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往事》闷三

46、代价

　　李敬章、张之桐甚至玦明的阿玛墒国公等人其实并不能算作圣贤，甚至也思想迂腐极具局限性，却能在这个社会被称为人杰。其中一个很大原因可能在于，当一个社会整体上无法在“道”的层面有所进步，那么就被迫只能在“术”的层面跟较劲，在逼仄和艰难的入世中寻求最大程度的出世。
　　玦明在很大程度上行使了“君”的权利，而居上位者用“术”广而“道”寡。这便是她与这个社会最大的矛盾，也是倾其一生无法跨越的沟渠。

　　只是当时的她，还太过年轻，看不到这些。
　　多年后其幡然悔悟时，却立马得到了救赎，她的失败不是一人亦不是一群人造成的，是时代的滚滚洪流，要拔除，要毁灭这一根扎在时代命门上的倒刺。

　　.......

　　储秀宫内，珍嫔依在窗边，只着寝衣，头发披散于肩旁，望着窗外烟笼寒水月笼沙，不住地叹气。
　　其贴身宫女飘絮见妆上前切问道：
　　“娘娘何事烦心？”

　　珍嫔淡淡道道：
　　“我在叹，文妃那个人虽十分讨厌，有些话却说得在理。她说，我与她不同，她有她的抱负，有她的“道”，我这辈子，却只为一个男人活着，为一个男人失了自我，倾其一切，最终....却那个男人也得不到.....”

　　飘絮惊道：
　　“娘娘何出此言，这些年来，皇上虽敬着文妃，却应只是为了朝政上的事，两年来文妃从未侍寝，夜夜陪着皇上的，只有娘娘您啊。”

　　珍嫔苦笑着：
　　“飘絮，你不懂，一个男人，若是真心爱慕一个女人，即便他是九五至尊，也是卑微的，是不愿将自己的缺点暴露于她的。”

　　说罢竟长笑道：
　　“皇上.....不举，阖宫上下除了文妃，还有谁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讽刺啊，甚至讽刺。”

　　飘絮听罢吓得冷汗直冒，忙四下打量是否有人偷听，又急忙关上了窗道：“娘娘慎言！”

　　珍嫔也不顾，仍苦笑着：
　　“像文妃这样的人，永远无法明白，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想要的东西，会有多不管不顾，江山社稷，与我何干，我这辈子只要他的心，不计代价......”

　　这日珍嫔忽地去拜见了西太后，屏退四下，寒暄了好一阵才出来。谁都以为六月里竟飘起雪来了，终日里水火不容的两人竟来往起来，殊不知，一场浩浩荡荡的宫廷政变正酝酿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