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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林 ...

  •   距奉京西南方二百七十里处,有一座规模巨大的土丘,说是土丘可能会伤到他的尊严,呃,身为“山”的尊严。
      很多年前,在他还不是这么矮的时候,他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渝山。
      那时的渝山小树苗层层规律分布,叶子嫩黄似毛茸茸的小雏鸡,是当地人们踏青的不二去处。
      然而,随着时光推移雏鸡变成了《山海经》中的大鹏,展开羽翅则整个渝山遮天蔽日,再加上起伏的地势和长久不散的瘴气,小辈们就给他换了个称号,叫做“迷迭林”。
      瘴气——夹杂各种植物或者动物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毒气。
      任九随手甩了甩草屑,郁闷的看着这片绿化过头的林子,明明才初春不是吗,这疯狂的长势是怎么回事,还有总是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清馨气味,微弱却夺命,估计要不是那个“移动药罐子”给的解毒丸自己估计不会这么安稳地站在这儿……
      “任姑娘,风向有变动,你所立之处的瘴气越发浓重,还是到这边来吧。”曲临泉坐在一棵横倒的树干上,完全随遇而安的样子。
      任九抬眸,清冽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完全不在状态的俊逸公子:污泥染白衣,荆棘颊留痕,以肘部支膝,身体前倾,双手交握,下巴悠闲的搁在手背上,任九想了想初见时他的矜贵样子,只觉得此人深藏不露,现在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是能让人感慨风姿如昔。
      三天过去了,暗杀的人一波波袭来,明显是活靶子的黑马车也早已被丢弃,目前伤势最重的就是长安,如果不是名剑素楼在手他现在可能连渣都不剩了,偏偏这人还喜欢当挡箭牌,飞向他主子的攻击无一例外的都招呼在了长安身上。
      拖着这么重的伤却总是挡在所有人前面,任九不得不说,自己都有些佩服那个大个子男人了。
      至于她和曲临泉,任九则坚持自己比他健康有活力,即使他在逃命的时候几乎没被刺客的剑戳到过,但看那惨白的脸色,啧,卖去京城应该很得一些贵妇追捧。
      任九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坐在了曲临泉的旁边。
      “任姑娘可有后悔?”淡淡的口吻,男子侧目看着身旁的姑娘。
      “不后悔,顺带郊游而已。”
      曲临泉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样子,原来喜欢被人追杀着郊游是杀手们的独特爱好。
      “何必把自己置于险境呢?”
      “都说了郊游而已,算不上险境。”
      “可是……”
      “你烦不烦?”
      于是刚刚被人嫌唠叨的男人成功闭上了嘴。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来,任九抬起头便看到长安提着只受伤的兔子从林子里走出,他肩上的伤可能又裂开了,有粘稠的液体慢慢透过黑色的衣料渗出。
      曲临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长安,从现在开始狩猎由我来做,你不得大幅度动作。”
      “公子,长安恕难从命。”一脸的隐忍和担忧,在任九看来这着实是个纠结又难看的表情。
      “若是你因为抓只兔子而失血过多丧失了行动力,那我们也死的太冤了不是吗。”
      长安急道:“不,公子您不会的……”
      “那你现在就去静坐养伤吧,我来生火。”说着便起身去寻找木枝。
      任九揉了揉额角,这个“我们”是什么意思,不包括她吧……
      不过看他把实际上有气无力的虚软步子踩出行云流水的感觉,又觉得这人当真清奇,白衣被散碎的阳光映的像是会发光,行走间墨发拂肩,衣带轻荡,端的是一股大家泼墨的气魄,仅一个背影便风华无双。
      让这么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人儿做扒兔皮烧柴禾的粗活,相信是个活物都不会允许。
      于是,长安默默把兔子拿远了,估计是找个主子看不到的地方剥兔子去了,而任九则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抓过那些脏乱的木柴,冷冷地说教:“绵羊就该好好趴着吃草,不要乱抢活儿。”
      说完这话后,任九敏锐地察觉到雾气似乎更浓重了些,怎么有些冷呢。
      “……绵羊?是在叫在下吗?”
      任九抬眸,便看到面前的公子笑得温柔,凤眼尾稍微挑,嘴角保持在一个完美的弧度,明明是一样的笑容气场却完全变了,刚刚还是一块价值连城触手生温的羊脂玉,转眼间就变成了吹毛立断寒气逼人的越王剑。
      她是不是无意中做了捋虎须的事……
      不过捋虎须什么的,很可怕吗。
      “对,就是在叫你,身娇体软皮脆肉嫩,不是绵羊是什么?”从来不知道收敛锋芒的姑娘毫不拐弯的用话戳着对方的肺管子。
      曲临泉的笑容隐了起来,失去笑容衬托的眼睛锋利得像淬火利刃揉碎其中。
      两人默契的凝着对方的眼睛,都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周遭生物敏感地探测到此处不正常的气流波动除了生根的均各自潜走。
      俄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衣公子又扯出了一抹笑,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身娇体软……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看任姑娘用的这么纯熟的话,不少这么被人玩笑吧……”
      任九是纤瘦娇小型不假,早年常被人嘲笑也不假。
      不过会幼稚到和一个小姑娘逞口舌之快,曲二公子要是回过神来,能恨不得一头栽过去。
      任九迷茫了下,不明白他这脑子怎么长得如此曲折繁复且直奔现实真相的。
      那点迷茫被一直和她对视的公子捕捉到,蓦地,发自真心笑出声来。
      ……
      长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自家公子笑的无比欢畅,而任九则在那笑声中慢慢黑了脸,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似乎下一秒就会不要命地甩出那一身藏得严实的小暗器……

      公子,你这是在逗猫吗。
      叹了口气,长安踏着沉重的步子,暗想二十七岁的自己是不是老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似乎变低了。
      曲临泉笑够了,温和开口:“乖,去烤肉吧,这次就算了。”俨然一副大哥哥对邻家小妹的口吻。
      算了?不算你还想怎样?用你那尖利的大白牙咬我吗?
      任九混不在意,抱着一堆木柴和长安汇合。

      烤肉的香气刚刚散发出来,就有东西循着味围了过来。
      围在火堆旁的两人很有经验的把烤肉取下,用宽厚的叶子裹好放在一边。
      看着渐成合围之势的黑衣人,任九毫无征兆地随手抄起带火星的木棒朝最靠前的几人狠狠砸了过去。
      “动手!”领头的黑衣人偏头躲过木棍,盯着她阴沉低喝。
      顿时,训练有素的刺客们兵分三路攻来,长安手持素娄剑率先迎了上去拦下了大部分人,他的剑过于锋利,刚一交刃,便有几人的刀身应声而断。
      剩下的人不敢触其锋芒,但看出他有伤在身,便想多引他动作,血留的多了,动作总会慢下来,到时候,破绽就出来了。
      长安看出敌人意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使自己的每一招都伤到他们的要害。

      任九挡在曲临泉身前,凭着狠辣的近身搏斗术和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倒也拦得住人。
      只是那黑衣头目却不好对付,任九被他绊住,另一面就有人从曲临泉背后发难,他们微弓着腰,手持利刃,一步步靠近前方似乎专注于战局,对身后动静毫无察觉的男人。
      偷袭的几人暗地交换眼神,慢慢举起刀,跳起猛扑就要劈下。
      这时,那男人却转过了身,笑容依旧平淡温和,举刀之人看到他的神情便觉得不好,可箭在弦上,收身却是不可能了。
      于是,银光闪过,曲临泉从容踏后一步的瞬间,几个黑衣大汉重重跌在他脚下。

      任九解决了那头目,意外地发现曲临泉还挺争气,便不再管他,动作熟练地组装好飞针弩,瞄准长安那边剩下的人迅速精准地举臂发射,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捂着穴道倒了下去。
      至此,当场站着的就只剩他们三个了。
      就在长安终于支撑不住倒地的时候,异变乍起!
      他们竟还藏了一个弓箭手在林子里!
      令人寒毛战栗的破空声传来,善用□□任九又岂会不知这支箭所蕴含的威力,要是真让那虚弱的公子扎扎实实地挨上一下,结果可想而知。
      思考的时间只是一瞬,骇人的箭头却已经逼至两人身侧,电光火石间任九豁然扭身提膝,想在这箭越过她之前,踢到箭身,扭转这箭的行进方向。
      然而,在她踢到箭身的前一瞬,那箭头便“噗”的一声没入了□□,任九膝上两寸处被箭射穿,强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身体带的侧翻过去,曲临泉正在她身后,见她受伤连忙接下。
      结果两人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任九的前额在曲临泉胸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下。
      “呃”,他被撞得闷哼,而任九本就有些晕眩的脑子在这一磕之下更是搅成了浆糊,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声“绵羊”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错字,emmmmm,不会改,会了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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