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往事》闷三

63、珍妃井

　　此生最大敌人已去，大步落落走出西太后寝殿。沈炼正在殿外侯着，迎了玦明一同走。

　　“娘娘，您竟能想到挑拨皇后杀了西太后，实在妙极。”

　　“其实并不用我挑拨，她们的矛盾也早已滋生猛长。你可知上元彩灯事件？”

　　“臣不知。”沈炼答道。

　　“不久前的上元节，宫中如往年放彩灯祈福，宫中不同位份的娘娘按规矩持不同规制的彩灯。灼日翱天凤凰灯是唯有中宫皇后才有资格持的，珍妃却令内务府给自己打造了此灯，且比皇后那盏做得更精致鲜艳。”

　　“如此以下犯上，西太后竟没处置她？”沈炼问道。

　　“怪就怪在，西太后不但没处置她，竟还夸她的灯精致好看。这下皇后可沦为全皇宫的笑柄了。这些日子西太后看重珍妃，夺皇后实权。如今连中宫的面子也不愿给她了。这后宫向来是见风使舵的地方，失了丈夫的爱，失了家族的权，失了人心，失了地位，你说这长夜漫漫皇后该如何自处，她又该怨恨谁？
　　我了解皇后，她是个，很单纯的坏人。”

　　“单纯的....坏人？”沈炼不解道。

　　“不错，她实在胸无城府，却狠毒无度，她才不管什么家族利益、骨肉亲情，只要挡了她的道，她便能杀得干干脆脆。这种人，才是最锋利又最顺手的刀。”

　　沈炼笑着点头，又问道：
　　“娘娘，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玦明轻挑了一下眉毛，
　　“去报仇。”
　　如此沉重的一个词，却用无比松弛的语气说出口。

　　两人走到了一处水井旁。这口井前些时间掉下去只猫，馊臭不堪，便荒废了。沈炼仔细瞧了瞧这口井，狭窄得很，井口不如腰粗，里面水倒是很深，还散出阵阵恶臭。

　　忽见三个太监将一个身着寝衣的女人绑到井边，以布塞着嘴防止她大声谩骂。仔细一看那女人竟是珍妃。沈炼即刻明白玦明意欲何为了。

　　“推下去。”
　　玦明的眼神冷得如同一滩死水。

　　此时珍妃却挣脱掉了嘴里的布包，像个疯子一样喊道：
　　“白佳玦明，你不能杀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怀了皇上的龙裔。皇上有后了！大靖后继有人了！！！”

　　玦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此刻的珍妃披头散发，形若疯妇，衣衫也被扯得褴褛。

　　见玦明沉默，珍妃得意道：
　　“没想到吧白佳玦明，在你被囚之时，商陆已经医好了皇上的病，如今我已身怀有嗣，待我产下龙儿便是储君之母，你敢动我？一切都已尘埃落地，你费尽心思又如何，还不是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玦明轻声重复着她的话：
　　“皇上有后，大靖后继任有人......”
　　忽地话峰一转：

　　“与我何干？

　　推下去。”

　　玦明眼中那摊死水，仍没有溅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