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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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波波和霍见春都是第一次见到鬼，乍一看过去，果然跟典籍中说得一样——人模狗样的，就是目光呆滞，若不是那一身腐烂的皮肉，倒是与普通痴呆儿一样。
七念虫似乎是想弥补方才说漏嘴的失误，转移注意力。此时盘在万波波肩头，声嘶力竭地替她呐喊助威，出谋划策，大多数说的都是些屁话，但还是有几条实用建议：
“老大，他们的□□都发绿的，一砍过去会爆浆，建议您直接以真力远程震碎它大脑，靠太近会被喷成绿人！”
万波波本来想把这鬼族的四肢砍断，被脑补的画面恶心到了，连忙后退几步到安全距离，收回剑问道：
“我要留活口，你有什么办法吗？”
七念虫还没来得及回答，从霍见春的方向飞来一柄长剑，将鬼族的四肢卸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了躯干。
被砍的断口处果然绿色浆液飞溅，要是万波波还在近处，肯定要被溅上一身了。她不像霍见春，没有多少远程攻击的手段，而对空游境的剑修来说，驭使飞剑隔空斩杀一个鬼族毫无难度。
万波波看了眼连着“处理”好两名鬼族的霍见春，不由有些羡慕了。
怪不得剑修的数量那么多，虽然攻击有时过于简单粗暴了些，可是帅啊。
那两名鬼族哀哀地叫唤，而那柄将他们四肢卸去的剑正静静地躺在绿色血泊之中。霍见春看了眼沾着绿浆的剑，眸中掠过一丝嫌弃。
万波波读出了少年眼中的信息，笑了起来：“多谢霍道友帮忙了，你用的剑都不是凡品，用完就丢倒是可惜了。我虽然不擅长驭使飞剑，但造几把供你使用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五指微微蜷起，像是在空中抓住了什么一样，猛地拔出。
流水向万波波的掌心汇聚，逐渐形成一把长剑，万波波拿在手里，随意地砍向身边一块石头，剑锋过处，石块裂为两半。
她又做了几把，一并扔给霍见春，厚颜无耻道：
“这种剑只能用两到三次，但威力还算可以。低阶的鬼族还是用剑修的手段更方便些，我的份……也拜托你了。”
霍见春瞥了眼少女干净的衣服，点头同意：“好。”
两人达成了一致，就一齐走过去，想观察下这两只活口。那两名鬼族恰好是一男一女，衣服脏兮兮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万波波拿水做的剑尖挑开那名男性的衣服，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他们此前已经看到这鬼族外露的皮肉溃烂，但衣服底下的情况还要严重得多。与还能隐约看出皮肤形态的手臂处不同，躯干的皮肤完全由一个一个半透明的脓包组成，可以透过脓包群看到体内。与人类相似的内脏完全变形，缩成毫无生气的几团黑影。而那些令人作呕的绿色浆液，正汩汩地从脓包溃烂处往外流淌。
别说是对美的要求格外高的万波波了，就连霍见春也被恶心得眉心微蹙。
万波波叹了口气，面色古怪道：“我这般美貌，那个灵越什么毛病，把这种鬼东西和我相提并论？我要是鬼族，顶着这种丑脸，怎么能活下去的。”
她越想越生气：“早知道我就不看在魏老鬼面子上提点她几句了，这种坏女人，回去后应该给她点教训才是！霍道友，到时候你可要替我作证——是灵越侮辱我在先，我可没有随便发脾气！”
霍见春见她腮帮子气得鼓起，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连忙将表情调整到严肃模式，应道：
“好，我替你作证。”
灵越对她表露杀意时，万波波只是觉得她无聊愚蠢，并不怎么生气。但见到鬼族这样丑，她的怒火突然高涨。
她生气之下，握着流水剑的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竟然一不小心刺破了一个绿色脓包。
万波波一惊，她怕自己干干净净的脸被溅上绿色脓水，刚想后撤，目光瞥到什么，咦了一声。
脓包被刺破以后，脓水流得更厉害了，有好些都流到了地上，在万波波的注视下，那些汁液一接触到地皮，就迅速融了进去，地皮上长出了几簇小草。
小草晶莹嫩绿，生气勃勃，却让万波波莫名起了一身凉意。
她连忙转身去找霍见春斩下的那些断臂残肢，可是抬眼望去，方才战斗的痕迹已然尽数消失，唯有满地青草，迎风摇摆。
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一片宽广的草原，每一寸土地上，都长满了这样的青草。
万波波面色难看：“我看的书上从未提过这种事，是这两名鬼族太过特别了吗？”
她再也无心嫌弃绿色脓水恶心了，弯下身去，用手指摁住一名鬼族的太阳穴，试着用神识探测。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拥有完整的识海，可万波波侵入这鬼族的大脑，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在鬼族的大脑中，只有无尽绵延的白色，与像灰烬般向上漂浮的黑色碎片，万波波在其中翻找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黑色碎片。
她犹豫了一会，伸手捏住了一片，试着将神识探进去的瞬间，一阵剧痛袭来。
她慌忙将神识撤出，哇地一声吐出鲜血。
霍见春又惊又怒，叫道：“万道友！”
“我没事，你——”万波波想说让他离鬼族远点，目光落到那名鬼族身上，瞳孔骤缩。
鬼族的躯干抽搐着，皮肤皲裂，汩汩绿液从他体内溢出，而他就像被拧干的毛巾一般，迅速干瘪了下去。
不到几个呼吸间，男性鬼族的身躯就彻底消失了，同样化为了嫩绿的青草，只剩下破破烂烂的衣服掉在地上。
那名女性鬼族见状，惨叫一声，她断手断脚，竟然用头撞向地面作为动力，疯狂地扑向呆坐在地的万波波。霍见春拦在她身前，一剑刺穿其头颅。
女性鬼族凶狠的表情凝在了脸上，万波波转过脸，与她四目相对，竟然在她浑浊的眼中看出了几分人类才有的知性。
是她的错觉吗？万波波想。
没有时间再让她确认，女性鬼族的身体也如同她的同伴一般溃散了。
万波波抿了抿唇，她的额角胀痛不已，心中更是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催促着她走上前去，想去拾起鬼族的衣服，可指尖刚碰到表面，脏兮兮的布料瞬间化为了灰烬。
这触感……布料至少在百年前就腐烂了。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一直保留形状到现在。
七念虫啧了一声，道：“鬼族行动时会成群结队，这两只被杀死，你们再不跑，等会就要被包围了。”
它话音刚落，大地就震颤起来，仿佛呼应他的推测一样，那像是数千人踩踏地面时发出的响声。
七念又一次说对了，两人浮上空，只见乌压压的鬼族向他们的方向包叉过来，其中大多数衣衫褴褛、实力低微，可也有几道强劲的气息。
一般的初识境可以打败千名凡人精锐，空游境则可以覆灭万人的军队。可那也仅限于凡人精锐，这支鬼族大军虽然只有数千，可实力不俗。他们显然注意到了浮空的霍见春与万波波，便停下行进的步伐，齐刷刷地向他们仰头看去。
那些沉默又浑浊的目光，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领头的一名鬼族做了个手势，就有数百人向前一步，他们齐齐张开嘴，口中喷射出黑色的液体，那液体直冲天上，汇聚在一起，交织成黑色大网，向着万波波与霍见春的方向罩去。
这些鬼族，竟然学会了修道者中也难得一见的合体技！
万波波向那黑网丢了几条鱼，黑网毫无异状，活蹦乱跳的鱼顷刻间化为白骨。
霍见春眼神一厉，数十柄剑向黑网刺去，可只是虚虚地穿过，黑网速度不减，执着地追逐着两人。
目前没有手段将其摧毁，也没有必要与之死斗。
万波波当机立断叫道：“逃！”
霍见春迟疑地看了眼四周：“往哪里逃？”
鬼域外围是一大片草原，并没有藏匿的位置，万波波自然清楚这一点。
她又一次拿出了那枚卷轴，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抹在了卷轴表层。
卷轴突然展开，金光大盛，隐没了其上隐约的墨迹，万波波拉着霍见春，一齐向着纸面撞去。
两人的身影刚一触及卷轴的金光，便被吞噬殆尽。展开的卷轴又瞬间收拢，从半空中消失了。
那黑网没了追逐的目标，只能没头脑地乱转。
而此时，万波波与霍见春已经出现在几里开外的鬼域内部了。
万波波落地时身形晃了晃，面上血色尽失。她原以为自己升入空游境，至少能掌握这卷轴的一部分功能了，没想到还差得远，光是一次转移就将她体力耗干净了。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她。
万波波定了定神，转向霍见春，肃然问道：“霍道友，你当真对鬼族没有别的了解？”
霍见春面色同样凝重：“无论是我们无想宗还是相思阁，都只有长老辈份的才会被派到这里与凡人军队协力阻止鬼族越境。我们这些年轻弟子，不管修为如何，都从未与鬼族接触过，了解也仅限于书上。”
万波波面色阴晴不定，她没有怀疑霍见春的话。
她怀疑的是包括魏连潮在内的那些修道界的元老们，为什么他们要对年轻一代隐瞒关于鬼族的秘密？
万波波不喜欢有人故意隐瞒真相，尤其当这个隐瞒真相的人是魏连潮的时候。
当初那老鬼走的时候，满脸苦大仇深，说了一堆肉麻兮兮的话，却一句真话都不讲，还把追问的她打晕了，气得醒过来的万波波差点想弑师。她还没搞清楚魏老鬼为什么会丢下她的原因呢，又发现了一件他刻意隐瞒的事情。
魏连潮，你可真是好师傅。万波波磨了磨牙。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误会了，才会让你觉得你徒弟承受不住真相了？
她怒火中烧，眸光落到了缩成一团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七念头上。
这虫子行迹可疑，知道的东西似乎不少，已经容不得它继续撒谎了。
她想到就做，掐住七念虫将它提了起来，正想往它口中滴血时，七念突然叫了起来：
“等等等等！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圣君没能用器泪控制我吗？”
“——那是因为他的器泪根本对我没用！我这身体天生就能抵御这类精神控制！”
“就算你的血比圣君的器泪更有用，我也发下了天道誓言，有些东西你控制我，我也说不出来啊！”
它不说这些话就算了，一说，万波波就更不能放过它了。
她眸光闪烁：“我到底能不能控制你，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挤出一滴血，就要给七念喂下去。这虫子疯狂扭动，却还是难以挣脱，紧急关头忽然喊道：
“阿岁，住手！”
万波波松开手，任由虫子坠到地上。
她神色阴翳地望着它：
“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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