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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母与子 ...
她做了久违的梦。
穿过一条温暖黑暗,燃有煤块儿般熏熏热气的走廊。她推开门,正对有落地窗的房间仅在床头亮有一小盏灯,黄铜底座,映衬翠色的灯罩,穿宽大睡衣的小男孩冲端着牛奶走来的她露出被时间熏黄了的好看笑脸。
“牙齿最近还痛?”
“朗医生给了小药片。每晚都会吃。”
“一个人会睡不着吗?”
男孩轻声回话,“能睡着,夫人。”
她以回忆式的方法,站在扭曲前进的时间里观看这一幕。
穿睡裙、肩上披着羊毛外搭的女人在那时就已经不年轻了。
她在床沿坐下,灯勾勒她微地圆润的下巴,笼有细小凹陷的手背迟疑片刻,又说:“能给我看看吗?”
男孩一度以让人不安的幅度沉默下去。
养母与男孩的睡前时间通常是在轻缓的读书声中度过的。
她在嫁给丈夫前做幼儿园老师。在边境小城收养的孩子也是相同年龄,然而每每感觉与其他孩子的不同。
被丈夫取名‘阿菲尔’,男孩相貌精致,头脑聪明,只在必要的时候发表意见,甚至极少露出人生经验浅薄的孩子会有的挫败后强烈的不甘、或奋力一搏后的气喘吁吁。
是个被环境打磨、早早找到正确生存方式的孩子。
比起作为憧憬对象、激励阿菲尔前进的丈夫,自己更像是带来阻力的人。
泛着时间熏黄的画面中也是,男孩迟疑着卷起一线衣袖,其下新伤叠着旧伤,她大致看清上面有大片青青紫紫,男孩就将手臂重新严密地收回被褥。
“就一定要现在开始跟你父亲学剑吗?”
她毫无意外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年初时她随丈夫最后的一步升迁成为了亚美斯多利斯的大总统夫人,想,能理解丈夫的人多一个是一个,若阿菲尔最终能够参军,支持丈夫的事业从理性方面讲无疑是圆满的。
但是,——
读罢身材矮小的萨哈林人,窗外落着绵绵春雨,她开口:“丈夫是个笨拙的人。我保证他和我一样非常爱你,但方法不同,也许有一天他的严厉或者其他什么会让阿菲尔觉得无法忍受。”
男孩无声地望过来;
她探出手,将男孩细瘦的腕骨笼入掌心。“到时候就来找我吧,阿菲尔。”
他们是家人。与亲生与否无关,夫人不认为自己怀有军人荣耀的丈夫与早熟的养子有能力应对相处中的种种摩擦。他们个性太过鲜明,纵使男孩憧憬着养父,其中必然拥有的个体差异注定了无法相处顺遂。
到那个时候;
夫人轻轻攥紧儿子的腕骨。就该由她来保护他们了。
她被叫醒。
站在椅子边儿的管家说:“阿菲尔少爷回来了。”
1914年年初,刚到下午天空便是一片铅灰。
从落地窗看过去,白发青年笼在细薄的雨雾中,踏着石板路疾步走来。布拉德雷夫人连忙收拾书,将盖在腿上的毯子大致一叠便匆匆下了楼。
“妈妈?”
走廊转角处的小儿子叫了她一声。
塞利姆甩开女仆的手,小跑两步过去有些羞怯地笑道:“我听塞斯塔(管家之一)说哥哥回来了。”
夫人有些迟疑。以她对长子的了解,一点招呼不打、行色匆匆的回家一定是出了事情。
想了想,安抚地摸了下黑发男孩的头,说:“抱歉,塞利姆。妈妈和哥哥有些话要说,塞利姆先去和塞塔特他们玩好吗?”
男孩有些失落,目送母亲下楼、复困扰着什么般无声地偏了下头。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分明囚禁到‘人柱’派上用场的那一天就好。
富丽明朗的木制栏杆前,身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无表情的侧脸隐隐透出让人心惊的死寂。女仆小声地唤了句“塞利姆少爷?”——近乎无声的宁静被打破,黑葡萄样的大眼睛移过来,先于眼底流露情绪,塞利姆扯起一个与平时别无二致的笑脸。
“那先不管哥哥了。我们去玩吧?”
虽说与聪明程度对应、锋芒之炼金术师的弱点也很多;
只是这种不温不火的掌控是不够的。
塞利姆温顺地握上女仆伸来的手。
他理解,并且在近百年间利用家庭这种形式出现在各时期的政要身边。这次是个例外。他的兄弟、拉斯自己选择了妻子和儿子,普莱德不该是这个选择的承接方,非要处理名义上的兄长带来的数不胜数的麻烦。
人造人普莱德需要去想一个更好的、维持‘家庭’的方法。
他多少厌倦的总是跟在兄长身后。塞利姆想,明明那不该是我的责任。
阿菲尔站在玄关。他本想换鞋进去,看到夫人的表情又迟疑地站在原地。
白发青年身后的大门敞开着,细细的雨丝擦过他身上一件薄薄的衬衫落入玄关。
青紫的、极具暴力象征的手印粗暴地横在青年脖颈上。阿菲尔像被逐渐吸取生命力的动物般、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他领口落有大片血迹,眼底泛红,药水味儿顺着冰冷的潮气逐渐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阿菲尔!怎么、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
布拉德雷夫人想自己一定是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
养子原本平静的神情同自己对视后逐渐起了波澜,夫人想碰他又害怕碰到伤口,立刻扭头吩咐管家去叫医生。——随即被打断,“不用了,夫人。”青年哑声开口。
阿菲尔垂下眼,缓缓将养母的手腕笼入掌心。
青年修长的掌心里全是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您能什么都不问的和我走吗?”
夫人花了几秒才理解他在说什么。
她艰难的从看到长子浑身是伤、心如刀绞的情绪中脱离。或许是外面出了事情,——解释不通为什么本该在外追查凶恶犯罪者的长子会突然回来,但夫人合理猜测眼前的一切,很快得出最有可能的结论。
极有可能是丈夫出事儿了。
阿菲尔眼疾手快的扶了下,才没让夫人狼狈地坐在地上。
“你父亲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阿菲尔顿了顿,才说:“不是国家的事。”他单臂施力,从冰凉的地板上架起养母。候在身后的管家快步拿来一个矮凳,帮忙扶着让夫人坐下,又绕到阿菲尔身后关起大门。
铅灰的天光逐渐合拢。
“……一些事情,”青年缓缓说,“我恐怕不能陪着您,但会让信任的人带您和塞利姆离开。”
“离开去哪儿?”
“新国,古雷达,任何地方。总之离开亚美斯多利斯。”
大总统夫人双手微颤。阿菲尔单膝跪下,又沙哑地重复一遍:“请离开吧。”
这已经算是恳求了。
管家递来一块儿毛巾。青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颗水珠垂在刘海,临近滑落时被养母用毛巾抹去。旋即毛巾打开、柔柔软软地罩在阿菲尔头上。
他受到冲击般嘴角抿起一瞬;
细软的雨声敲击玻璃发出遥远的韵律。门廊处的壁灯底部沉着些熏黑,青年的剪影被拉长,他任由布拉德雷夫人俯身,给了自己一个满是苦涩味儿的拥抱。
“……是吗。是不能够告诉我的事情啊。”
【丈夫是个笨拙的人。我保证他和我一样非常爱你……
到时候就来找我吧,阿菲尔】
曾经说要保护丈夫和儿子的女人,因身份再无法掺入他们的世界。
她在一个拥抱的间隙询问:“是和先生他……?”
“没有任何矛盾。”
肢体接触间的温度一点没有渗入阿菲尔的身体。
他下颚轻触母亲肩头的布料。侧脸极具伊修巴尔血统特色的青年鼻梁高挺,眼眶在烛光下投下剪影。阿菲尔直直注视着空气中虚构的一点,他神情阴郁,近乎冷酷地下了结论:
“那个男人不配拥有家人。他站在您身边,一生却没有一处不是谎言。”
他该怎么解释?
一个小时前,再次见到了缠绕十年之久的噩梦。
恩维见他眼底流露恐惧愈发笑得爽朗。
他觉得取名为阿菲尔的小狗就是要充满攻击性,龇牙咧嘴,如果不能吠出声,恐惧到无法动弹听起来也是个蛮有趣的场景。
“我开玩笑的。”
恩维轻巧地跳下盥洗台,甚至拉了他一把。“走,我带你去见拉斯。”
杀人鬼和他主人还只是开胃菜,恩维光一想接下来的场景就兴奋得不得了。
会客室大门打开;
背对门的马斯坦叫了声“阿菲尔”快步走过来。
他快速将阿菲尔从头到尾扫了遍,看到神情时马斯坦心下一沉。阿菲尔无表情地注视着端坐在银狮旗下的军部最高领导人。视线复被遮住,马斯坦一把按下他的脖子强行把视线遮了个掩饰。
焰之炼金术师神情平稳,只是问:“你还能继续吗?”
昏沉的天色笼住阿菲尔的半身,从眉梢到唇角,在瞳孔深处印出一道冷漠的影。
他们最开始作为设想提出过这个可能。
被维琴佐咬着烟开玩笑,“当着人家儿子的面猜测也太嚣张了。”——当真走到这一步,阿菲尔没有发火也没有怔愣太久。他像是被抛入缺少数轴固定的空间,亦或走完了从铅到金的一套提炼理论,荒谬的同时喉间发涩,同马斯坦对视良久才找回声音。
阿菲尔扯了下嘴角,“糟透了,如果可以想立刻离开。”
“我知道,”
马斯坦解开系在青年腰间的绳子。“你一直很坚强。”
狩猎战,归根结底他们才是真正的赢家。
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在侧面印证伊泽拉·科弗瑞上尉的推论:我们通过全面冲突问清楚规则。至此之后,战斗才真正算得上开始。
你已经足够坚强了。
但是,从今以后还要一直坚强下去。
马斯坦能够一瞬组织起一串冠冕堂皇、煽动人心的词句,他和颇有些逆来顺受的阿菲尔不同,是真正大幅度搜刮人才收敛理想的政客。——然而眼前到底站的是这个人。马斯坦无声地捏了捏阿菲尔的肩膀。
他眼前恍然划过十年前,15岁的阿菲尔向自己告别时的场景。
已成长为青年的这人神色暗沉疲倦,对上视线后,干涩地发出一个轻缓的鼻音。
马斯坦微笑一下。他觉得阿菲尔更应该一拳挥过来。
“都坐下吧。”
待两人围绕会客室简朴的圆桌坐下,金·布拉德雷放下装了红茶的瓷杯。
为达到目的他需要谈判者理解事态;
作为开头,金·布拉德雷叙述了一个弃婴成为名为‘拉斯’的人造人,最终登顶这个国家的故事。
【马斯坦微笑一下。他觉得阿菲尔更应该一拳挥过来。】
马斯坦对阿菲尔就是,所有人都觉得足够了、可以停下了的时候,推着阿菲尔的肩膀告诉他还差得远、你必须往前走的人。虽然形式有点鬼畜,但也是阿菲尔的一个动力和不能后退的理由了。
○然后,对不起我太狂妄了,手贱的开了新文,按4天一更的速度到开学阿菲尔的存稿就凉了
所以恢复周更,请各位轻点打(躺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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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母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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