来。

　　“跳车！”她如此喊了一声，当先从车上一跃而出，滚落到路旁。书生未来得及反应，还呆呆去看箭矢飞来处，惊恐的眼瞳中倒映出越来越近的箭矢，最后箭矢射穿马车，整个大车成了一地破烂的木头碎片。

　　薛采心滚落道旁，浑身火辣疼痛，却免于一死。那几只似乎是攻城才会用到的巨大弩箭将马车射穿后便再无动静，周围一时只有风吹之声。

　　马车下压着的几个人全都没了声息，薛采心小心接近，只见一地死尸，唯有车夫还活着。她翻找出之前用过的箱子，取出里面的金疮药用在身上，伤痛略有减轻，舒出一口长气。

　　她又将药给车夫抹了，将他从车下拖出，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头绪没？”

　　车夫直摇头，只道：“我……我们快逃，逃到十二连环坞。有帮主庇佑，就没人敢再对我们做什么了。”

　　薛采心和车夫二人将药物打包带在身上，沿着山壁角落一路前行，不知绕了多久，忽然听闻呼救之声。

　　她躲在岩壁下的草丛中，听出是一男一女，中气十足不像受了嗟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车夫已然一脸呆滞茫然之色，“这……前面就是帮里的地盘，神龙帮……神龙帮恐怕出事了。我……我去看看，你且待在这里别动。”

　　车夫说完小心翼翼摸索出去，薛采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不像他脸色青白，反倒面上带笑，“大哥急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车夫连连摇头，“那边情况不明，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帮里有我过命的兄弟在，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一个年轻人，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何必和我一起去冒这个险？不成！不成！”

　　车夫连连拒绝，薛采心却抓着他不放，“正是因为危险，你才要多个人帮衬嘛。”

　　车夫被他这句话说的心里一软，却更加坚定地拒绝。薛采心目光闪动，手只抓着不放，“大哥不带我去，我只好自己去，到时候连路也不晓得，岂不是更危险？”

　　车夫见她不像随便说说，一时间也没法子，叫她跟紧了，发誓道，“小兄弟你如此重情重义，甘愿陪我涉嫌，祝我于危难。此番我若能活下来，定要和你歃血为盟！”

　　他们两人一路沿着隐蔽小道接近，见到一对年轻男女被高高吊了起来，周遭还同吊着几具已然没气的尸体。男女不断叫喊呼救，同时还努力地想自行弄断绑着他们的绳子。

　　薛采心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棒。这东西不锋利也不怎么坚固，但总归比两手空空好些。车夫走出藏身的草丛，上前去救他们，穿着红衣的女子见到他喜形于色，叫道，“快救我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