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本将心向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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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涟走火入魔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除了慕云飞这个当事人，天影教内也仅有淮竹丶荀风丶伊仟叶三人知晓。
此时，天影教总坛由左右护法的心腹数十人把守，荀风丶淮竹候于青龙堂外。
慕云飞想要入青龙堂，天影教内无人能拦住他。
不过这些教徒压根也没想拦他。
这些人能做到护法心腹，自是懂得察言观色，他们并不知道慕云飞与自家教主是何种关系，就如同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突然调到此地一样。
不过他们知道，入了伊仟叶的丁香观，还能完完整整走出来的人，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慕云飞此行一路畅通无阻，却在青龙堂外叫淮竹拦了下来。
淮竹：“慕少侠，教主昨日与你会晤后便沉睡不醒，你是否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修炼《北冥诀》，阴寒浸骨，走火入魔。”，慕云飞淡淡回道。
平静的外表下，又有谁知他每说一个词心里都要痛上一分？他知伊仟叶前番所言，十有八九是为了给他自己开脱而找的借口，不过慕云飞还是忍不住去想——若是我错了呢？若是他说的是真的呢？若是当初我没有犹豫，直接与清涟……那清涟是否现在还能安然站在我身边？
淮竹闻言急红了眼，一把揪住慕云飞的衣襟，吼道：“慕！云！飞！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你这个混蛋一点事也没有？偏生我们教主——”
“对不起，”，慕云飞打断淮竹的话，微微颔首，道，“我会想办法让清涟苏醒。”
“哼！只是醒过来就好啦？我家教主千金之躯——不，万金都买不来！要是我家教主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正当淮竹指着慕云飞的鼻尖大声呵斥时，一直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荀风冷不丁发话了——
“慕少侠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我相信，慕少侠是绝不会害教主的。”
荀风的声音是低沉而有张力的，使人觉得此人很靠谱。他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慕云飞，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是满满的信任，宛如繁星对天空的依赖，那句“我相信”更像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一颗血红的诚心剥出，放到慕云飞眼前，让他亲眼看到这颗血淋淋的心脏是怎样强有力地跳动的。
慕云飞素来心善，别人待他一分好，他必十倍奉还，不然也不至于叫傅清涟吃的死死的。他与荀风仅仅是点头之交，他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竟得荀风这般信任。他只知道自己的确被感动了，连出口的声音都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千万感情也只溶作两字——
“多谢。”
“那你要怎么救我家教主？”，淮竹见慕云飞与荀风一阵“眉目传情”，顿时醋意上涌，气鼓鼓地叫道，“若是不说出来，我绝不放你进去！”
如果我想要硬闯，凭你一人如何拦得住？慕云飞看着嘟着小嘴儿的淮竹一阵无奈——这样的恣意妄为倒真是像极了傅清涟。
傅清涟……
想到病榻上的傅清涟，慕云飞心中又一阵隐痛。
“伊仟叶给了解药。”，慕云飞强压下心中酸楚，小心翼翼拿出伊仟叶交于的小瓷瓶。
淮竹讥嘲似的说：“你自己说的，教主又不是中毒！哪来什么解药？伊仟叶给的东西你也敢直接给教主用？莫不是脑子叫驴踢了？慕，少，侠！”
荀风：“伊仟叶是什么样的人，慕少侠自然也看得明白，既然慕少侠相信解药是真的，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保守起见，慕少侠，可否借药一观？”
慕云飞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也信不过伊仟叶，此人办事过于乖张，还是小心为妙。”
荀风点了点头，接过慕云飞递来的小瓷瓶，先把它放于耳侧，敲了敲瓶肚，仔细聆听一番，又捏住瓶颈将它对准阳光，细细看来，白色瓷瓶光滑的釉层泛出淡淡的天青色，瓶肚上的茂兰若隐若现。
“胎骨较薄，釉色天青，绘以文兰式样，这是中原汝窑制作的瓷瓶。”
荀风说着打开瓶盖，凑上去嗅了嗅，脸上是一闪而过的诧异，他随即倒了些许药汁在食指指腹，将食指放入口中。品罢，又不动声色地略一皱眉。
“如何？”，慕云飞见得荀风神色变化，关切问道。
“入口酸涩，回味甘甜，下肚后感觉有阳气自丹田涌出，这应该是羲和果浆。”，荀风道，“无甚特别，不知对教主的病有无好处。”
慕云飞闻言不禁长吁一口——羲和果浆啊，伊仟叶真打得一手好算盘！用一点果浆骗一个承诺，真是贪心不足！不过羲和果也是凤毛麟角的珍品，对清涟所中寒毒也该有缓解的功效罢？
“羲和果性阳，大概能缓解清涟身上的阴寒。”，慕云飞接过药瓶，叹道，“想来伊仟叶自己也没法让清涟立刻好转。清涟是阴气过剩，只要我每天给他传些极阳内力，一段时间后他也能自然苏醒。”
荀风施一拱手礼，道：“那便有劳慕少侠了。”
慕云飞苦笑着叹道：“却是我对不起清涟！才叫他受苦。”
“哼！你自己知道便成！”，淮竹冷哼一声，自觉让出道来。
慕云飞知道这是让自己进去的意思，随即道了声“多谢。”，便推门入屋。
顺手阖门，慕云飞走到那人床前——虽然傅清涟将青龙堂让给了自己，但慕云飞到底觉得朱雀堂戾气太重，唯有此地才是傅清涟应该呆的地方。
雅致的房间内点着艾草味的熏香，这是傅清涟除陶然酒的醇香外最爱的味道。荀风显然是知道的，他办事粗中有细，与细中显粗的淮竹刚好互补。
慕云飞坐在床边，定定看傅清涟柔和的眉眼，傅清涟在自己面前是常带笑意的，但此时，这张脸上却无半点笑意，当然，也无一丝痛苦的神色，只是平和，就好似在闭目冥思，如青灯下的古佛，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生宁静之感。
“清涟……”，慕云飞抚上这傅清涟的脸，这张在这世上唯一能叫他动容的脸，这张令他又爱又无奈的脸……
清涟，是否昔日你为我斟酒时，便想到了我今朝对你的迷恋？
若是如此，你真的赢了……
当年的西楚霸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唱起“虞兮虞兮奈若何”？慕云飞不知，他心中却晃晃飘过一句哀伤的低吟——清涟，清涟，奈若何……
“清涟，清涟，奈若何？”，慕云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呢喃出声，又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端详起昏迷的傅清涟——
缱绻的目光掠过他的黛眉，他的睫毛，他的鼻梁，最后，落到那人的嘴唇上……本该红润的薄唇此刻却像结了一层冰霜，有些泛白泛干。
清涟的嘴唇莫不是真的结冰了？
慕云飞这样想着，不自觉地俯下身，款款凑了上去，以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
还好……清涟的嘴唇还是软的。
只是……太干涩了罢？
慕云飞又含住他的唇，细细吮吸着，舌尖滑过他的唇瓣儿，有些心疼反复舔舐着唇瓣上干涩起皮的部分。
良久，慕云飞直起身，以柔软的指腹抚了抚傅清涟带了些水渍的唇儿。自嘲似的笑了笑：细细想来，这竟是自己第一次，在不受清涟刻意诱导的情况下，吻他。
不过，清涟，你可知晓，你闭上眼睛的样子，比你眼含秋波，媚眼如丝的样子，更具诱惑力呢？
慕云飞扶他起身，傅清涟不那么强壮的身体软趴趴地偎在慕云飞臂弯，柔软似无骨。
前日，二人于阆苑一番颠鸾倒凤后，慕云飞便在傅清涟的指引下去了天影教的温泉。
温泉隐匿于千宿山脚的桃花林，热气蒸蒸，云缠雾绕，许是温泉水暖的缘故，池边桃树不长叶，不结子，四季芬芳灼灼，也是世间少有之奇观。
傅清涟当时尚留得一丝神智，二人共沐之际，竟还在慕云飞的肩膀上狠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暗红色的牙印。慕云飞闷哼一声，忍着疼痛帮他清理身体……
最后，两人的亵衣皆是不能再穿，所幸深秋之时衣着不那么单薄。慕云飞替傅清涟穿戴完整便将他横抱起，直接送回自己床上——哦，那原本是傅清涟的床。
连屋内浴袍也悉数是傅清涟曾穿过的，混合了艾草的清香与陶然酒淡雅的酒香，异常好闻，有安神的功效，与胭脂俗粉气先比，便是一在平地一在天了。
傅清涟素色的衣襟下，白皙的脖颈上有朵朵红梅，妖娆妩媚，一直绵延到下腹被衣衫遮盖的部位。凝脂似的皮肤上，那些个淤青是如此的碍眼，慕云飞像对待易碎品似的，爱怜地替他揉着每一个伤痕，不禁埋怨自己昨日下手不知轻重，尽管知道傅清涟乃习武之人根本不惧这些疼痛……
慕云飞支起傅清涟偏细窄的腰，让他依在枕上，自己拔开药瓶瓶盖，就着极阳内力与他输去。磅礴的内力附在慕云飞身上好似大江翻腾，但流到傅清涟身侧就变得绵延缱绻。红色的羲和果浆也根本不需要索引，自个儿化作了蒸汽，寻着阴寒处钻入傅清涟的身体。
半柱香时间，慕云飞坐定收式，再看傅清涟面额上冷汗泠泠，绣眉微蹙，似乎正承受着什么痛苦，不过他的面上终于恢复了些许红润，如残阳映雪，既是阴寒又是温和。
慕云飞宠溺地为他擦去额上汗珠儿，却听得眼前人一阵闷哼——
“嗯……”
“清……涟……？”，慕云飞不敢高声语，怕将身侧这脆弱的人儿惊坏，他彻底忘了傅清涟其实是可以与他一战的人！
傅清涟肌肉不那么明显的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这几下好像给了身体的主人莫大精力——傅清涟睁开了眼，虽然是半睁不睁很疲惫很虚弱的样子，但他到底睁开了眼！
“清涟，”，慕云飞握住傅清涟的手，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嗯……”，傅清涟颇为勉强地应了一声，原本便带些魅惑性的声音现在是更加引人遐想了。
“别说话！”，慕云飞捂住他的口，再放他躺下，又帮他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到没有破坏一个卧榻上的布褶。
傅清涟眉眼弯弯，他醒了便是眼角带笑，也许他想在慕云飞面前作出温婉的笑容，不过他的表情却更像在诉说痛楚。
这样的傅清涟让慕云飞心痛。
“痛的话，便与我说。不痛的话，便不要说话。”，慕云飞看着傅清涟隐忍的神色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痛的话，我也会痛，你伤心的时候，我也会……”
话语到此戛然而止，这已经是慕云飞能说出的最露骨的情话了。
“如何？你是不是很得意？”，慕云飞苦笑道，“你赢了，清涟……”
傅清涟不答，他一触及被榻便昏睡过去，慕云飞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几句话有没有入他的耳。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