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渲紫

65、第 65 章

　　何晴抱着一叠睡衣从卧室走了出来，“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卓希瑶握着杯子摇了摇头。
　　“怎么脸色还这么差？”何晴走近一看，忙伸手往她额头上探去。
　　卓希瑶仰头配合着，看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笑着宽慰道：“没事，就是在外面吹了点风，一会儿就好了。”
　　“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大晚上的，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何晴说着随手拎起一个抱枕也坐了下来，看着卓希瑶问道：“陆辰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卓希瑶咬着嘴唇，还没想好怎么说，何晴已经开口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真没有？”
　　怕她担心，卓希瑶只好说道：“真没有，我就是……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想缓一缓。”
　　“知道了一些事？什么事？”何晴说着眯了眯眼，不等卓希瑶说话，直接就问道：“陆辰他做什么了？”
　　卓希瑶没想到她会这么一针见血，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你大晚上跑出来，陆辰又不在身边，不用想都知道是你们之间出了问题。”
　　卓希瑶神色黯了黯，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我就算帮不上忙，没准也能出个主意不是？！”
　　卓希瑶却是摇了摇头，“我就是突然发现，原来我真的不了解陆辰。”
　　“什么意思？”何晴没听明白。
　　“其实以前，我就觉得，对于陆辰，我是不够了解的，有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心里是藏着事儿的，说实话，不是不好奇的，但后来我又想，陆辰毕竟比我大嘛，有些经历过往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何必非要去探究？”
　　何晴看着她，神情渐渐凝重。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过往，会与我有关。我原以为，我跟陆辰，若说曾经，也只是小时候的玩伴，大人们总说，我们打小多么多么要好，我却毫无印象，陆辰也很少提及，我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也是不在意的，人都要往前走的嘛，谁会一直记着以前的事呢？何况还是那么小的时候。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陆辰他记得的，他记得那一切，甚至这么多年，他一刻都没忘过。”
　　“这些……他跟你说的？”
　　卓希瑶缓缓摇了摇头，“我看见了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我的照片。”卓希瑶轻声说道，话里充满了不真实感，“我在陆辰以前住的地方，看到了我的照片。”
　　何晴的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然后她当即跳了起来，“什么情况？陆辰他怎么会有你的照片？”
　　“是啊，他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卓希瑶扯了扯嘴唇，自嘲一般说道：“刚开始我也不明白，可很快我就明白了，原来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何晴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卓希瑶侧头看她，神情无助，“何晴，我觉得害怕，尤其站在那里，看着那满墙的照片时，我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跟踪，被偷拍，那感觉太糟糕了！”
　　何晴握着她的手，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我都有些后悔，我在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找陆辰呢？要是我没有去找他就好了，我只要在家乖乖睡一觉，那么醒来以后，陆辰就还是陆辰，我也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们就可以还像从前一样，毫无负担的活着，那该有多好！”
　　“所以……你那会儿跟我要吕墨的电话，是要找陆辰？”
　　卓希瑶点点头，“如果不是吕墨，我不会知道那里，我不知道陆辰以前住在哪儿，也不知道他曾经的过往经历，甚至连他的习惯爱好都不清楚，是不是很差劲？”
　　卓希瑶像是陷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里，兀自说着：“今天找不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很自责，觉得是我对他不够了解，不够关心，所以才会在找不到他的时候，连他会去哪儿，习惯做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么着急的想要找到他，可等我真的找到他以后，才发现……”卓希瑶说着不知怎么就有些委屈，“我才发现，那不是我熟悉的陆辰，我的陆辰，他不会不修边幅到近乎邋遢，他不会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更不会放任家里酒瓶横行，那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陌生的让我害怕。”
　　“我曾经以为，与陆辰的相遇是我们命定的缘分，我以为自己遇到了对的人，所以哪儿哪儿都合适，我们喜欢的东西，吃饭的口味，甚至于生活中的一些小习惯，都那么的相近，我以为那是巧合，我把它当巧合。我甚至不止一次的庆幸过，我庆幸自己遇到了陆辰，他那么迁就我，对我那么好，我们在一起仿佛连磨合都不用，就能相处的很好，那时候我几乎是有些窃喜的，可如今我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费尽了心思，太过了解我而已。”
　　“想明白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害怕，甚至忍不住去怨他，我怨他做出这样的事，怨他让我无从面对……可来的这一路上，我又忍不住去想，这么多年，陆辰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如果我没有那么快的忘记他，或者我更早一点发现他，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他就不用活的这么累？”
　　何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张口就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说着她意识到什么，猛地停住了话头，看着卓希瑶好一会儿才恍然般说道：“希瑶，你有没有发现……你对陆辰的感情可能比你以为的要深。”
　　卓希瑶怔了一下，随即弯唇笑了笑，“大概是吧，记得很早以前你还问过我，问我喜不喜欢陆辰，我当时告诉你是喜欢的，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可后来相处久了，我才知道自己的那点喜欢有多肤浅，陆辰为我做了很多，相比较而言，我几乎没为他做过一件事，这让我不由的开始担心，担心自己不够喜欢他，陆辰对我那么好，好到总让我觉得，如果我不够喜欢他，怎么能对得起他对我的好呢？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也要努力一点，也要对他很好很好，一点一点的喜欢上他。我原以为，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或者几年，或者几十年……可直到今天，我却连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他的都不知道。”
　　“这喜欢不喜欢的，本身就不是能说得清楚的事，再说陆辰那样的，对你又那么好，会喜欢上一点也不奇怪。”何晴有心安慰她，说完想了想，又故意松口气说道：“其实我觉得也还好。”
　　“什么？”
　　“你知道吗？我刚在楼下看见你，一副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样子，差点都以为是陆辰出轨了呢。”
　　卓希瑶愣了愣，不觉好笑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怎么不会？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孤单落寞的跑出来，换了谁，都会这么想的。”何晴说着看向她，“诶，你看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觉得好多了？”
　　“你可真会安慰我！”
　　何晴拍拍她的肩，“你有没有想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
　　许是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卓希瑶的心情不觉间就放松了一些，直起身体侧靠在沙发上，带着不解的看着她。
　　“还记不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咱们经常看的那些言情小说？你说今天这事要搁在小说里，那陆辰这样的，怎么也得是深情男主的标配了吧？”
　　卓希瑶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有些苦涩，“这要只是小说情节就好了！”
　　“但现实中，有一个人对你情根深种，并且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你，不是更难得吗？”
　　卓希瑶许久才说道：“我明白的，只是这样的感情，太重了！”
　　何晴不禁也叹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办？”
　　卓希瑶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何晴看向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陆辰也没联系你？”
　　“他喝醉了。”卓希瑶说着又笑了笑，“也幸好他喝醉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要我说，该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是。”何晴说着扔下抱枕站了起来，“好了，别想了，你要是不想见他，就踏踏实实在我这儿待着，正好也陪陪我。”
　　卓希瑶弯唇冲她笑了笑，“何晴，谢谢你！”
　　“谢什么？跟我你还这么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