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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夜宵之21 ...


  •   桃柚仍在膳房院内守着。

      宋喜好不容易劝动藤枝,拖着她回了内膳房去。刚一进院,便瞧见坐在房门口的桃柚,和一旁正给他打着扇的鹦哥。

      “鹦哥姐你别这样,齐光公公若撞见了,准得罚我。”

      桃柚扭开身去,尽力避她。

      “怕了?那你还不回养心殿?”

      鹦哥硬是将团扇凑去桃柚身上,一个劲儿扇。

      桃柚被她欺负得缩成个团儿,腰背抵上门槛,模样着实可怜。

      “我要等藤枝姐姐!”

      这小家伙虽然被鹦哥赶了,却不肯走,仍奶声奶气地凶她。

      他哪里凶得起来?

      耳朵粉红,眼眸水润,一整个待人采撷的样子,直惹得鹦哥嬉笑着再欺负他。

      “藤枝有什么好?不过是会酿酒!瞧你又不像能喝酒的样子。”

      鹦哥捏住桃柚幼嫩的脸,凑近问他。

      “姐姐我做几道拿手的好菜给你,你忘了她如何?竟日地朝我们这内膳房跑,你不烦,姐姐我都烦了。”

      “藤枝姐她、姐姐她喜欢会喝酒的?”

      桃柚偏只听进了鹦哥的这句话,因面颊被她掐着,含混不清地说。

      “我可以、我可以练!”

      “做梦呢?”鹦哥拿团扇轻敲了桃柚额头,“她可是从小便长在司酝司的。你泡去酒缸里,都喝不过藤枝!”

      “他年纪小,你骗他喝什么酒?”

      藤枝抬手一掷。

      空了的酒壶落进鹦哥怀里,鹦哥忙着接住,倒松开了桃柚。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抬眼,见是藤枝,鹦哥揶揄起她。

      “都道是‘英雄救美’,你怎么反过来了?”

      “非也、非也!”

      宋喜从旁凑趣。

      “桃柚也很美呀,藤枝姐你说呢?”

      方才桃柚被鹦哥掐得,眼里疼出泪来。他揉了揉眼睛,咬着唇,望藤枝。

      宋喜这回站在藤枝身旁,将桃柚的目光看得分明。

      又是这样一瞬不瞬的凝望。

      真教人心头邪火腾起。

      这小公公,愈是在藤枝面前,愈瞧着勾人得紧。

      “我……”

      素来言如利刃的藤枝,这会儿却似被缝了嘴。

      “我去趟南三所。”

      她一扭身,竟提裙快步走了。

      这蹩脚的借口,令闻者皆是一愣。

      南三所远在外朝,她会有什么事情,突然要跑去那里?

      还不是要躲桃柚!

      “姐姐她讨厌我……”

      桃柚抱住膝盖,低下头,将脸深埋起来。

      他一个人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轻泣。

      连鹦哥都见之不忍。

      “哎,小公公,你别哭啊……”

      她蹲下身,拿团扇给他扇风,没两下又撇开了扇子,急着抽腰间绣帕。

      “你一哭,别人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鹦哥拎帕子给他擦泪,手足无措。

      “你刚才可没少欺负我……”

      桃柚鼻音甚浓,语气委屈极了。

      “我哪是欺负你?”

      鹦哥连连摇头,低声替自己澄清。

      “你太可爱,我忍不住逗你罢了……”

      “我才不要你觉得我可爱,我只要藤枝姐她……爱我。”

      最后二字,小家伙说得极轻,话还未落,耳尖已红得快要滴血。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说什么虎狼之词?”

      鹦哥有意开他玩笑,好教他别再伤心。

      “典膳你且瞧瞧,他竟还知道害臊!”

      桃柚被她气得急了,蓦地抬起脸来,用力地狠瞪她,却半点也不吓人。

      “好了,好了,藤枝她是喜欢你的。”

      鹦哥替他抹着腮旁的泪,软声劝道。

      “姐姐此话当真?”

      桃柚只觉得鹦哥捉弄过他,眼下也是在逗着他玩。

      “不信,你问宋喜?”

      鹦哥瞧他一副小兽般警惕模样,又气又笑,却也忍不住打心底里宠他。

      “宋喜典膳总不会骗你吧?”

      温恒从御书房搬回了养心殿住,因而宋喜对桃柚有再造之恩。

      桃柚信她,是如教众对神佛般的。

      “我也觉得,藤枝她喜欢你。”

      宋喜点了点头,朝桃柚肯定答道。

      “你看,可不止我一人这么说呢!”

      鹦哥拍了拍桃柚的头,再开导他。

      “你那藤枝姐姐,面儿上冷傲洒脱,却并非坚冰一块。她心肠软,最瞧不得你这样惹人爱的。”

      宋喜亦凑过来,蹲在桃柚身旁。

      “藤枝是太喜欢你,有些难为情罢了。你莫要逼她太紧,让我们帮些忙,敲敲边鼓可好?”

      “这……姑姑真的愿意帮我?”

      “这孩子脑子笨,怎么连嘴也笨?”

      鹦哥无奈之下,一戳桃柚的额。

      “你唤我与藤枝,皆是‘姐姐’,怎轮到小宋喜就成了‘姑姑’?”

      “规矩不能废啊……谁教您是女史,姑姑是御膳总管?”

      桃柚总算同鹦哥回了句嘴。

      鹦哥见他已忘了哭,佯怒嗔他,却终是暗暗心安。

      *

      “朕是觉得,这位……嗯,司计司的奇楠,相貌实在平庸。”

      尚功局下有四司,司制、司珍、司彩、司计。

      唯司制司,才是冯御厨曾提过的,那些“缝缝补补的丫头”。至于司计司,做的可都是度支财帛的事情。

      司计司女史奇楠,模样普通,却胜在算得一手好账。

      尚功椒芷可是精挑细选,才在手下的女官里,为湘杏寻得了这么个合适人选。

      也多亏了尚功、尚服二局,每年夏时俱向浣衣局暂调女史。椒芷与湘杏,多少算有患难交情,这一回自然同意帮她。

      “这位女史,可不是留给皇上您封妃用的。”

      湘杏摇头一笑,瞧向旁边的敏贵妃。

      李盈敏自温恒手里面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画中的奇楠。

      “模样瞧着倒像个老实的。”

      她点点头,问向平涯。

      “掌印真有把握,令这位女史得胜?”

      “若她得胜,怎不是被皇姐指婚给朕?朕若想拒,总不能说她不美?”

      温恒倒先行沉不住气,等不及平涯回话,便插了言道。

      “可好歹她身家背景干净,总强过长公主塞来的狐媚子吧!”

      李盈敏将画像一卷,拍在了案几之上。

      温恒被她这突兀发难给唬住,一时敢怒却不敢言。

      “皇上您莫担心。”

      平涯拱手,极尽察言观色之能,替君主分忧。

      “长公主若查起来,咱们便说她服劳已满,按规矩是要离宫的。”

      原本平涯合该寻一个更好人选。若女官身份干净,又比这奇楠貌美,待他们助她取胜,长公主便只得遵照诺言,将胜者许配给皇上。

      如此,便算是断了长公主安插心腹的念头。

      此法为最上策,简单省力。可用这样的女官来替宋喜,敏贵妃却定然是不愿的。

      湘杏提点平涯,莫因给皇上送女人,而得罪敏娘娘。

      故而,平涯只得再寻容貌次之的人。

      皇上他瞧不上眼的,自然不会收进后宫当中。可单凭长相这一缘由,却拦不住长公主的赐婚。

      于是平涯便寻了些今年将离宫的女官。

      只是尚宫局那里却又节外生枝。

      今年将要离宫的各局女官,存记于尚宫局的名籍卷册,尽数被毁。

      尚宫木蜜虽处置了司簿司的几名女史,却只说是她们失职,教卷册遭了雨水浸泡。

      莫说平涯,恐怕木蜜她自己都是不信的吧?

      可奈何水至清则无鱼,木蜜又怎可能不知晓,若她彻查,则必然反噬己身。

      平涯已听闻宋喜道过,那合香之方,被细艾转交给了长公主的一名心腹。

      这心腹藏身在六局里,恰是服劳将满的宫女。

      平涯无法判定,那些名册被毁的年长宫女们,究竟谁是敌人,谁又是友。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因陋就简,托湘杏去尚功局讨了人来。

      奇楠来路清白,相貌平平,除了年纪尚轻,再无不足。

      若司簿司的名册未毁,平涯或许有更好的人选可用。但如今最合适的棋子,已然唯有奇楠。

      “她距出宫之年,还差多久?”

      李盈敏再度摊展开奇楠的画像,细细打量。

      湘杏一福身子,朝她作答。

      “回娘娘,这女史今年廿四,尚余一年。”

      “倒是也无甚显眼的破绽。”

      只少一岁,从面目上倒也难瞧出来……

      李盈敏点点头。

      “不是‘无甚’,是无破绽。”

      温恒又从她手中取回画像,盯着画上之人,满意说道。

      随后他向宋喜招招手。宋喜进前,温恒将画像递给了她。

      “她来替你赢合香之赛,你既不必得罪皇姐,也不必得罪朕。可满意了?”

      “奴婢定当尽己全力,助她得胜!”

      见她说得肯定,温恒亦好奇起来,平涯究竟想了什么法子,能令奇楠稳赢此次赛事。

      方才敏儿她已然问过,却因为他插言,平涯未能回答。

      思及此,温恒再开了口。

      “宋喜你且说说,打算怎么帮她?”

      “这就要靠奴婢、湘杏尚服、敏娘娘和皇上您了。”

      宋喜话落,转头去瞧平涯。平涯遂点点头,呈上了三张素笺。

      “长公主手里的合香之方,我们之中,就只有三人读过。”

      平涯话落,将其中一张笺纸递与皇上,宋喜即从旁伺候起笔墨。

      “奴婢欲助奇楠,便少不得皇上您费点儿心力,回忆那一日所见香方了。”

      “这……朕如何会记得?”

      温恒哑然,提笔望空无一字的素笺。

      昔年对策之时,太傅的考题哪怕再难,都比不上今日这般,教他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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