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渲紫

25、第 25 章

　　身边自然有不少狐朋狗友给吕墨出过主意，但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属于小男生使坏的把戏，而陆辰言语不屑，打架不怵，几乎没有破绽。
　　后来意外得知，陆辰每天放学以后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打工，吕墨就兴冲冲地带着人过去了。
　　他还记得那家餐馆不大，似乎只摆了七八张桌子，站在门口都能看见里面的整个结构，他们到的时候，忙碌不已的陆辰正端着菜，麻利快速地奔走在餐桌与后厨间。
　　吕墨他们于是就近找了座位，随意的点了几个菜，等着陆辰。
　　那时候的陆辰已经很沉得住气了，不管他们怎么挑衅刁难，都没有引起太大的冲突。
　　后来，吕墨气急，脑子一热，当着陆辰的面把他刚端上桌的一盘菜，反手就扣在了桌子上，然后以一种极其欠揍极其傲慢的口气慢腾腾道：“太慢了，不吃了。”
　　木制的桌子上汤水横流，狼藉不堪，陆辰终于没有再忍，眯眼看向吕墨，神情冰冷，“没完了是吗？”
　　事情闹大了，围观的人也多了，老板搓着手焦急地赶了过来。
　　其他几人见势立刻站了起来，一副声讨的架势，“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啊？手脚不麻利，服务不周到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老板赶紧一手拉住陆辰，好言好语地躬身道歉，可惜陆辰的火气已经上来了，他先是跟老板道了歉，主动提出损失由他来承担，然后冲吕墨扬眉示意到外面解决。
　　不说吕墨，其他几人先怂了，他们几次三番挑事找茬，目的不过是想给陆辰找点不痛快，动手是万万不想的，尤其在见识过陆辰那强悍的打架风格后，当下便迟疑起来，气焰先下去了一大半。
　　老板是个实在人，怕陆辰以一敌众会吃亏，好言好语地劝着，想要息事宁人。
　　“行了，”最后吕墨擦着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们就是来吃顿饭，谁知道闹得这么不愉快，这样吧，让你们的服务员给道个歉，这件事就结了。”
　　陆辰冷笑一声，走近看着他，“道歉？你觉得我会吗？”
　　“那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了，”吕墨双手环胸，示意他看清楚周遭的情形，“这些，你来承担？你一个打工的贫苦学生，有钱吗？别现在充大头，过后连饭都吃不起那可怎么办哟。”
　　这话一出，周围立马起了哄笑声。
　　年少的陆辰却神色自若，“这你大可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再说了，打工怎么了？起码我吃不起饭的时候能打工养活自己，你呢？吃不起饭了，受欺负了，怎么办？回家找你老子？”
　　他语气冰冷，话语嘲讽，但其中的怜悯意味却再明显不过，吕墨面色通红，冲动之余一把拎起陆辰的领子，“你说什么？”
　　“我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搭理你吗？”陆辰表情都没变，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你不够格，我看不起你，别整天一副天之骄子，有后台有靠山的样子，你老子再有本事，再有钱，那也是他自己挣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出一份力了吗？这么平白挥霍都不会脸红吗？还是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就拼爹了？”
　　吕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那时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人敢当面这么说过他，一时间牙关紧咬，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还有今天这事做的，我都替你着急，你要看我不顺眼，想打架，咱就别废话，痛痛快快地把事情解决了，我忙得很，没时间跟你这三天两头的闹。”
　　陆辰一直以来都太沉默了，好像说个话都会花费他的时间和精力似的，别说吵架，吕墨甚至没见过他跟人正儿八经地聊过天，哪里想得到，这位尊口一开，让他牙根直痒痒。
　　当然，现在提起来，吕墨都还有咬牙的冲动，恨恨地咬了一口菜，对卓希瑶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长那么大都没那天那么窝囊过，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训，跟孙子似的，当时拉着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小爷我不要面子的啊？！”
　　“那后来呢？”
　　“后来虽然没打起来，但事儿被我家老头知道了，扣了我零花钱不说，还罚我在那小饭店刷了一个月的盘子。”
　　“刷盘子？”
　　“啊，说我浪费粮食，得劳动改造。”吕墨说这话时表情尤其喜感。
　　卓希瑶一时间笑的不能自已。
　　吕墨屈指敲敲桌面，不满，“喂喂喂，不厚道哦！”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
　　卓希瑶想说和好，又觉得这个词似乎也不太恰当，好在吕墨马上明白了过来，“怎么就成了兄弟是吗？”
　　卓希瑶点点头，觉得男生的这种相处模式也真是奇妙。
　　吕墨随意的夹了几口菜，大大咧咧道：“嗨，谁让我服气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卓希瑶有些惊讶，“就这样？”
　　“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吗？这家伙那时候压根理都不带理我的，整天忙着赚钱。”
　　“赚钱？”
　　“是啊，就跟一台赚钱机器一样，什么都干，饭店服务生，街头散传单，搬货运货，推销商品，零零碎碎的就没有他不干的，我那时候还奇怪他怎么总那么瘦，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暑假的时候还去工地里干活。”
　　这就太拼了，虽然上次吃烧烤的时候，陆辰也提过他当服务生打工的事，但只是三言两语就盖过了，远没有现在吕墨讲出来这么让人震惊。
　　陆辰似乎不想过多的提及这个话题，给卓希瑶夹了菜后，笑着解释道：“那时候年纪小，总觉得钱不够花。”
　　卓希瑶记得，上次他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吕墨笑看了陆辰一眼，拉长语调故意打趣道：“哦……钱不够花啊？不对呀，我记得你那时候又不讲究吃又不讲究穿的，连租的房子都是那种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空调，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房子，你说你钱都花哪儿去了？”
　　陆辰冷眼看他，“你很想知道？”
　　吕墨立刻怂了，“不不不，您随便花，我就是随便好奇一下。”
　　离开的时候三人一起往酒店门口走去，吕墨迫不及待的掏出了烟盒，陆辰这次没有拦着他，只是眼神很不赞同，吕墨抗议：“这玩意儿哪那么容易戒得了啊，我又不是你。”
　　陆辰没理他，带着卓希瑶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吕墨嘿嘿笑着，快走两步搂住他，“有时间去家里看看老头。”
　　“知道了。”
　　“把小弟妹也带上。”
　　“好。”
　　“我为你高兴。”吕墨突然压低了声音这样说道。
　　陆辰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睛里浸染着笑意，“嗯。”
　　吕墨看了看他身后，眼神有些复杂难辨，最后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拍着陆辰的肩膀，还是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骄傲钦佩的，“是我兄弟，好样的！”
　　说完他转身朝卓希瑶挥挥手，“走了小弟妹，回见啊！”
　　两辆车先后开了出来，吕墨在前，出了大门，摁了摁喇叭便率先开走了。
　　“你们看起来不太一样。”
　　“嗯，是不是觉得我太闷了些？”
　　“没有，就是觉得你也跟平时不太一样的样子。”
　　陆辰笑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嗯……年轻了很多。”卓希瑶想了想，最后这样说道。
　　陆辰笑，唤她名字，“希瑶。”
　　“嗯？”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还不是很了解我，也可能对你而言，我还只是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但你要相信，我是很认真的想与你交往，我会对你很好，尽我所能的好，所有你想知道的，不了解的，我都会告诉你，我的工作，生活，朋友，我会把它们展示给你看，让你放心，让你慢慢了解我，相信我。”
　　卓希瑶没想到他突然就会说出这么一大段话，一时愣在了那里，半晌，才带着点害羞的应道：“嗯，我知道了。”
　　等卓希瑶磕磕绊绊终于能勉强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时，半个月都过去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线也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每天下班时的心情也跟着欢快了不少。
　　这天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陆辰已经和往常一样等在了那里，卓希瑶正要和马菁菁道别，不期然的又打了几个喷嚏。
　　“看吧，我就说你感冒了，你还非说没有，这喷嚏打的，从下午到现在就没见你停过。”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回去我就喝药。”
　　陆辰已经走了过来，显然也听见了她们的话，看卓希瑶两手紧紧的裹着外套，皱了皱眉，很担心的样子，“先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