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往事》闷三

17、东太后（三）

　　玦明见她衣着不凡，通身的派头倒像是个掌事姑姑，便问道：

　　“你便是茯苓？速带我去见太后”

　　那紫衣女官见玦明一副粗使宫女打扮，竟不向自己行礼，言语也甚轻蔑无礼，怒道：
　　“针织房的姑姑竟未教过你规矩？非但直呼宫令女官（1）名讳，还异想天开欲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是你等卑贱之人能随意相见的吗？”
　　说罢便欲抬手教训玦明。

　　玦明毫无畏惧之色，只手截下迎面而来欲打在自己脸上的手，狠扣住她的手腕。以极尽凌厉的眼神冷冷瞪住那女官，淡然冷酷道：

　　“东太后知道你是如此拜高踩低之人吗。”

　　那女官竟被玦明怔得步步后退。
　　此时太后寝宫内忽走出一素衣女子，仍着女官服制，样貌身形竟与子苓一般无二，只是看着年岁稍长了几岁，气质也沉稳许多。

　　见状忙呵斥制止那紫衣女官道：
　　“朱砂！还不住手，这是文贵人！你有几个脑袋敢与文贵人动手？！”

　　朱砂闻声大惊，吓得不断颤抖着扣头请罪道：“文贵人赎罪...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素衣女官也俯身行礼道：
　　“奴婢茯苓,给文贵人请安。太后已等候小主多时，还请小主随我拜见太后。”
　　又冷眼瞪了伏在地上的朱砂道：“此人冲撞了贵人，太后自会降罪，请小主放心。”

　　“无妨。”
　　玦明只是淡淡答道，便与茯苓一同入了寝宫门。

　　一进门，一股比方才更甚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丝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整座寝宫光线暗淡，东太后躺在镂金乌木刻着八仙过海纹饰的巨大乌木床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棕色纱幔将床遮了个严实，根本看不清床上的人影。

　　“玦明.....”

　　前方传来一声沙哑而细若游丝的声音。

　　“臣妾贵人白佳氏，拜见东太后娘娘。”玦明应声跪下行大礼道。

　　“平身吧，孩子...自你一入宫，哀家便想见见你，只是哀家这病....咳咳咳....”说罢便剧烈咳嗽起来，喘息片刻又道：
　　“这几日，精神头儿稍好了一些，便急着召你来了...不知令尊白佳大人....可还安好？”

　　“回太后娘娘的话，阿玛一切安好，如今在山东与中堂大人共商北洋水师大计。
　　阿玛曾多次嘱咐臣妾，当年若非太后娘娘赏识提拔，家父定不会有今日，太后娘娘恩泽白佳家日日感念于心，不曾忘怀！”

　　东太后只是与玦明断断续续拉了一番家常，长叹一口气道：

　　“好孩子，亏的你还念着哀家...只是哀家这身体....怕是不行了....”说罢又剧烈咳嗽起来。

　　玦明犹豫片刻，迟疑道：
　　“太后可否想过，久病不愈，或并非凤体违和，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茯苓惊道：“小主何出此言？”

　　“玦明只是觉着，让太医将太后娘娘的药渣再检验一番，或许更加稳妥。”

　　太后听出玦明话中有话，沉思许久，只是淡淡道：
　　“天色不早了，先让茯苓先送你回宫吧。我想你与她，必有许多旧要叙。哀家说了大半晌话，也乏得厉害....都先退下吧。”

　　“是”玦明与茯苓一同行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