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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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蓝翎走后，赵娘子就感觉李铮变了一个人。
虽然并没有落下手里该干的活，但整个人低沉了许多，话明显变少，眼圈周围也黑了一圈，眼底絮结着红色的蛛网。闲来无事时，她还不止一次看到李铮盯着一双鞋子发愣，有的时候手里还经常持着一粒珍珠。
赵娘子拉着李铮坐下，掏出一件未完工的大红衣袍，恰似不经意道：“唉，这颜色是蓝翎挑的，按着他的尺寸做到一半，没想到他倒回了牵牛岛。”
李铮盯着红色衣物看了好一会儿，微微垂了垂眼说：“这布料嫂子看着办吧，他回家去了，应该不会再回来。”
“这料子适合做喜袍，我把尺寸改改，按你的身材做，也省得浪费了，”赵娘子说着顿了顿，晃了晃手里的布料，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李铮，接着道，“等你成亲的时候穿。”
李铮僵了僵，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嫂子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
“你先别急着走，”赵娘子撂下手里的布料站起来，拉着李铮重新坐下，叹息一声才道，“得，我也不用试探了，你的心事我猜得一点不错！”
李铮抬起头道：“嫂子想跟我说什么？”
赵娘子思忖片刻方才开口：“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哥哥见你这半个月没精打采的，特意要我多关心关心你。他粗枝大叶的看不出来，我倒看得清清楚楚，你既然看上了人家蓝翎，为什么不把他留在咱们家呢？”
李铮似乎猜到她要跟自己谈论蓝翎的事，沉默一会儿方道：“蓝翎找到了他的朋友，自然想要回家乡去，除非他不愿意走，否则我没有理由留他。”
“那也简单，你要是喜欢人家，干脆请个媒人去他家里说媒，要他嫁到咱们家来，那不是什么事都解决了？”
“嫂子不了解蓝翎，他还是个孩子，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况且牵牛岛与我们这里相隔千里，风俗也全然不同，”李铮低声说罢，盯着欲言又止的赵娘子，苦笑道，“嫂子还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那我就直说了，铮小子你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蓝翎千好万好毕竟不是咱们村里知根知底的人，况且人家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你也该好好收收心情，自个儿保重自个，你看看你这些天都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更别说你亲哥哥。”
李铮垂着头没有说话。
赵娘子倒一杯茶水递给李铮，自己也倒了一杯，咳了咳接着道：“我听说山神庙前的吴家小哥儿相貌人品都不错，生肖八字也跟你相合，你哥哥前两人催我找人去他家说媒了。”
李铮神色变了变，眉头不由得皱起，“嫂子去吴家说媒了？”
赵娘子笑着摇头：“我寻思着自个去不够体面，请了村头媒婆王嫂子去的，凭那王嫂子的好舌头，不怕这事儿办不成。”
李铮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强扯出一个笑道：“嫂子，我连吴家哥儿的面都没有见过，况且我暂时也没有成亲的心思，烦嫂子再帮我请一请王媒婆，就说是我的原因，让她去吴家退了这门亲事。”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跟你说啊，那吴家小哥儿我可亲眼见过，样貌没得说，细看上去还有几分像蓝翎呢，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谢谢嫂子的好意，只是我现在真的不想成亲，”李铮说着看了看天色，起身站起来，“我有点困了，先回屋去，嫂子也早点睡。”
赵娘子还想留他再多劝一会儿，却见他压根没有给自己机会，瞪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拉了下来，心里极不愉快，吴家把媒婆送去的东西都收了，事儿也成了大半，就等铮小子点头，怎么可能再叫王嫂子把那亲给退掉？也许等铮小子见过吴家哥儿，事情就转机了。
……
夜更深，李铮躺在木床上，辗转难眠。
木床并不柔软，却比地铺舒服很多，只是上面满满都是蓝翎的气息，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那条小人鱼的影子，闹得他夜夜难眠，他不清楚这种状态要维持多久，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铮想了很久想不通答案，叹息一声翻身，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
阿黄突然汪叫一声，又接连兴奋地叫起来。
狗吠声穿破夜空，显得格外突兀。
李铮颇为奇怪地睁开眼，刚欲下床看看，耳边传来大哥的喝斥声，发现阿黄不再发出声音，再次躺回木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李铮皱了皱眉头爬起来，猜测着这么晚了还会有谁串门，点着灯开门。
开门的瞬间，跳跃的灯火照在蓝翎脸上，李铮生生愣住。
他怎么也没想敲门的会是蓝翎。
在黑夜里走了一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光亮照过来，蓝翎下意识伸手挡在眉眼间。
李铮回过神来，连忙侧身让他进屋，眼里压抑着狂喜，却被他控制得极好，“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和紫坤在海里游了很多天，还是没有找到牵牛岛，所以就回来了，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也不想去别的地方，铮铮，我能继续住你家么？”
李铮没有出声，径直侧过身让他进门，犹豫了一下才道：“你朋友也没找着路么？”
蓝翎缩了缩脖子点头：“嗯，他也没有去过。”
衣物糊在身上，勾勒出柔软匀称的线条。
李铮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全部湿透，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蓝翎肩上，走至上风位挡住部分夜风，牵着他的进屋。
蓝翎用脸颊蹭了蹭李铮那温热干爽的掌心，眨了眨眼道：“铮铮，我和紫坤约好明年春天再回牵牛岛，这段日子我可以一直住你们家么？”
李铮脚步微顿，随即轻轻点头。
“我会付钱的，不会白住。”
李铮笑了笑，牵着他坐下，“你坐一会儿，我去打热水来，你身上都湿透了，洗个热水澡会暖和很多。”
蓝翎点头，泡在热水里确实舒服，若是木桶能大一点那就更好了。
迫不及待扯掉自己的湿衣服，蓝翎一动不动地盯着弯腰干活的李铮，不自知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笑什么？”李铮朝热腾腾的木桶中兑了一半冷水，试了试水湿抬头与蓝翎对视一眼，发现他已经未着寸缕，怔了片刻连忙把视线挪开，“温度刚好，可以洗了。”
蓝翎跨脚跳进去，沿着木桶边缘滑下，热水氤氲着偏凉的肌肤，顿时感觉说不出的舒爽，满足地阖了阖眼皮，酸肿的双脚划了划水面，又略显遗憾道：“要是这木桶再大一点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跟我一起洗澡。”
“……”李铮咳了咳，似乎被东西呛着，不太自然道：“瞎说。”
“我没有瞎说呀，你很讨厌跟我一起洗澡么？”
李铮知道他经常语出惊人，苦笑一声不再理会，转头朝厨房去。
蓝翎叫住他：“铮铮，你去哪里？”
李铮回道：“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蓝翎不知道姜汤是什么，联想吃过的鸡汤，顿时满怀期待地咽了咽口水。
热水渐渐变凉，蓝翎从水里出来，胡乱地擦了擦水珠，裹着衣服滚到木板上，瞬间闻到一股晒过太阳的干爽气息，扒开两只脚占据整张床，调整了姿势舒服地躺下。
这些天在海底没睡过安稳觉，每天都忙着赶路，蓝翎打一个哈欠，发现布衾被自己压着，抓着布衾的一角滚了滚，直到整个人像粽子一样被牢牢包住，方才满意地闭上眼睡觉。
片刻后李铮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滚烫的姜汤，搁下姜汤转身，却见小人鱼已经睡着。
屋子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油灯的光微弱不少，夜晚更加安静，风吹树梢沙沙地响。
李铮放轻声响走过去，发现一只玉质似的胳膊露在外头，扯了扯被子想要盖住他的身子，却无法扯动分毫，推了推他的肩膀轻轻叫唤一声，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李铮无奈地苦笑，起身取一件披衣盖住了他的胳膊。
蓝翎似乎做了一个好梦，红润的嘴唇半张着，脸颊不时露出两个可爱的笑涡。
视线落在蓝翎安稳的睡颜上，李铮着迷地凝望半晌，鬼使神差一般俯身而去，嘴唇轻轻碰上了他的额头。
蓝翎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鼻子，眼皮打开两条缝，最后完全睁开。
不经意间对上一双好奇而迷离眸子，李铮怔愣片刻，刷地红了脸，僵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还在亲他的额头，急忙弹跳起来，砰地一声，后脑勺大力磕在墙壁上。
蓝翎摸了摸残留着柔软气息的额头，撑着床板坐起来，眼睛变得晶亮，“铮铮，你刚才在亲我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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