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天》红月

3、第三章

　　我是幻鸣。别人都这么叫我。他们说我是妖孽。会吃人的。
　　奇怪。为什么会吃人就是妖孽呢？他们叫我妖孽，却叫那吃人的老虎“畜生”。
　　我不明白。
　　
　　“因为他们怕你啊。”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拥住了我，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我焦躁的情绪。他轻笑着，用拇指擦过我的唇。拭去遗留在唇边那艳红的血迹。
　　“不过……以后别吃那些迷路的小孩了，好吗？”他捧着我的脸，像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我现在不吃小孩了！”有些生气的撅起了嘴。分明是不相信我么。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哎，哎，那你什么时候不吃人呢。”他无奈似地摇了摇头，瞥眼看见了丢在一旁的“食物”。又发出长长的叹息。
　　“不想吃时，自会不吃。”我撒娇地偎进他的怀里。他的怀抱好温暖。一丝倦意袭来，我掩手打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有他在的地方，我才能睡得安稳。虽说，我是不需要睡眠的。
　　
　　这座山总是下着雪的。那满眼白的让人心烦。自早晨起就没见过他，这点让我更加烦躁。隐约听见有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渐近，我知道是商队来了。原本答应过他，不打那些运输小镇生活命脉的商队的主意。可现在他不在身边。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虽然不会觉得饿，但现在烦躁的情绪急着找到抒发的窗口。一个纵身，我从小憩的树枝跃到了众人面前。露出阴冷的神情，定定地看着他们逐渐惨白的脸，小小的快感涌动着。
　　“装了些什么呀？”我倾身看着马背上驮着的黑色布袋。鼓鼓的夹杂着香料和一些说不上名的怪异气味。
　　“呀！！凤鸣山上的妖怪啊！！”被我扯住前襟的人失声尖叫着，丝毫没有顾及男子的形象。这样的人我看多了。如果是平常我会一口咬断他的喉咙，让他再也发不出声。但现在答应过他，不会随便杀人了，所以我也只能把他摔到了一边。
　　“你……你……想干什么？！”领头的人，见我越来越接近他的货物，慌忙挡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张奇怪的符。不知是哪里搞来的。看来他们真把我当成妖怪了呢。恶意地朝他呲牙，欣赏着他没骨气地趴倒在地大声求饶。越过他，我拿手里的勾爪朝布袋一划。原本只想作弄他而已，却让我见着了骇人的事情。随着那黑乎乎的香料一同掉下的，是一具具胎儿的尸体。看起来像是新生儿，小小的蜷缩着。
　　虽知道有人类用这个做药引，但真看见又是另一回事情了。原来平时道貌岸然叫我妖孽的人，自己也在干这种事情啊！嘴角勾起浓浓的嘲讽笑容，轻蔑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一干人。挑起一个婴孩在他眼前晃悠着，“哎呀哎呀，我看见了什么？”
　　“您要……您要的话就送给您了……饶命啊！”那男人颤抖着，低头不敢瞧我。
　　“才不稀罕。这么干巴巴的。”我冷哼一声。没了玩乐的兴致，转身刚想离去，却听见身后熟悉的斥责声。
　　“幻鸣！你究竟在干什么！！”
　　觉得手臂突然被人擒住，有些疼。
　　“你又吃小孩了？！”他看见了在我指间的东西，眉头拧在了一起。
　　“我没……”
　　“啊！大侠救命！”还未等我出声，那趴着的人扒住了他的裤脚。真碍眼。真想撕了那只扒着他的脏手。怒视着那人，却见那人扒地更紧了。
　　“这位大哥，有话慢慢说。”他俯身扶起了那人，把我挡在了身后。那人懦懦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对上我闪着寒光的眼又马上低下头去。
　　“大哥别害怕，有话就说。”他安抚地低声说着。
　　“他……他要我们进贡小孩。不然就不让我们过山。”那人见有人治地住我，竟然胡搅蛮缠起来。把那袋肮脏的东西都往我这里推。我看见他的眉拢成了小山，手也越握越紧。我连忙解释，却被他甩到一边。
　　“你不是保证过吗？！”他把布袋抛下了山。我瞧见那人心疼货物的神情，可他却没瞧见。他愤恨地瞧着我。像是让人背叛了一般。
　　“幻鸣！想不到你连新生儿也不放过。”他楸住我了的头发，“我当初真瞎了眼！”
　　“你不信我？你居然不信我？！我幻鸣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食言的！”我也气红了眼，甩手扯断了被他拉扯着的头发。“你相信这种人也不信我？！因为你是人吗？”
　　他沉默了，撇过头，我知道触犯了他的禁忌。有些后悔，可说出去的话已来不及收回。愤愤地看了眼，那个胡搅蛮缠的人类。
　　而后者只是心虚地把头压地更低。
　　“齐雪……我……”想拉他的手，却被他打开。最终我只能独自离去。
　　风带来了他的声音。他正在温柔地安抚惊吓过度的商队。
　　紧咬着嘴唇。我讨厌他的温柔。
　　讨厌他对谁都能这么温柔。如果那日是别人，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吧。
　　
　　……讨厌……
　　……讨厌他对别人笑……
　　……讨厌我不是特别的……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