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王一又

100、方知他心6

　　茉奇说话不留余地，仿佛在把一个陌生人驱逐出自己的地盘。而相应地，维岱也表现出一贯的承受力，不把听进的话往心里去，她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如何把这象征心意的两千图布放下。

　　她扫视了空间一周，看到了墙边的高柜，有了灵感，知道该如何留下这两千图布了。

　　她弯下腰，将地面的信封快速地捡了起来，扬起右手，将信封掷了出去。信封笔直地向前飞出，稳稳地嵌入了高柜上某道柜门的缝隙里。维岱露的这一小手把茉奇惊得目瞪口呆，紧接着的片刻，他像是记起了某种可怕的事，抱着头蹲下了，哀求道：

　　“别杀我，我知道我说话是有点过分了，求求你，别杀我！”

　　维岱趁着茉奇抱头蹲地的这时，悄悄转身离开了。待茉奇回过神来，她早已经穿过了街道，整个儿消失不见了。

　　之后，维岱去了城市东区，到某扇绿色大门外停住了。不过，她没有走上前敲门，而是在原地等着，因为她知道，那座府邸的主人非常不欢迎他。她害怕撞上他，因而，还是隔出点距离比较好。

　　过了一会儿，那门开了，一个老人走出来。那正是维岱要等的人，老管家艾大叔。趁老人锁门的时候，维岱疾步上前，悄悄到了他身后。老人锁好门，一转身就看了到维岱，觉得十分吃惊，问：

　　“你怎么来了，维岱？”

　　问话的同时，艾大叔紧张得连手里的钥匙都抖了抖。他探出头去，小心地张望四周，仿佛在判定前方是否有危险。维岱知道老人在顾及什么，解释道：

　　“你放心，艾大叔，来的时候我看过了，四周没有人。”

　　艾大叔这才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副和悦的表情，说：

　　“让你见笑了，维岱。实在是我家那少主人的脾气太固执了，我才不得不谨慎点。”

　　“我知道的，艾大叔，我简短说过就走。”

　　说着，维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信封，递了过去，又说：

　　“多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艾大叔，这钱是你当初借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不用还了，维岱，那钱是给你的，没有还回来的必要。”

　　艾大叔不肯接过信封。维岱又将信封递得更近了，说：

　　“你拿着吧，艾大叔！你要是不拿着这钱，我还会来找你的！”

　　这话可让善良的老人吓了一跳。这次还好，他的少主人不在，要是维岱下次来找他，被他那固执的少主人撞见了，那该怎么办啊？

　　一时间，老人有点失神，在原地呆立着，毫无动作。维岱又劝道：

　　“拿着吧，艾大叔，你不拿着我不会安心的，我真的还会一次次再来找你的。说不定，就会有一次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会碰到你家的少主人，那时，可就难办了。”

　　维岱说的话戳中了艾大叔的痛楚。这下子，老人不再迟疑了，伸手接过了信封，一把将它揣进怀里。维岱也安心了，对艾大叔说：

　　“那我告辞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艾大叔。”

　　说着，维岱转过了身，迈步朝前方走去。台阶上的老人看着她孤单离去的背影，心有不忍，喊道：

　　“呃，等等，维岱！”

　　维岱立即止住脚步，回过头，问：

　　“还有什么事吗，艾大叔？”

　　艾大叔搓着手说：

　　“反正今天，我家公爵没什么可能性会过来了，我们再聊聊吧。”

　　维岱点点头，走回到艾大叔身边。艾大叔打量着她，对她亲切地问道：

　　“维岱你这段时间以来还过得好吧？”

　　“嗯，我过得很好，艾大叔，我在市中心歌剧院当守卫，住处也是那里。”

　　艾大叔听到这话心放宽了一半，又问：

　　“那工作辛苦吗，维岱？”

　　“不辛苦。那工作算是清闲的，我结识了几个好朋友，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听着这讲述，艾大叔十分欣慰，说道：

　　“这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上次你离开后，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子，怕你找不到落脚处呢！现在可好了，总算渡过难关了！”

　　也是这时，艾大叔想起过去不愉快的记忆，不再是一脸欣喜了，而是面露愧色，沉声地说：

　　“说起来，上次你应聘花匠失败的事真的很抱歉。”

　　维岱赶紧宽慰道：

　　“没什么的，艾大叔。”

　　艾大叔愧色不减，顿了顿，轻声地说：

　　“我家少主人他当时的态度实在太尖锐了，他那样斥责你，连我听了都有点难受，别说你这样一个年轻姑娘了，说实话，维岱你难过了好一阵子吧？”

　　维岱没有为那事难受过，她已经主观性地把那事忘了。从小到大，她学到的一条应对苦难的方法就是，忘了不愉快的记忆，那样会比较好受，所以，她主观性地忘了莫晚的斥责，以杜绝自寻委屈的可能性。

　　艾大叔一阵难受，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在微微地抽搐。看样子，他真的难以走出这伤痛。维岱见状，立即安慰道：

　　“没什么的，艾大叔，别再记着这件事了，我从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维岱一脸平和，神情里没有伤悲，也不是赌气的状态。艾大叔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不禁有点动容，说道：

　　“那维岱你可真是个大度的孩子啊，这样还能不计较，不过，你能想开也是好事，忘记不愉快总比把不愉快的事情闷在心里好。”

　　说到这里，艾大叔陷入了停顿，且皱了皱眉头，像在思索某种不对劲的事。接着，他又说道：

　　“其实，我家公爵平时不会那么尖锐的，我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了，会那么不近人情！”

　　艾大叔会有如此感慨是有理由的，其实，莫晚并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虽然他自称恶人，但品性和涵养算是相对出众的，就算缪格那样挖苦他，都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足以见得，他算是适当通人情的那类人。

　　——可是，他偏偏对维岱那么尖锐，不由分说地把她赶了出去。老人这才觉得疑惑。

　　维岱清楚问题不在莫晚身上，而在自己身上。毕竟，年轻异性见了她会怒气冲冲是一种常态，不怪他。不过，这时候说清楚这件事是不合时宜的，她就没有说明这件事。艾大叔又说道：

　　“公爵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的时候，我对他是一种爱护感，现在他长大了，我对的感情则变成了敬畏感，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遵从。你走后第二天，他就聘了一个花匠来打理两处家里的花园，说实在的，我觉得那个花匠根本不如你，但是，我不能就这件事说什么，因为公爵就是公爵，做出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我作为下人，只能接受。”

　　维岱赶紧宽慰道：

　　“没什么的，艾大叔，真的没什么，别因为这样自责。不论我有没有成为你家的花匠，我都我永远感激你对我的帮助。”

　　维岱一席话说得让艾大叔无比动容，老人赞许有加地点着头，眼里泛着感动的光芒，赞道：

　　“维岱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该说的话已说完，维岱觉得该离开了，便说：

　　“时间不早，我该告辞了。”

　　艾大叔也赞同这意见，说：

　　“是啊，你回去吧，维岱，记得今后别来找我了。不瞒你说，我家公爵会时不时地到老宅来看看，这次是运气好，没有碰到他，要是哪次运气不佳碰到他，那可就麻烦了！”

　　维岱点了点头，表示谨记叮咛，说：

　　“我知道的，我今后不会再来了。对了，艾大叔，你要是有空，可以随时到歌剧院来做客。”

　　艾大叔点了点头。虽然在表面在应允着，可他心里清楚这种机会是不会有的。没办法，他那固执的少主人规矩太严苛了，他可没办法无视吩咐暗自跟维岱往来。

　　紧接着，维岱离开了。艾大叔一直在大宅的门口目送她，直接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动身离开。

　　四

　　一晃，警长已经在医院住了两天院了，下午，他最好的伙伴马斯来医院探望他了。

　　其实，马斯在得知警长受伤的第一时间内就想来这里探望他的，无奈警局的事务太繁忙了，他抽不出空，这才忙里偷闲，挤出时间来医院。

　　马斯提了一个果篮到了警长入住的202病室，将果篮放在了病床前的柜子上。就是这时候，他发现病房少了某项景致，环望病室一周，才发现原来多莉丝不在，问道：

　　“多莉丝呢？”

　　警长解释道：

　　“回女子学院去上课了。”

　　“怎么了，给孩子们上课比陪着你这个伤患还重要？”

　　马斯看上去有点不解。警长解释道：

　　“多莉丝已经陪了我两天了。这两天，她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吃不好，睡不好，今天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赶回学校上课。我真有点担心她，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