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Ⅶ幕【激战前奏】 ...
-
几乎要冲上塔顶的艾斯蒂尔等人面对的最后一关，预料之内的是小小的紫色身影。
“上次你对玲说过，呆在『结社』里是玲自身的选择错误的吧？只要你收回这句话，玲就会马上离开这里的。怎么样嘛、是不是很简单啊～？”
那是意想不到的强大敌人撤退的条件。
确实是很简单没错——但那只是相对而言，但是艾斯蒂尔，是说不出这样违心的话的。
『我收回我的话。』
这样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谎言根本就没有意义，骗了自己也骗了玲那种事情她做不到。更况且，要她如何放弃自己曾经的誓言——自己曾经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夸下海口答应提妲要将这个从一开始就被扭曲的灵魂拯救过来，现在如果说了那句话，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况且，她对女孩的状况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那个紫发的小小少女虽然是在微笑，但是那用虚假堆砌起的华丽笑容里面没有幸福的影子，连眼神深处都是空洞。
不行，说不出口。
即使这样唯一的机会消失也好，她不能说——
“对呢，你这样的人呆在『结社』一点错误都没有哦。”
——那样的话……
“诶？！”
她猛地回过神来——那话不可能是自己说的，也不是自己身后的人说的，那么——
“像你这样从根本上被染黑的扭曲灵魂，黑暗才是最后的终结，你终有一天会像你杀了的那些人一样惨叫着死去——所以，你呆在『结社』里面一点都没错哦。”
……那样残忍的措辞……为什么会是从那个熟悉的声音里面说出来的呢？
那是能将一切都吞噬的黑色，在眼前沉淀出幽暗的阴影；那是能将世界都囊括的红色，在天边沉淀着点点的血腥。
红和黒以完美的比例结合，两种同样深沉的颜色混合出了让人无法形容的其他色彩，打在身后的阳光形成的羽翼，是宛如罪恶凝结的深深赤红。
摘下了面具的肌肤是异样的惨白，脸上漆黑的蝴蝶刺青像是要飞出来一般，妖娆而蛊惑。
“你——”
玲的注意力彻底被移开，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冰寒之极的微笑。
“哎呀呀，大姐姐居然出现了呢！”她的声音是雀跃的，里面有着孩子得到糖果的满足，“呐呐，我很开心哦！”微笑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她用雀跃异常的语气重复：“玲真的很开心哦！”
“啊啊……”
听不出语调的呢喃，科琳身体前倾斜斜地栽下地面，带着拳套的手掌不偏不倚地落在在控制器上，借着手肘弯曲的力道再次跃起，落地的时候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地面。
伴随着“滴”的一声，红灯亮了起来。然后外面出来了什么东西被打开的“轰隆”声。
“艾斯蒂尔，我们先上去！”
约修亚当机立断地带着她向外走，然而艾斯蒂尔看着那两个相互凝视的身影却产生了浓浓的犹豫：“但是……”
“莱维不是我们能够大幅度消耗之后还能战胜的对手，这里就交给姐姐足够了——放心好了，不会死人的。”
看出了艾斯蒂尔的顾虑，约修亚用一句话就堵死了她的一切疑问——况且现在恐怕她说什么也没用，玲的眼睛自科林出现之后就一刻都没有移开看向别的地方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带着他们曾经见过的混沌和黑暗，死死地锁住了科琳的身影。
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冰冷的杀气，从汗毛进入骨髓，任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战争在这里一触即发。
“唔……啊，我知道了。”
艾斯蒂尔胡乱地应声，在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身影——可是无论哪个人都没有转过头来看她。
“现在就剩下我们了呢！”在所有人都离开后，玲露出了独属于小孩子的天真笑容，“啊呀，玲几乎要开心得说不出话了哦！”
“能娱乐到你真是荣幸，小小的公主殿下——我可以这样叫吧？”
“当然可以啊，因为玲本来也是公主呢。”像是骄傲一样挺了挺胸，“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大姐姐竟然是教会的人——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是敌人吗？”
“这话有语病哦，玲。”科琳笑着指出她的错误，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劝导迷途的孩子，“我是属于教会的——玲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不是么？”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不以为意地扬了扬头，娃娃一样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天使一样的笑容，“既然大姐姐会来到这里，是已经做好了觉悟吧。况且是以这种姿态出现的——我们之间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了。”
高举过头顶的镰刀，宛如某种宣判一样昭示着主人的决心。
“——请你，去死吧。”
短短的五个字，宣告着战斗的开始。
之前用语言和笑容构造出的虚假和平在这一瞬间立刻消失，温暖的斜阳忽然就成为了冰冷的另类衬托，只属于少女和少女的战斗，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环境中开始了。
科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攻击，而是绕着玲飞奔起来——那是怎样的一种速度，视力如玲者也只能捕捉到残影而已。
眼看着飞速接近的人影就要碰在一起，玲已经将镰刀架在胸前凝神以待，然而——
刺啦——咔嚓——嘶——
在眼看着要交战的时候，人影忽然改变了轨迹向旁边窜了出去，机械制品损坏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些被很好地隐藏在暗处等待着发动奇袭的小玩意是如何被人一击就四分五裂——原来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那些机关！
——那之前的动作算什么？她在耍人吗？
玲先是愕然，然后是愤怒，最后在极端的情绪之下忽然又笑了出来——即使是教会的人，她也很久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好对手了，『瘦狼』知道之后一定会羡慕得要死吧。
“这样才算得上是公平的战斗，对吧？”忽然出现在中央的科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漆黑的匕首，迎上玲的目光的时候很好心地开始介绍，“啊啊，这是大崩坏之前的作品，叫『黑牙』——总长起的名字没什么品位，见笑了。”
明明是在最紧张的战斗时间，她血红的眸子里面射出的光芒宛如冷漠的野兽，然而从嘴里吐出的话语，却仿佛是十年未见的好友——
“哼，那算什么啊。”玲忽然咬牙，忿忿地开口，“你的成名武器和我一样是镰刀吧——你现在是在瞧不起我么！”
“啊啊——”
明明是没有任何语调的语气词，然而在玲听来却是一种另类的嘲讽。心高气傲的执行着少女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蔑视——她气急地开口，声音因为情绪不稳而显得有些尖利：“……心情好差……心情真的是糟透了……『帕蒂尔·玛蒂尔』！将所有制限解除！去把她给我压成齑粉吧！”
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呜咽的风声，像是幽灵一样在空旷的场内徘徊着。
从一开始就陪伴着她走了这么久的“爸爸妈妈”，会忠实地执行她任何一个命令的唯一亲人，像是死掉了一样在身后寂静着。
“如果说你想驱使那个大家伙的话，真是非常抱歉。”另一边，科琳用柔和的语气开口，“为了不让我们的战斗被打扰，我做了些手脚——在结束之前，它都会因为内部的导力紊乱而故障着哦。”
“你说什——什么时候——”
想起来了。
那道毁坏了所有可能扰乱战斗的漆黑闪电，是不可能放过这样大的威胁的。她曾经在『帕蒂尔·玛蒂尔』的身边数次掠过——原来那不仅仅是为了毁坏隐藏在阴影中的物品的举动，而是从一开始就明确地锁定了目标，用她所不知道的方式，从外部毁掉了庞大的最终武器。
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更重要的是——
“不可原谅……”
玲的语气在颤抖——身体、手臂、牙齿……
“不可原谅！伤害‘爸爸妈妈’的人，不可原谅啊——！”
少女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愤怒的语气撕裂了沉默的空气，那小小的身影化作了紫色的电光，手中的镰刀直取科琳的脖子！
他们的距离有五公尺左右，除去那镰刀的两公尺还剩下三公尺——但事实上，对于这里的两个人来讲，这样的距离不具备任何意义。
镰刀像是要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急速地舞动着，被压缩的、被扬起的层层气流割断了耳边的发丝，那是如同妖花一般绽放在空中的攻击，避无可避。
就像是在回应这种气势一般，科琳笑了。
那是之前不曾有过的、带着极端的暴戾气息的嗜血微笑。
——属于『地狱傀儡师』的极度冷酷，这一瞬间在她身上毫无保留地显现了出来。
玲的攻击凌厉得像是暴风，迎面而来的每一击都是带着撕碎敌人的决心而放出的必杀，而在这种攻击中还能够毫发无损的科琳，或许就只有神风可以形容。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少女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使用镰刀的个中好手。
她和她一样了解镰刀的使用方式，她甚至比她更多了五年的时间和那个巨大的凶器互相依偎着走过——纵然玲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战斗能手，科琳亦然。于是，相差的时间就形成了无法逾越的屏障，经验的差距绝对不是那抹杀一切努力的短短两个字可以弥补的东西，直线进攻于她而言意味着的只有败北。
叮——
在清脆的响声中，疾驰的紫色停住了。
敌人不允许玲的接近——那只有一个半手掌长短的诡异匕首断绝了前进的道路，柔和的轨迹化解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在空中描绘着曲线的匕首明明不是以最短的距离出击，但是却总是恰到好处地将玲隔绝在离身体两个手臂的距离。
逼退敌人之后要做的事情，是进攻。
喉咙、肩膀、眉心、心脏——没有漏洞地在空中描绘出的巨大网络囊括了玲的全身，那是连残影都要消失的高速攻击，如同舞蹈一般美得绚丽的剑法总是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然后攻击，那样短的武器明明应该处于劣势，然而却连挡开都做不到。
科琳的身影总是忽闪忽现地闪烁着，每一击之后都会融入黑暗，等到下一次攻击又再次出现——明明距离那么近，却连感知她的存在都是奢望。
“——”
又是一记从斜下方出现的攻击，没办法像科林那样在任何体式下挥动镰刀的铃不得以地后退，于是两人的距离再次被拉开，而这次——
当啷——
利用匕首上如倒勾一般的地方卡住镰刀一拉，巧妙地力道麻痹了手指的知觉，她的武器就这样脱手飞出，在地上安静地平躺。
“怎、怎么会——”
至今为止从未尝过的败绩少女愣住了。
这时头顶上笼罩下的阴影，无异于死神的脚步声。
然而在感觉到头颅和身体离开之前，先听到的是天鹅绒一样美妙的凶手的疑问声。
“『乐园』的小鬼，为什么要哭？”
漆黑的利刃停在她的头顶。
“哭……？”
那陌生的措辞让她疑惑地怔住。抬起眼看到的是血腥泛滥的赤红眼眸，以及……那里面映出的，泪痕纵横的脸。
嗒——
听不到的声音因为是灼伤了自己的手指所以显得十分清晰，她像是烫到一样猛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伸出手去擦干这懦弱的象征，然而那透明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多地涌出来，很快就让手指再也没有干的地方。
“……原来如此，还是会悲哀的啊。”
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利刃从头顶消失了。
之前还要取走她的生命的人就这样毫不留恋地将自己的胜利抛在了脑后。
不可以的，不能让她走——自己最后的尊严——
“为什么不杀了我？”
脚步顿住了。
转过身来的脸和自己那么的相似，然而那上面带着的，却不是嘲讽或者似笑非笑的气人表情，而是真正地活过来的、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愤怒。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血色的嘴唇以相当的频率开合，吐出的每一个字句都带着寒冰般的凛冽。
“明明是想活下去的，为什么执意寻求死亡？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莱维的关心、约修亚的爱护、艾斯蒂尔和提妲的关切——你已经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不知足？
“这个地球不是围绕着你一个人来转的，小鬼。既然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去关心他们就好了，在乎别人的感受做什么？你不在乎的人究竟能伤到你哪里？手指中握着的就是幸福却抓不住，你认为你还能做什么？
“——你这样的人没有杀的价值。”
科琳留下了最为残酷的话之后转身离开，从背后忽然传来了宛如断掉的声线。
“……莱维他是认真的。”少女已经站了起来，抹干了脸上的眼泪，残留下的是倔强和骄傲的神色，“我不要欠你的命，所以我告诉你——莱维是认真的，和我打过的你不可能赢。”
听到这句话的科琳转回身，像是要笑一样动了下嘴角。然而那弧度最后还是在出现之前就消失——
【——她身上的血液，一定非常的美丽——】
——已经十年都没有听过的声音，忽然在大脑里复苏了。
【——闭嘴。】
【——不想试试看么？不是漆黑也不是纯白，单纯地沾染着血色的灵魂会绽放出怎样的花朵——】
【说了让你闭嘴！】
“……我们的消耗是一样的。”
有些冷漠的语调说着这样的词语，科琳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旷的广场。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Ⅶ幕【激战前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