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沉纱

5、第 5 章

　　那日，阳光很好。

　　2017年，10月7日。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中的雾霾尽数散去，留下一片高高的空旷蓝色天空，和遍地耀眼的温暖的光芒。图书馆外面的草地上聚满了出来晒太阳的人群，有情侣坐在看书，也有人抱了吉他坐在人群中演奏，像是柏拉图梦想中的理想国。念念爱这个城市的闲适，也爱它辛辣的气味和葱郁的树木。而心里真正喜爱的是在这里遇到的一群人。
　　念念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唯好时光不可负。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准备眯着休息一会。‘嘭’一张椅子落地，‘你作业做完了么’一个男生说话，坐在念念身后。
　　左手边的男生说‘还没，等会。’
　　念念揉了揉惊跳的左眼皮，伸了下筋骨准备继续约周公，接着听到后面的男生拉了一下椅子，凑上前说‘老师说我们一组。’
　　左边的男生‘嗯’了一声。
　　念念趴在桌子上，又揉了揉惊跳的右眼皮，深吸了口气，想想还是起来看书吧。
　　刚刚起身，‘吱’的一声，忽然又听到后面椅子拉动的声音。念念与男生同时回头望，阳光从窗外静静的洒进来，他们同时转头，面向对方，男生高高的鼻子上架着银色的镜框，浓密的睫毛投影在白皙的脸庞上，念念感觉自己耳边穿来巨大的声响，身体迅速的下坠，她遨游在黑暗的漩涡里，只有男生的脸庞越发清晰，而时光慢的仿佛可以听到光线刺破皮肤的声音。
　　‘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看书的，我们回去再做。’左边的男生转头说
　　念念用力按住手指，控制几乎要变形的面部表情，微微笑了笑，没说话，默默转过去看书。
　　很久很久以前，念念看到一句话说‘如果你遇到一个能让你不自觉微笑的男生，那就和他在一起吧。’当时念念以为，按照此逻辑，那剧院的小丑应该是拥有最多女人芳心的，但现实却并非如此。
　　早月补充了句‘除非他不是男人，或者是个gay。’
　　现在她却觉得，就这样一直坐在他旁边也不错。即使生活枯燥乏味，他也会像天山上的雪水，清澈甘甜，在心底映出一片蓝天。

　　‘叮’念念的手机‘辅导员要开会，去不去。’
　　‘不去’念念回了短信，把手机调到静音。
　　大四的还留在学校的学生，江湖俗称‘老油条’。一副我是老大我怕谁，就不信你大四了还敢挂老子的心态，让大四学生一直是饱受非议的对象。也难怪，大四本就课不多，早已各自出去实习工作，留在学校的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念念是经济类专业，每次开会，辅导员在群里喊了几百次，往往到场的人数寥寥无几。
　　晚上，念念回到寝室。早月兴奋的递给她一张纸条。
　　‘什么’念念看了纸条说‘你今天去要的？。’纸条上是一个男生的名字和微信号码。
　　早月开心的说‘江哥帮我的，站在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江哥把他堵在楼梯口上，说，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我朋友想认识你，交个朋友。’
　　念念愣在那里，反复回味了几遍，觉得这段话即不失高中生的青涩，又带着点江湖人的气场，实在是甚为好的一段开场白。
　　还没等念念反应过来，纸条已被早月抽走。
　　‘他回我消息了，我们等会再说。’早月
　　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念念已经习以为常。之前，早月在网上和一个化学系的男生聊天，情人节约便想出来见面。她一个人过去有些害怕，便拉了念念一起。念念看了看钱包，想着快到月底了，便抱着吃白食的打算去了。地点在学校外面的卿上清火锅店，每逢节假日，以及毕业开学季，学校外面的餐饮业异常繁忙。早月拉着念念磨磨蹭蹭的挪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男生已经在人群中张望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人来了，也不好意思说不吃了。迎看着男生模样还挺俊俏，就捅了捅念念的胳膊，说‘念念，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买水么？’
　　念念半天没反应过来。
　　‘前面有家奶茶店，不然你先过去吧。’早月朝她使了使眼色。
　　‘啊，对哦。那我去买水了。’念念朝前走了两步，手机收到短信。‘念念乖乖，等会你直接先回去吧。’念念抱着一杯巨泡奶茶，将里面的珍珠咬的吱吱响，终于体悟到了人情冷暖的最高境界，男人与友情，这是个问题。悲痛的事，这问题还未经深入思考，念念就被解决了。
　　十二点过，早月的手机终于处在了黑屏状态。
　　‘和你男神聊完了？’念念在看书。
　　‘不是，只和他聊了一会，刚才在解决私人事务，这会儿手机没电了。’早月说‘念念，我觉得自己要谈恋爱了。’
　　念念停下笔，叹了口长长的气‘这都第三个了，我衷心的希望你可以谈一个男朋友，并且祈祷你们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早月有一个异地的男朋友。在一起一年多，国庆放假两个人出去玩，不知怎么，早月发现他手机里与其他女生的聊天记录，言语之间十分暧昧。一气之下，早月摔了男生的手机，领着行李哭回了寝室。念念去火车站接她的时候，怯怯的问了句‘他没问你要分手费吧？’
　　早月当着全国各地相逢好友的面前，河东狮吼道‘老娘才是受害者好么，他腿上那条路易的裤子还是姐姐买的。她妈的，这年头长得像个人样的男的还真的都以为自己是个香喷喷的大萝卜呢，核桃露喝多了吧。’
　　接着在场的男士皆投过来怪异的眼神。念念觉得一股凉风自脚底升起，赶紧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趁着换气的当说‘好了，好了，大萝卜还能顿鸡汤喝呢。’
　　瞬间，寒意又凉了三分。
　　辛好早月知趣，挽着念念的胳膊‘不说了。陪我去唱歌。’
　　两个人在KTV喝了半箱的啤酒，吼了一晚上的歌，第二天顶着四个大大的熊猫眼在课堂上会周公。这才是第一话。
　　九月份的时候，早月的一个男性朋友在她们学校旁边工作，有段时间经常请她出去吃饭，双方感觉还不错，就一直保持联系。眼看着关系越来越热，奈何那段时间早月被报考院校搞得学习压力很大，和男生发了两次火以后关系就弄僵了。在男生辞职回乡的那一晚，早月抱着啤酒坐在顶楼的天台上吹了半夜的冷风，念念打着手电筒爬到六楼的时候，喝了不省人事的早月用异常清醒的语气问她‘念念，我是不是不值得任何人爱？’
　　抬起的胳膊又缓缓放下，念念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城市的灯光改变着自然的色彩，璀璨的繁星遮蔽在泛着白光的乌云后面，而整个夜空像是放进了异物的大染缸，早已没有梵高画笔下的神秘和引人深思。但是念念依旧微笑的望着它，，仿若是这世界上最向往的圣地。‘我不知道，谁又会知道呢？。’

　　念念低下头，缓缓说‘我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离开，后来我阿姨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我说，你妈离开是因为嫌你爸穷。那一瞬间，我只是拼命睁大了眼睛，安慰自己没什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眼泪就会汹涌而出。也许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恨我妈，实际上并不如此。可能因为我记忆中并没有她的存在，一个人不会为了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好运而去恨任何人，只会因为自己被无情的毫无缘由的剥夺的权利而去嫉妒一个人。’
　　‘我们看见月亮的时候是在夜晚，那是的阳光照耀在地球的另一边。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绝顶的坏人，但是我想，如果有足够的爱，没有人愿意变坏。如果可以自由的发展自己，没有人愿意伤害别人。既然她有自己想去追求的东西，那东西比我更珍贵而难得。那我会祝福她，爱一个人是会给她最大的理解和自由，而不是束缚。’
　　‘而那些，我们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就把她当作天空中的云彩吧。终有一天会化成雨水，从新落到我们身边。’
　　早月站起来，抱住念念，灰白的夜空下没有星星，但是一种叫友谊的情感在她们之间越来愈致密。

　　‘这次是真的。’早月说
　　‘你每次都说是真的。’念念提醒道
　　‘吴峰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他。’早月坚持。是的，因为喜欢，所以赤城而热忱，因为喜欢，所以脆弱且多心。
　　曾看过一句话这样说，我看过千千万万的风景，只在最好的年龄爱过最好的一个人。很久之后，早月在婚礼之前看到这句话，心里骂了句真他妈应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