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月上眉梢

6、第六章 故人重逢

　　夜幕降临的时候，何七七终于在一处幽暗的河边停下了脚步。
　　她望望四周，山势趋于平坦，应该快要接近人类居住的地方了吧！
　　只是这路上的风景怎么和自己以往下山买卖东西时看到的情景不大一样呢？难道跑错路了？
　　何七七在钟灵山呆的这几个月，除了缩物术，什么都不学，连最简单的飞行术也只学了个“三脚猫”，别的妖怪总能离地几百上千米飞行，她就跟普通人类的轻功差不多，而且还动作怪异，如果碰上个把人间的高手，一脚就能把她从天上踹下来。
　　“错了就错了吧，反正到哪儿都一样可以赚钱。”何七七安抚好自己稍稍低落下去的情绪，开始在附近搜寻能够尽快到达城镇的道路。
　　有水源的地方就不会离城镇太远，何七七现在也顾不得面子，利用狐狸的自身资源，伏下身子沿着河岸闻了闻，鼻腔里突然涌入一股甜甜的桃花香。

　　“河阳桃花娇，妖娆入凡尘。
　　彩蝶总相随，明珠长陪衬。
　　临风作娉婷，邀月独自斟。
　　清酒惹朱唇，柔媚笑晚春。
　　香飘九天外，何须承仙恩。
　　明朝同游处，花下无美人！”

　　河的上游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何七七立刻循声望去。
　　月色撩人的清辉下，四处弥漫着桃红色的烟雾。
　　烟雾缭绕的河中，诡异地支起几丈青纱帷幔，一名绝色女子曼妙的身姿藏在随风飘摇的纱帐中若隐若现，好一幅轻歌曼舞，美艳绝伦的动人景象……
　　又是妖怪！这年头怎么所有的妖怪都不怕死地到处乱跑？真是妖魔当道啊！
　　“别跳了！深更半夜哪有人看你跳舞啊？！”何七七惟恐天下不乱地嚷嚷起来。
　　“你是谁？竟敢这样对我说话！”烟雾消散，从河中央飞来一只杀气腾腾的妖怪。她瞟了何七七一眼，不屑地说：“说实话，我从没见过你这么难看的狐狸！”
　　“谁要你说实话啦！”何七七觉得这些妖怪都跟她有仇，个个看她的样子不顺眼，谁规定狐妖就一定得长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
　　“河阳县难得有你这样的妖怪，”桃花精扭着小腰晃到何七七面前，“走！姐姐带你玩去。”
　　她拉起何七七的手，一路上招摇过市，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扭成“S”形，等走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眼前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突然有大队少女少妇们浩浩荡荡地跑过去，她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样子立刻勾起了何七七旺盛的求知欲，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她们干什么去？”
　　“她们去看一个很美的男人！”桃花精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他，明明是个男人，怎么可以长得比我还好看！”
　　说完，她便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何七七，一路飞奔着追赶汹涌的人潮。
　　等何七七的双脚终于接触到地面，她的眼前除了人还是人，而且统统都是女人！
　　“这是哪里？”何七七隔着厚厚的一堵人墙，努力伸长脖子，却始终无法让自己的视线越过那一堆插满发簪的后脑勺。
　　“潘安府！”桃花精站在人群之后，紧盯着潘安府的大门出口。
　　“他真有传说中那么帅吗？”老天爷还真给面子，这么快就能让何七七看到潘安了？！
　　“那当然！”一旁的花痴女发现了同道中人，立刻眉飞色舞地向何七七介绍：“他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又是文采非凡的风雅之士，你看这满县的桃李，都是潘大人的杰作啊，我们都叫他‘一县花’，真是人如其名……”
　　“胡说八道！我就是自己长的，关他屁事？！”桃花精立刻对着那女人一顿臭骂。
　　“你是自己长的？你是树啊？！”那女人誓死捍卫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我就是树！再罗嗦，我就砸死你！”桃花精已经进入火山喷发的高危状态。
　　“大家快来看啊！有妖怪呀！……”FANS果然是人类中最不怕死的品种。
　　“闭嘴！”桃花精的手掌瞬间化成一节桃木，狠狠地砸在那女人的脑袋上，普通人哪里受得住她这样愤怒的一击，顿时昏死过去。
　　何七七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大脑顿时陷入当机状态，这家伙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出原形伤人，要是把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道士招来，可就麻烦了！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阵尖叫，“潘大人出来了！”
　　这声嘶力竭的大喊，立刻把何七七的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而等待多时的人潮开始疯狂地涌动起来。
　　“救命啊……”倒霉的何七七被夹在人群中，跟着潘安的庞大粉丝群一起向前涌去。
　　现在的她哪里还想看帅哥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位了，能保住条小命就该烧高香了！
　　汹涌的人群中，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她的腰身，身旁的挤压感被另一只手瞬间推离，几近窒息的何七七一边喘气，一边对身边见义勇为的好心人大声说：“谢谢！谢谢……”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才抬眼看身边的人，终于对上黑衣男子那双含笑的眼睛。
　　何七七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蝙——蝠——怪！”
　　“叫我湘鬼！”蝙蝠怪皱着眉头认真地纠正何七七的错误。
　　“把月魂珠还给我！” 何七七气急败坏地冲他狠狠地挥出双拳，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过去，顺便扣住她的手腕，令她无法动弹。奇怪了，这家伙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我说过那是猎魂珠，你要了没用！”湘鬼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抓住何七七一阵呵斥。
　　“真的不是吗？”何七七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可不可以把钱还给我……”
　　“好啊，上我家拿去。”一身黑色长袍的湘鬼，嘴角的笑容一如初见面时那般诡异。
　　“那不用了，我先走了！”何七七一看到湘鬼的脸就浑身冒冷汗，还是先撤吧！
　　湘鬼突然靠过来，阴森森地说：“记得在山上的时候，你好像打我打得很过瘾……”
　　“你……你要干嘛？！”蝙蝠怪明摆着就是来寻仇的，何七七只觉得世界末日快到了。
　　“我先把你抓回去，然后慢慢想，大概总会想出个对付你的好办法吧？”湘鬼把何七七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大步流星地招摇过市。
　　“救命啊！……”何七七开始做最后地挣扎。
　　“叫谁都没有用！”湘鬼又冷回一张脸说：“在人间，你叫多少次救命都不会有人管你的死活，人类就是这么无情，明白吗？”
　　何七七看着湘鬼骤然认真起来的神情，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古以来，人妖之间就恩怨不断，分不清是非对错。人参精的逃避，桃花精的妒忌，还有此刻蝙蝠怪的痛恨，都那么清晰地摆放在她的面前，从捉妖杀怪的阴阳师到今天的小小狐妖，何七七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立场，来反驳关于世态炎凉的种种评判。
　　一路无语，直到隐在深山丛林之间的庞大宅院现出金碧辉煌的门楣，何七七才恢复了往日呱噪的本性。
　　放眼望去，庭院内看不到边际的湖水泛起粼粼的波光，停靠在岸边的龙头凤尾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现出斑斓的色泽，何七七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片刻，大叫道：“全都是金子！”
　　“喜欢就住下来吧！”湘鬼放下何七七，拉起她的手走上船去。
　　巨大的船桨推开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那渐渐远去的桃红柳绿就好象何七七渐渐远去的理智，只听见船前船后不断传来何七七发现宝贝的尖声惊叫，湘鬼看着眼前这越来越兴奋的金丝银线包裹着的娇小身影，不经意间又泛起一丝浅笑。
　　龙头凤尾船在湖中央的一处小岛旁靠岸，湘鬼牵起何七七的手，说：“去看看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有金子吗？”何七七很关心实际问题。
　　“去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湘鬼很喜欢看到何七七期盼见到金子时的眼神。
　　何七七跟着湘鬼下船登岸，穿过蜿蜒的汉白玉回廊，在种满睡莲的池塘边亭亭矗立着一栋精致的小楼。珊瑚为栏，琉璃做顶，紫金铃铛，珍珠窗台……看得何七七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掉到了神仙洞府里。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何七七一屁股坐到小楼的黄金门槛上，消失已久的理智到现在才找了回来。
　　“因为……”湘鬼一时语塞，实在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湘鬼的身后突然妖光一闪，一个肥头大耳，腰圆膀粗的大汉现身出来，俨然是只猪妖。
　　他神色慌乱地向湘鬼通报外面的情况道：“不好了，县城里来了几个捉妖的道士！”
　　“少安毋躁！”湘鬼冷静地向猪妖下达命令：“我先出去看看，你通知众妖不要踏出这座庭院半步，以免打草惊蛇。特别是我这位朋友，看好她！”
　　说完，湘鬼化作一只黄莺飞向天空，朝县城的方向拍打着美丽的翅膀。
　　何七七望着湘鬼逐渐远去的身影，郁闷地想：那家伙连道士都不怕吗？难道人参精老头的胡子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神奇功效，让蝙蝠怪吃成神鬼战士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