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 下》沉纱

10、第 10 章

　　夜色悄然降临，念念深深吐了一口气，将资料整理好。走到公司门口时宽阔的马路上街灯和车灯亮成一片，来往人群噪杂，像极了电视中的场景。也不知怎得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灯。在那么亮的、黑夜里构成这样喧闹的世界。
　　时泽站在她的背后，月桂树的香气从夜风中飘来，吹的她脸庞燥热。他说‘我送迟小姐回去。’
　　‘不用了。’念念‘我打车就好。’
　　‘迟小姐觉得不方便，我就等迟小姐坐上车再离开。’这样的绅士而懂得分寸，让人不知如何拒绝。
　　‘谢谢。’
　　‘应该的。不用客气。’时泽‘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念念转过身，脸上红晕褪去，留下一片惨白。天真的、古代仕女图中温婉的脸庞，带着认真的口吻说
　　‘时先生如果觉得我像某个人，那可能是你记错了。又或者说，那人是我未曾谋面的同胞姐妹’
　　‘池小姐说笑了。许是我记错了。’他低头，额前的刘海随风鼓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鹅蛋般的脸庞在灯光下半明半暗。像小时候，随奶奶去拜佛，那佛像也是半明半暗的，用力抬了头也看不清。时泽的脸和佛像混在一起，烙在念念的心里，痛的发不出声音，却又镶的那么紧。
　　出租车姗姗来迟，她上车之前，听见他说‘再见。’
　　回到房间，她打开热水，将整个身体放进浴缸中。水渐渐没过头顶，她闭着眼睛，探入水中。耳朵里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她想这也许和血液流动的声音一样。平滑而沉稳。世界这样安静，像是小时候夏天的夜晚，他们躺在房顶，看着星星一颗颗陨落，奶奶扇着扇子说‘快许个愿望。’她总是来不急闭眼就看着那光亮消失在黑夜中。突然，她浮出水面。安静的浴室内响起巨大的咳嗽和喘息声，在沉重的黑夜里尤为刺耳。水还在哗啦啦地流，念念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缘，发现不知是溅起地水珠还是眼泪，在耳边静静地流淌。
　　那天，她在备忘录里写下‘你看，这夜是这样长。即使我现在死掉，也不知道该如何珍惜这寂静、漫长的光。’删掉，重写。
　　‘也许，死亡就销毁掉所有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