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之其墨深浓》误失楼台

1、第一章

　　“我的确看见了这位先生窃取了她的钱包。”
　　朱笙平静地看着警察，警察的脸看起来非常大，皮肤并不好，一双眼睛泛着困倦的神色。
　　他的警服一定是非常大号的，而这样的人一定是不会做人，才被派来值夜班。
　　夜已深浓，在最后一班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无关于她。
　　“这位小姐，既然没有财产损失，这件事就交给他们私了吧。”他看了看一边垂头坐着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你有什么危险，可以拨打报警电话。”
　　这算是，与国内小小的适应不良。朱笙本来就只是来录个口供，她点点头背起自己的吉他就准备离开。
　　女人正接受着偷窃者的道歉，他表情看起来非常不屑，女人反而有些害怕。
　　她看着走到门口的朱笙，忽然大声说:“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朱笙回过头，她的头发很短，让她的五官显露无遗。那双眼睛比较细长并不是普通女生的细眸，一旦冷下来就会显得锐利。
　　她的牛仔上衣在她身上更显得帅气十足，和周围普通的女孩子格格不入。
　　然后，她点了点头，看了那个偷窃者一眼。
　　只是不经意的一瞬扫过，偷窃者却觉得浑噩的头脑被冰住了一般，清醒了过来。
　　“我叫夏悠，你叫什么名字。”
　　“朱笙，朱砂的朱，笙箫的笙。”
　　“何以笙箫默的笙？”
　　朱笙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既然和箫字组，那就应该是她的笙字，所以点点头。
　　女人瞬间开心了一些，她兴致勃勃地聊起这部已经过去很久的电视剧的剧情，朱笙默不作声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走到马路边，两个人滴滴了一辆车，朱笙对于国内的便捷有所耳闻，但还没有完全适应。
　　她刚刚结束国外的音乐学业，回国接手父亲的公司，并为父亲名为《发现奇迹》的节目画上句号。
　　女人回到家后，朱笙往夜空中看，街灯，马路，便利店，小巷。
　　像极了前几天做的梦。
　　一缕刀光映过，朱笙左腿定点，右腿旋转身体，松开吉他的背带，让吉他挡住了刀。
　　杀手用的力气很大，刀嵌在了木头里，朱笙很没给面子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杀手转瞬弃刀，伸手袭来，朱笙拉过吉他的袋子，后退几步轻而易举地取出刀，她手上甚至戴了白色的真丝手套，和牛仔外套非常不搭。
　　好似是为杀人之后的逃离，做了万全准备。
　　杀手有些想退却，杀她纵然是任务，却并不一定今日要完成。
　　朱笙说:“我能看见未来。”
　　“未来告诉我，你要死在这里，而我全身而退。”
　　杀手好似被惊吓住了，朱笙的梦其实并没有做完，只到遇见他为止。
　　但他好似是知情者，所以反而被吓得方寸大乱，刀插入杀手心肺的时候，她插得非常准，并没有迸溅她一身血迹。
　　但手套却湿透了。
　　刀依旧插在他身上，手套脱离，落在了尸体胸前。
　　朱笙一脸冷冷淡淡，一身干干净净，背起了有一道伤痕的吉他。
　　朱笙的小屋，有非常多的书籍，心理学的为主。她有一个漂亮的壁炉，燃着碳火。
　　吉他被扔了进去，火更加旺盛。
　　她洗了一个澡，顺便把衣服也烧了。虽然肉眼看不见血迹，但谁知道会不会在她身上检测出鲁米诺反应。
　　她不喝咖啡，倒了一杯热水，有些享受地眯眯眼睛。这样的生活虽然秘密很多，看起来有些麻烦，却比她原来的生活好多了。
　　至少没有信任的人捅刀子，而她还完完整整地活着。
　　壁炉里的火发出轻微的爆破声，把这一侧的区域染的明亮温暖。键盘敲击的声音伴随电脑上的字迹不断出现，像极了一个普通上班族的日常。
　　“喂？”
　　“小笙啊，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都可以来找叔叔。”
　　朱笙眼神微动:“谢谢章叔叔，一切都好。”
　　“你在做《发现奇迹》策划吗？最后一期的嘉宾有没有人选了？”
　　朱笙看着电脑上，嘉宾后面一整片空白:“好吧，我需要帮忙。”
　　她虽然能力一流，但对于国内还是一点都不熟。
　　“小丫头～”那边笑了一声，“我推荐给你一个人，他非常适合做节目的嘉宾。”
　　“嗯？”
　　“他叫许墨。”
　　许墨生命科学研究所。
　　章叔叔给的地址。
　　“砰砰砰。”门被敲动，门处传来咔哒解锁的声音，一个白衣的年轻学者站在缝隙处。
　　他看着朱笙，好像看见了什么新鲜至极的东西。
　　那眼神，像在极力矫饰着一种平静的注视，却完全掩盖不住那深处探究的欲望。
　　“你好，我是《发现奇迹》的制片人，我找许墨。”
　　年轻的学者推开门，朱笙走了进去，周围没有一个人，她抬头看着他。
　　“你是许墨教授吗？”
　　男人接过她的文件夹翻了翻放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我是。”
　　“现在，我可以阐述我们节目的定点和流程吗？”
　　许墨伸手，做出优雅的姿态:“当然。请便，你可以借用我的黑板。”
　　朱笙写下了节目的主题，正准备开始阐述。
　　“我很遗憾，但是这个企划不行。”
　　“请问……”
　　“我刚刚看过你给我的文件了。”
　　“你不是只扫了一眼吗？”
　　“你……对超能力怎么看？”
　　朱笙心弦一颤，抬眸看着许墨，不动声色。
　　“超乎一般人拥有水平的能力，比如听力，视力。可能是天生的，也有可能是后天训练得来的。”
　　许墨有些认真，他非常郑重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听说过红皇后假说理论吗？在这个国度中，只有不停的奔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人类离开自然竞争太久了，已经忘记这样的竞争有多么激烈了。”
　　“你的意思是说，超能力是人类为了生存而进化形成的力量吗？按照生物学是说的通……”
　　“但失去竞争是很危险的，保持警惕很有必要，你……想知道避开危险的方法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类需要不断进化，才能不被世界抛弃吗？
　　“怎么做？”
　　许墨突然靠近这个少女，他细长的眉毛，阳光下紫色的眼睛，汇聚成一副非常熟悉的画面。
　　窗外的阳光明媚，突然让他的容貌斑驳陆离。危险碎在阳光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做。
　　“遇到危险的时候——”
　　他凑近耳边，轻声:“相信你的直觉。”
　　他离开了，那有些压迫的感觉完全飘散，反而让人无所适从。
　　他在阳光之下，浅笑:“抱歉，我不想第三个人听见刚刚的话。”
　　朱笙打量周围。空无一人。
　　可是真的空无一人吗？
　　眼前这个人，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的危险，又是不是为了更深的欺骗，隐藏了更深的危险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也许她是厌恶危险环绕谨慎至极的生活的，可是这一刻的生理反应来的如此迅捷，竟然让她连掩盖欺骗也不能。
　　她在怀念，在意图摆脱平淡，在向往过往刀口舔血的日子。
　　而那个带来危险的契机，碎长的头发，暗紫的瞳眸，每一寸分明都是为她审美而生长，她甚至清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不同寻常。
　　多有趣，玩游戏就要这样，不可控制。
　　即便是思绪百转，她依旧没有忘记，许墨提出这样一句话，正期盼她的回应，期盼她的回应落入他的窠臼。
　　“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许墨只是说:“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说回企划案。”
　　“好。”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又说了一句“好。”
　　“你的企划案，没有自己的特色，依旧落在父亲的框架之中。每一个企划案都应该有制作人本身的颜色。”
　　“你的色彩，非常特别。”
　　她没有解释，她想把最后一期做成延续，不创新是因为想要将十七年的《发现奇迹》结束，作为一个时代的结束，画上一个句点。
　　她把带来的小礼物递给许墨:“见面礼，我猜测你会喜欢……非常感谢您今天的帮忙。”
　　“你要走了吗？早知道，我就多上一会儿课了。”
　　“许教授？”
　　“没什么，你回去吧。”
　　“那，你会来参加最后一期吗？我会把最终的……”
　　“我参加。”
　　许墨把手放在她头上，微笑。
　　“去做企划吧。”
　　“非常，谢谢……”
　　“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看见了那时的场景，笑着说，“叫我许墨吧。”
　　“那下次见面的时候，叫我朱笙吧。”
　　“朱笙。”
　　她抬头看着他。
　　这人眼带笑意，好似打破游戏规则让他分外愉快一样。
　　她此刻再叫许墨，好像输了他一筹。
　　“阿……”她正准备叫阿墨。
　　可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碎片，这让她言语停滞。
　　那是一颗香樟树下，而香樟树下……
　　她停住了想要胜过一筹的想法，认输一般:“许墨。”
　　从第一次便输了，但她绝不会输到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