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被砍头后，我修真去了》河鹿鸣

41、第 41 章

　　穿着白裙的女孩子骤然停下脚步，比万波波眸色要稍浅一些的眸子变得漆黑，同一时刻，那双白皙玉足周围的土地被暗色侵蚀，像怪物触须般的黑色物质从地底伸出。霍见春条件反射地想把它们砍去，却受到莫名力量的干扰，不受控地倒飞出去。

　　他已经是空游境，居然不是这诡异力量的一合之敌，幸亏这力量似乎并不想伤他。

　　换作别的时候，面对陌生的强大力量，霍见春应该先观察一番伺机而动，可这女孩是他找到万波波的关键，他只能咬咬牙，手中灵力吞吐成绳捆住对方的手腕，想把女孩从黑色触手中心硬拽出来。

　　女孩对他的干扰毫无知觉，小脸仰起望向半空，她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一样，口中吟唱着混沌的语句。

　　黑色物质突然平息下来，而在女孩空荡荡的怀抱中，一个闪烁着淡金色的人影被勾勒成形——同时出现的，还有被揪住鱼鳍垂死挣扎的鱼。

　　……

　　一般来说，灵力枯竭的时候再强行使用灵力会有不小的副作用，而能救她性命的储物袋却需要用灵力打开，万波波也只能不管不顾地把自己血液蒸腾成了灵力，送入储物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只能期待一向可靠的鱼哥能把她捞起来。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枕在软软的地方，被令人安心的气息环绕着，差点又睡了过去。幸好耳边及时响起熟悉的声音：
　　“万道友，你好点了吗？”

　　万波波抬起眼，发现霍见春正坐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想挪过来，又因为别的原因忍住了。

　　万波波有点莫名其妙，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睡在了什么地方——女孩子柔软的肚皮枕起来确实很舒服，但如果这个女孩子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略微年幼些的脸，那感觉就有点惊悚了。

　　缩小版的‘万波波’睡得很香，叫都叫不醒，但箍着她的手臂却力道极大，虽然不至于弄伤她，但也没法逃出去。

　　她震惊地瞥了眼霍见春，得到了同样懵逼的回望。

　　“她叫你姐姐。”霍见春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尝试过了，在她周围两米以内，除了你谁都闯不进来。”

　　什么姐姐？她可没有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妹妹啊？万波波越发迷惑，但意识到女孩对她没有敌意，倒是放心了点。

　　她又摸了摸衣袖，感知到七念依然待在那里，松了口气。

　　如果说之前万波波对七念还秉持着可有可无的想法，通过它的提示逃出鬼王宮后，七念的重要度在她心中又升了好几等，仅次于高山流水卷了。

　　确认过它和魏连潮的关系，又得到了天道誓的安全保障，七念对她的威胁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比起霍见春，现在她更信任不像是好东西的七念。

　　她看了眼睡得人事不知的‘妹妹’，传音问道：
　　“这人是谁？”

　　七念难得没有藏私，立即答道：
　　“西境王庭最后的公主，拥有天道眷者的体质。”

　　这个答案超出了万波波想象，她愣了愣，接着问道：
　　“西境王庭的公主……为什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

　　七念平静道：“不是她长得像你，而是你长得像她。”

　　万波波一惊，她的脑中一瞬间掠过几种可能，比如轮回，比如夺舍，如果是后一种，也许就能够解释元斐对她的厌恶，可要是元斐知道，父皇也会知道，为何他……

　　意识到自己道心有些紊乱，万波波连忙屏气凝神，冷静下来又问道：
　　“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七念似乎有些挣扎，它沉默了好一会才说：
　　“这个问题触及到我的[禁制]了。”

　　万波波了然。

　　她早先就猜测，七念是被某种存在下了禁制，有很多东西无法主动说出口。可有些东西一旦她触及到了，它就能给出部分提示。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开口：
　　“那我换一种说法。”
　　“我和‘万岁’，是同一个人吗？”

　　这一次，七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无论万岁还是万波波，从来都只有你。”

　　万波波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霍见春观察着万波波与女孩的反应，醒来的万波波神情变幻，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种状况，却不准备跟自己说内情。他提心吊胆地看了好久，直到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万道友终于平安回到他身边了，这让他无比心安，可一想到万道友藏了许多秘密，都不准备告诉他——霍见春就感到笑不出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他没法保持道心澄澈地入睡，甚至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在梦里，万波波是个没有踏入修道一途的普通姑娘，而他修为尽废，被她救了一命，过起了隐居的平静日子。他们顺其自然地相爱了，梦中的万波波对她笑，柔软甜蜜，霍见春感到晕乎乎的，像被她攥在手心里的糖人，无法自控地追逐着她，被她的温度一点点融化。

　　这应该是个甜蜜醉人的梦，可醒来的霍见春却没有一丝喜悦。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找万波波，最终在一条石头边找到了与女孩一起晒太阳的少女。

　　万波波察觉到他的存在，转过头来。

　　她瞥了他一眼，打了个招呼，又重新瘫回岩石上。

　　他的万道友并不像梦中的少女那样，全心全意地看着他。她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即便近在咫尺目光交织，似乎也有别的心事，他总是不能获得她全部的注意。

　　可霍见春却莫名松了口气。

　　第一次春心萌动的少年回顾梦中温暖的情节，只感到寒意从心头淌过。

　　万道友才不可能那样，霍见春仅凭直觉不满地想。

　　万道友才不会假装看着我，却在注视着别的东西。

　　-

　　万波波不清楚霍见春的想法，老实说她现在更想无视霍见春——直到他不再喜欢她。

　　不过她暂时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个，准备等到离开鬼域再说，毕竟鬼域这么危险，目前还是合作为上。

　　她现在的关注点，在这个据说是西境王庭公主的女孩身上。

　　女孩醒来后一直表现得很乖，不怎么会说话，总是对她傻乎乎地笑。万波波试探性地问了她不少问题，她几乎知无不答——只是表达能力有限，大多时候答了等于没答。

　　从霍见春那里知道了女孩与圣君的关系后，她就着重于十方宗的问题提问，她知道的不多，但是圣君身边的强者也知道不少，乖顺地任由万波波敲出了不少信息。

　　只有当万波波问到与圣君有关的时候，她才会沉默下来，用心虚又讨好的眼神看着她。被问急了，就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哥哥……不会……伤……姐姐。”

　　万波波想到圣君那毫不作伪的杀意，当然不会信女孩的话。但她并不怀疑女孩，只觉得小孩子天真无邪，被那狗屁圣君养得又呆又瘦，说话细弱得像猫叫一样，莫名对她多了几分爱怜。

　　她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也不会因为同情就放弃利用他们，但小公主……真的挺可爱。

　　万波波心情有些复杂，她开始担心自己一直从小公主这里刺探消息，回去圣君会如何处置这个‘叛徒’。

　　她下定决心，等到彻底休养好，就把小姑娘这段记忆抹掉放回去，圣君不知道小公主泄露了多少，应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小公主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还没等万波波抹掉她的记忆，她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
　　“姐姐，你是想……去……十方宗？王都？”
　　“我……带你……去。”

　　她是有办法帮我去十方宗或者王都？她怎么知道自己最近要去这两个地方？

　　望着笑容讨好的小公主，万波波的心情更复杂了。

　　她沉默片刻，用力地掐了把对方与自己相似的脸蛋：
　　“怎么有你这样赶着被人利用的笨小孩啊。”

　　小公主甜甜蜜蜜地笑了，她总是迟钝空茫的眸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又迅速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