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结局》禹稷

66、试酒

　　郑家人到底不敢追下山，中途便放弃折返。
　　后方没了威胁，任九拉住曲临泉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前方。
　　临近山脚下，有飞鸾安排的马车过来接人，任九当先进了马车。
　　车外，郑安和看着面前的女人彻底进去了，才问曲临泉：“就是她吗？”
　　曲临泉沉吟一瞬明白他在问什么，点头承认。
　　郑安和面色苍白地点点头，随后和郑家人一同上了后面的马车。
　　“那就是郑家长房的儿子？”
　　“是他。”
　　“他要跟我们回家吗？”
　　曲临泉笑笑，温和道：“在没找到合适的归隐地之前，会和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
　　任九皱眉：“他要对我做什么？”
　　曲临泉微惊，她竟如此敏锐？
　　“郑国医曾答应为你诊治，他应是想完成长辈未完成的约定。”
　　任九不疑有他，得到答案后便靠在车壁上休息。
　　曲临泉见她信了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不怪我瞒着你，私自上山吗。”
　　任九仍闭着眼，理所当然道：“我也瞒你了。”
　　倒也是。
　　“车上硬，过来靠着我睡。”
　　任九从善如流，直接倚在了曲临泉身上，疲倦地小呼出一口气。
　　“睡吧，我带你回家。”

　　青石别苑，任九被黛英拖着一起为郑安和布置房间。
　　她不知道房间有什么好布置的，有张床、有张桌、有条凳，还不妥？
　　“夫人，咱们府里也没有孩子，这要是照顾不周可怎生是好？您说该给他备多高的书桌？还有日常膳食，我听说小孩子吃不好容易长不高，他一个人住这里，也没有玩伴，会不会郁结？”
　　“不会，没有别的小孩子，大人们不屑对他动手，他应该会很安全。”
　　黛英：夫人，咱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不远处，曲临泉带了郑安和过来。
　　任九见了他们，不动声色站在了曲临泉旁边，打算待会趁黛英不注意，跟着曲临泉溜出去。
　　曲临泉知道她的小心思，配合的侧身挡住她。
　　“这位便是小郑公子吗？”黛英热情问道。
　　曲临泉点点头，为他介绍：“安和，这是黛英姑娘，你在府中的生活暂时由她照料。”
　　郑安和礼貌道：“劳烦黛英姐姐。”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小郑公子一起看看如何布置吧。”
　　一大一小两人进了门内，黛英像是想起来什么，回身道：“夫人，您……”这才发现，他们背后哪还有人。
　　郑安和也是一惊，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这怕是出了全力才能消失的这么快吧。
　　“又被夫人抛下了……”黛英宛如一个被丈夫戏耍的妻子。
　　少年面对这种局面一时有些无措。
　　幸而黛英很快调整过来，热络地为郑安和介绍起来。

　　任九出了院门，才把踮起的脚落下，一副做贼的样子。
　　曲临泉笑道：“有必要这么心虚吗？”
　　话还没落下，任九就捂住了他的嘴，她的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臂膀，探头从他身侧往院内看去，温热舒缓的呼吸均匀洒在颈侧，曲临泉难免乱了心跳。
　　任九见黛英似要转身，赶忙拉着人跑开。
　　直到确定没人追出来，任九才停下。
　　“若是真这么不自在，不若等新的婢女过来直接跟你，便让她跟着郑安和好了。”他的衣食起居很少假手于人，因此别院只有黛英和一些粗使奴仆，而郑安和来的突然，合适的人选还没有挑出来，只能让黛英先帮忙照看。
　　曲临泉原本想的是，能有人全心全意照顾任九，便是拘着她一些也无妨，可看到她刚刚那如临大赦的样子，又有些心疼，要给她换人的话未经思考便说出来了。
　　任九似是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错愕后道：“不必，若是如此，她定然要伤心了。”
　　曲临泉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对了，差点忘了楼中月给的东西了，随我来。”
　　曲临泉见她一副要献宝的模样，想到东西的原主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回了他们的院子，任九回头和他说起了自己被楼中月暗算灌酒的事。
　　曲临泉面上不显，暗中却有些酸涩的情绪在胸中酝酿。
　　她将整坛千日醉取出，打开盖子，深吸一口酒气，当下便有些头晕。
　　于是很新奇的向曲临泉道：“你看，这酒单是气味，都足以让一个不会武的人昏过去，上次也不知楼中月给我喝了多少，竟让我睡了那么久。”
　　曲临泉看她面色都有些泛红，上前去将酒盖上，“罗刹阁不锻炼杀手的酒量吗？”
　　“倒也会让喝一些，只是大家都怕醉了之后不明不白就死了，所以很少有人在人前喝酒。”
　　“这千日醉对于酒量浅的人来说，无异于烈性迷药。”
　　曲临泉把它定性为迷药，倒是引起了任九的兴趣，她取来小酒盏，饶有兴致地倒了一点，刚要送到嘴边就被曲临泉拦下。
　　“这是做什么？”
　　“我来试试药性。”
　　“那也不是这么个试法。”
　　任九解释道：“不喝完，我只是抿一口。”
　　曲临泉态度很坚决地拿过酒盏。
　　“还是秉承你们阁内杀手的惯例，别在人前喝了。”
　　任九反应很快：“那不然，你出去，这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曲临泉被她气笑，“怎么，不怕喝醉后被人暗算了。”
　　“有你在，不会的。”
　　曲临泉胸中的酸涩登时被这句话揉散。
　　任九趁他发愣的间隙又去伸手够酒盏，却还是被人抢先一步拿到。
　　“这么想试的话，我陪你。”说罢低头浅浅含住酒液，掌着她的后颈，亲了上去。
　　带着凉意的唇突然贴过来，任九有些诧异，但是扑面而来醇厚的酒香，又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多尝一些，便探出舌向酒香的源头寻去。
　　曲临泉脑中的理智被酒意和她的主动驱逐的所剩无几，纠缠中空闲的手顺遂本心地缓缓顺着衣襟滑入……
　　黄昏时刻，夜色初升，尚未点灯的主宅笼罩在仅存余热的微光里。
　　曲临泉醒来后，记忆一点点浮现眼前，忍不住抬起手臂遮住双眼，反思自己的贪婪。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探任九的位置，谁知竟摸了个空。
　　他立时停止了反思，看来有些事做的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