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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蜜月新居 ...

  •   捧着结婚证书细看,这才注意到下面的日期,一想,今天竟是我的生日。
      真是忙昏了头,连自已生日都忘了。
      见我看着那日期发呆,修民笑问:
      “怎么?自己的生日也不认得?”
      说罢,他自后车厢中捧出了一大把的玫瑰花,艳如红云,交到我手上。
      “生日快乐,老婆。”
      我惊喜地接过,怎么没注意到他把花藏了在后面?
      看着瑰丽的红花,嗅着馥郁的花香,心中甜蜜蜜美滋滋,四肢百懈都被暖流熨得贴贴服服,倾过身就亲了他一口。
      他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傻笑,接着脸上还有点可疑的红色,我今天可没涂唇膏喔。
      他见我望得倡狂,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我心中暗乐,连自己也觉得笑得奸诈。
      没办法,我太高兴了。
      一直盯着修民看,愈看愈想笑,愈笑他愈红,最后老羞成怒地咳了声,装没事地问:
      “要出发了么?”
      我严肃地点头,接着又是止不住的大笑。

      他先是带着我到了一个海滩,旁边高地满是青葱树木,中间杂了几所白色平房,十足十的人间乐土。
      但那海风吹来,夹杂着腥臭,勾起了冰冷的回忆。
      望着那蓝绿的海,望着那翻腾着的浪涛,我颤抖着,双手不禁抱胸,试图挽回一点温暖。
      “怎么了?”他瞧着我脸色都变了,忙问。
      我强笑,“没事。”
      但我制止不了身体的震动,也制止不了血色自脸上退去,我连牙关都格格作响。
      他看出了不妥,一把搂住我就往车里带。
      把我放在了后车厢,他把暖气调到最大,又取来外套给我盖着,还放了点西洋音乐。
      “告诉我,什么事了?”他诚恳地望着我。“我们是夫妻了,不应有所隐瞒。”
      我想说什么,但却不想回忆,唇动了动,没说话。
      “梅龄,你知道我会在你身边。”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希望温暖我寒冰似的手掌。
      我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中的阴霾间透出了一线阳光,我反握着他的手,抓紧那一线天。
      他没再说话,任由我握着,并轻轻磨蹭着我的手背,提醒我他的存在。
      好久好久,我才找回了冰封的嗓子。
      “我……怕海。”艰涩地说着这滑稽的话,我俩以前经常在海滩抓些鱼儿虾儿,现在竟然怕海。
      他没有丝毫讶色,只说:
      “你应该告诉我。”
      “我以为自己受得了的,受得了那深蓝,受得了那冰冷……”我又开始抖,唇微张,眼神没了焦点,眼前只有那片蔚蓝,和回忆中的墨黑结合,散发着透骨的寒意,还有无尽的深沉……
      他重握了我一下,我一颤,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没什么好怕的。”他微笑。“要是死,我也先你一步,替你把水暖了,绝不让你冷着。”
      若在平时,我必会以为他烧坏了脑,这么肉麻呕心的话,绝对不会是他说得出来的,可现在虽然他带着笑说,眼神里的坚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怕什么呢?
      望着那片碧海,心中的惶恐好像抚平了点,但那淹没口鼻的冰冷腥臭,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自记忆剔去。
      我知道难为了修民,特意带我来海滩,我却这么不给面子,简直是毁了他筹划的心血。
      我嚅嚅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害你受惊是我的错。”他低头想了想。“不喜欢海不要紧,还有其他的等着我们呢!”

      香城这弹丸之地果然不凡,距离海滩不远,已经看到了如茵绿草,还有黑白相间的乳牛在草地漫步。
      我从小到大虽不是住在香城这等繁华地,但也是个小城,和牛接触的机会不是顶多,非要看上一看也要往郊区找,还不一定见到乳牛,可能只有牦牛或瘦骨嶙峋的黄牛而已。
      也所以我一见到那黑白色在绿草上移动,特别觉得有趣,刚才的恐惧都已抛诸脑后。
      “怎么会有牛呢?”我瞧着附近都是住宅,无缘无故种草养牛实在是奇怪。
      “这是牛奶公司的乳牛,他们标榜的是新鲜,所以要在香城养。”修民知道得很多,娓娓道来。“这片地也是牛奶公司买下来专门放牛的,不然要在这繁盛的城市找到这么大片草地,还真不是易事。”
      这时候旁边走来了一个年轻人,带着笑容地说:
      “本来还想把你们赶走,听着你这么了解,忽然又不想赶了。”
      我这么一听,兴致来了,“你是这里的职员?”
      那年轻人只是笑,修民倒插话了:
      “他是牛奶公司的继承人。”
      我讶异,怎么碰上大人物了?
      年轻人闻言挑眉,看着修民,“还真是厉害,这样也被你看出来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是冲着乳牛来,还是冲着我来。”
      见年轻人这么好说话,我也开他玩笑,“当然是牛,你又没牠们英俊潇洒。”
      “我坚信牠们是母的,而我是公的。”年轻人正色道,然后哈哈大笑。
      我们也笑了,这人也真有趣。
      “那你知道这么多,该不是误闯了,可有好的理由说服我?”年轻人双手抱胸,闲闲地问。
      “理由只有一个,就不知你接受不接受了。”
      “说来听听。”他兴致勃勃。
      修民搂着我的腰,“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而蜜月旅行的地点就是这儿。”
      年轻人有点讶异,“蜜月旅行竟然和乳牛跟牛粪一起过,真有创意。”
      我们笑,他也笑。
      “好吧,这么神圣的日子,就是我想赶,乳牛们也不会同意。”他对我们眨眨眼。“那你们就随便看看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他说罢,挥挥手离开。
      既然得到了批准,我们大大方方在草地铺上布,拿出食物篮,公然野餐。
      当然挑的是角落,要是在场中央,虽有批准还是不好意思的,加上场中央草地“飘香”,也不是那么适合野餐。
      折腾了这么久,我又饿了,修民准备的食物都是我没吃过的,什么薯条汉堡,好吃得不得了,害得我差不多把食物全都塞进肚子里,他也只是宠溺地看着我,没和我抢。
      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这薯条也很好吃的,来,吃吃看。”
      他知道我,微笑接过,却还是盯着我看。
      “看什么啦!”我脸都红了。“吃你的薯条。”
      “我喜欢看你吃,比我自己吃还要高兴。”他低低地笑。
      脸庞发热,我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以往我们纯纯的交往,他哪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不过我听着很高兴就是了。
      我们天南地北地聊着,从小时候的趣事聊起,在这蓝天碧草的衬托下,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眼前播放着,我仿佛见到小梅龄和小修民在山间游玩,当时的修民已经是个小大人,不常和我追逐,只在我抓不到鱼虾撒赖不玩时,总会把自己的送给我,然后瞧着我的笑容发呆。
      这么说,他盯着我看是早有先兆?
      我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瞄了眼修民,然后偷偷地笑着乐。
      他挑眉,“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偷笑。
      他靠过来,眯着眼,我警觉地退后,但还是不说偷笑什么。
      笑话,要是说了我还有命在?
      他见我嘴硬,扑过来就呵我痒,这是我的死穴,屡试不爽。
      我早有防备还是着了他的道,死忍着不笑出声来,也不去求饶,只是想站起来逃跑。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声音响起,我们止住了动作,抬头见到是刚才的年轻人,手上还拿着两杯鲜奶。
      “没什么好的拿得出来,这两杯牛奶就当是你们的结婚礼物好了。”他把牛奶递给我们。
      “谢谢。”修民接过,然后分了一杯给我。
      年轻人带着笑容看着我们,又扫了一眼草场,然后云淡风轻地说:
      “要洞房也别找这么多的观众。”
      我一听,差点把口中的牛奶都喷出来,还好自制力强,不然就惹人笑话了。
      好不容易那口奶咽了下去,我咳了两声道:
      “你这人的思想,啧啧。”
      “我的思想怎么了?结了婚不就送入洞房?这里虽然风景不错,但也太凉爽了点。”他意有所指,我则给他一个大白眼。
      那杯牛奶,不知是因为那蓝天绿草,还是因为舒畅的心情,果然滋味,啖着牛奶看着乳牛,别有一番写意风情。
      倚在他的肩上,看着乳牛悠悠在眼前经过,忽然觉得,此生已没什么遗憾了。
      以往的一切艰苦能换来这刻宁谧安详,内心充实温暖,是绝对值得的。

      我们离开草场就往新居去了,一大堆的东西还未整理,不能把三天都耗在蜜月旅行上,虽然蜜月旅行也只是郊游。
      知道修民没看过新居的模样,这次便由我领头,拿着钥匙叮叮当当地上楼,神神秘秘地把门打开了一线,然后转过身去问他:
      “准备好了没?”
      他笑看着我,也不答话,我啐了他一口:
      “就会傻笑。”
      他的不赏面没有影响我的兴致,我一把将门打开,让我这段日子以来的心血完全展现在他眼前。
      刺鼻的油漆气和厚实的木材气混在一起,嗅得人都有点昏,屋子里简朴实用的摆设、大方典雅的装潢,和康明道那边的奢靡有很大分别。
      我是认为家中太豪华的话,住起来会万分别扭,而且我们的预算不多,每样都要省,像墙上的雕花就只是简单勾了个形而不是雕龙雕凤,但现在看起来却出乎意料的好。
      他站在门前打量着屋子,我神气地把他拉到客厅中央向他介绍。
      “这里是客厅,饭厅就是那边的桌子,那时候看着喜欢就买了下来,接着才发现桌子太大放不下,只得把东西又移了一遍,才有现在的效果。”我献宝似的说着,他听着我的乌龙事时看了我一眼,就似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好啦,我也知道自己感情用事,但你不觉得这桌子真的很合适么?”我走了过去。“你看你看,这木色多么漂亮,还能在中间打开的!”
      我还要示范,他止住我。
      “难道整间屋子就只有桌子能看?”
      我跳起来,“当然不是。”
      带着他绕了屋子一圈,虽是小小的地方,也花了近半小时才看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则好脾气地听着。
      好不容易我也觉得渴了,在沙发上坐下,半紧张半兴奋地问他:
      “觉得怎么样?”
      他啜了一口茶,又环顾了屋子,就是不答。
      “说嘛!”我轻摇着他的臂。
      “怎么这么没信心?”他好笑地看着我。“我进门这么久也挑不出毛病来,你说代表着什么?”
      我愣了三秒,好不容易才消化他的话。
      “这么说,你是喜欢了?”我狂喜,心中满满是成就感。
      他点点头,“感觉很好,也不枉你几个晚上不睡。”
      我一听大惊,“你怎么知道了?”
      我们分房而睡,守礼得很,没道理竟然会让他知道。
      “你晚上门缝都透光,还把杯子碟子都扫到地上去,住在隔壁能不知道么?”他的眼神里尽是笑意。
      我搔搔头,那次是我粗心大意,外套不小心挥到桌上的盘碗,在清晨发出好大的响声,收拾的时候心脏如在耳边跳动。
      “我也是想把事情办好。”我嚅嚅地解释,就怕他怪我深夜还不休息。
      他摸摸我的发,“我知道你的脾气,感情用事又倔强,要是我硬逼着你收手,你也不会睡得好,还不如让你做想做的事。”
      我听得热泪盈眶,知我者,修民也。
      “但身体还是要顾的,以后做事别顾前不顾后,碰壁了也可以来找我哭诉。”
      这么听着,好像听出了什么。
      “碰壁?”我反问,回想自己碰过什么壁。
      “我也是随便说说,你知道你自己的倔性。”他捏捏我脸庞。
      “你自己也倔,还很冲动,就会说我。”我嘟嚷着,他平常还好,一执着起来可不得了。
      “那配你不正好?这叫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我白了他一眼,“哪是这么解的,你就会乱用俗语。”
      他看着我笑了,我也笑,管那俗语怎么解,反正今天开始,我是他的婆,他是我的公。
      够俗,也够贴切。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没怎么去玩,只是收拾收拾屋子,把东西都放得妥妥当当,我身无长物当然没关系,但他的东西都在康明道,要怎样搬出来倒是个烦恼,若光明正大的去搬,就是当面削吴姨吴叔的面子了。
      他虽然装成没事人,但我当然知道他在发愁,失魂落魄的看着叫人难过,本来隐忍着不作声,却在看到他叠好被子后站着发呆,终于忍不住说:
      “我们现在去那边吧。”
      “嗯?”他眼睛眨了下。“不,不用了,我迟点过去拿。”
      我叹了口气,“迟早也是要过去的,你是名乎其实的孝子,以前拿到块糖还要分半,一份给吴姨一份给吴叔,你现在抛得下么?”
      “这么点小事你还记得。”他笑,但没应允。
      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我又不是丑媳妇,还需怕去见家翁吗?吴姨吴叔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他们的脾气我也清楚,不是忍一时就可以风平浪静,还是趁早说清楚吧。”
      他抿了抿嘴,“不是不去说,只是要找适当时机,现在去说只会弄得败兴而回。”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避了个头避不了尾,早晚也是要走一趟的。”我虽也是无般不想去,但这样子逃避不是办法。“明天你就上班了,难道见到吴叔还要掩面而过么?”
      他左摸摸右碰碰,我也没催他,只在旁边默默地等着,知道这对他是一个很难的决定,知道父母生气是一回事,正面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看来经过这么些年,他冲动的脾气倒改了不少,现在倒会深思熟虑了。
      他磨磨蹭蹭到日落西山,我啪一声亮了灯,他才深吸口气,跺一下脚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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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的就会想着些破坏气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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