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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两个疯子 ...

  •   银时的脸色像便秘一样难看。

      虽然电子屏幕透过来的画面有些失真,但桂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银时脸上被殴打过的巴掌印以及他眼睛里时不时爆出的凶光。

      “你……”

      桂眼神转了转,兴高采烈地化身名侦探桂小五郎宣布道。

      “真相只有一个!银时你脸上的伤,是因为对醒过来的老师做了坏事所以被揍了对不对!哦呵呵呵呵不愧是最熟悉老师手的大小和细腻程度的我名侦探桂小五郎——”

      “再废话阿银就关通讯了。”

      银时一脸“少逼逼赶紧讲正事”的烦躁样,桂也就收敛了心思,咳嗽一声正经道。

      “谈判的过程还算顺利,首先我们先攻占了敌方的厕所……”

      ……这算哪门子谈判啊?

      银时怎么看都觉得桂像是在捣乱,实在没心情听他发表关于拉爆敌军将领的长篇大论,干脆利落地关掉通讯。

      ——烦躁。

      地球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银时听得头大,也搞不明白那帮异星联合军和地上的春雨打来打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歌舞伎町那边靠见回组帮助往飞船这边发过通讯,听新八说整条街都乱成一片,神乐跟着江华回络阳了,登势酒馆也暂时关了门,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倒是经常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打斗声跟爆炸声。

      有几个春雨的师团摸进了地球,目的不明,总之为了保护这条街,攘夷志士跟真选组联手的画面简直是罕见到银时都想亲自瞟一眼的程度。

      ——这些当然全都瞒着松阳。

      之后在病房里陪她聊天的时候,她有问过银时其他人去了哪里,被银时三言两语地敷衍过去。

      “胧?哦,那个死人脸白毛啊——好好好师兄,嘁,凭什么阿银要给这种人让位。好啦好啦都说没生气了。反正那家伙跟矮子男一起去跑商了。卖什么?谁知道那种事,说不定是卖治疗晚期中二症的特效药。”

      “假发?去参加阿美莉卡大选了,阿美莉卡在哪?就那个啦,太平洋的另一边,税金小偷的天堂。”

      “骸……?那谁啊?蓝毛?哦,信女酱啊,回去上班了,人家是拿正式工资的政府高级工作人员。”

      再问银时就凉凉的一句话反问过去。“怎么阿银来陪你有这么不情愿啊?”

      虽然算是打消了松阳追问的念头,可每次银时一跟桂通完话进病房来,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盯着银时咕噜咕噜打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小心思,有意无意的向银时提出请求。

      “我在病房里待久了也有些闷,想出去走走,银时要一起来吗?”

      “别想到处乱跑。”

      银时的警惕性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程度,狠下心无视掉松阳有点委屈的眼神,一退出病房就把门锁拧紧。

      以松阳现在的身体状况,翻窗也好徒手开锁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负责照顾她的又子也被高杉耳提面令过,一遇到没法回答的问题就把嘴闭紧,疯狂摇头。

      确保松阳不会以任何方式接触到地球现在的状况后,银时才稍微放心了些。虽然他一度唾弃自己那种患得患失到想把人关起来的心态,可眼下又是另一种情况。

      ——虚。

      那是松阳一千年的阴影,却也是她另一部分的自己。

      毕竟身世暴露,虚的存在也不可避免的被他们这帮学生知晓,松阳自然也曾旁敲侧击问过银时。

      “我胸口的伤……”

      她能感觉到阿鲁塔纳相互排斥带来的痛感,胸前被贯穿至心脏的伤虽然已逐渐愈合,但想必结晶还牢牢的嵌在她心脏上。昏迷之时她隐约是听得见外界的声音的,所以知晓这些结晶因某种原因与她的心脏相融,否则以晋助那孩子的个性,必然不会让结晶留在她身体里。

      虚到底想做什么?

      传递来的记忆里并未留下相关的线索,但松阳始终为此不安,忧心她的学生们会被卷入虚的计划中。

      “以及虚……”

      银时像是不感兴趣般懒懒散散地抬了下眼皮。

      “虚?哦,死人脸讲过的那个啊。”

      “银时有听说过关于她的什么消息吗?”

      “阿银为什么会知道啦。”

      银时回答地很快,又像是为了让她安心一样摆摆手,噼里啪啦讲了一大串。

      “那什么,你那个姐姐妹妹的,阿银没空关心啦,阿银连你都管不过来,哪还有空管你的姐姐妹妹啦,好了好了别想了,现在不都好好的么,你先给阿银把身体养好再说。”

      ——是最危险的情况。

      银时自认没资格去指责虚非要搞到满城风雨的破坏行为,只要对方不踏足他生活的地方,他也不想一头热血的跑去当什么救世主。

      但松阳却不同。

      他不晓得松阳和虚之间究竟算哪种关系,但以他对松阳的了解,这个人要是知道虚在外面疯狂搞事,绝对没办法安心地待在这里,指不定就想拖着如今这具羸弱的身体偷偷跑出去和虚面对面解决问题。

      想都别想!

      银发男人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松阳闻声不明就里地望过来,想开口,被对方用勺子抵出唇。

      “不许胡思乱想,赶紧给阿银吃饭。”

      语气凶凶的,他手上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在松阳低头时,眼神里面幸福的光晕如水般流淌出来。

      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

      闭上眼会做有她的美梦。

      比他迄今为止任何一个梦境都还要美好。

      ********

      ——胧跟高杉几乎快把虚曾经过的异星踏遍。

      他们最后在一颗濒临崩坏的无人行星上找到了松阳心脏上插着的那些阿鲁塔纳碎片的同源。

      这既可以算是好消息,也可以算是坏消息。

      对于遍布星球地表深处的龙脉而言,星球将死意味着阿鲁塔纳即将耗尽死亡,一旦星球彻底毁灭,结晶体也就不再具有龙脉的效应,届时松阳心脏上的碎片也就不再是阿鲁塔纳结晶,或许可以用常规医疗手段摘除。

      毕竟,即便是暂时缝合了松阳胸口的伤,让伤口处的血肉如常人一般缓慢地被填满,心脏上的碎片始终是个隐患,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光是难捱的抽痛,且无法预估是否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一旦碎片摘除,被抑制的再生能力就会再次复苏,和虚的联系或许又会重新建立,并且对于好不容易体会到人类感觉的松阳而言,这未必是她想要的结果。

      老师会怎么选呢?他想。

      ——高杉难得走了会神。

      即使只有眨眼间的一瞬。

      对一千年的漫长岁月而言,的确只是这样短暂的如昙花开放般的一瞬。

      但就算如此,他也知道他的老师将会为变成人类的这个片刻而感到由衷的幸福。

      她不再是不死不灭的怪物,能体验到人类的伤痛,生病,她亦不再是杀人如麻的奈落首领,只用轻柔地捧着书本,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一个人。

      不再强大也没关系。

      他会把他的老师放进他精心建立的房间中,会用最柔软的毛毯装饰着地面,让她那双白玉般细嫩的足无需遭受一丝坚硬的折磨。

      他会将所有的家具锋利的边角磨去,日夜擦拭,让她那双素白的手不沾染一丝尘埃。

      他会让她躺在最舒软的床铺上,让最名贵舒适的织物包裹住那具白皙娇柔的身躯,这世间浑浊将不能玷污她分毫。

      ——老师啊。

      心中是无休无止的欲求。

      失去的痛苦所形成的空洞并没有因为得到所带来的安心而获得满足。

      想要的念头强烈到了心脏发疼的地步。

      ——不再是遥远到踮起脚也无法触碰的明月也没关系。

      不再是那个要无望追逐着的不会为他回头的背影也没关系。

      不再是毫无破绽高高在上的神灵也没关系。

      你的学生将会成为你所需要的一切。

      请更多地,更多地,依赖着我,全身心投入我的怀抱吧。

      尽管会是一场终将清醒的梦境,他也甘愿沉醉到死。

      ——高杉很快做出了决定。

      “带走部分结晶,先返程。”

      但另一个人显然不这么想。

      “你什么意思。”

      灰发的男人一如既往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声音低哑而无波无澜,眼神暗沉沉的像不见底的深渊。

      “把这颗行星炸毁是最好的选择。”

      高杉冷冷地瞥他一眼。

      “你没资格替老师决定。”

      “对老师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胧面无表情地回驳。

      基本上他们除了虚的情报外无话可讲,能够避免刀剑相向已经是最平和的相处状态。

      左眼中印刻的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过往,对于高杉而言,很难能在面对这个男人时,不去回想那个惨烈的画面。

      ——以爱意为名的伤害。

      是的,这个男人所犯下的正是这样的罪行。

      谈不上能理解对方,只是大致上看得清这个男人苟延残喘到现在,也还挣扎着无法从内心蜿蜒盘旋的暗黑色枝芽脱身而出的原因。

      如果说高杉多少还清楚自己疯狂到极点的情绪是异常的,是可能会对松阳造成破坏的威胁,因而他能够逼迫着自己清醒,不给自己按捺不住伤害她的机会。

      胧则与他截然不同。

      他认知不到自己在发疯的事实,在自己所编造的逻辑里自圆其说着,从泥潭中苦苦仰着头,望着他眼中被扭曲的明月,近乎疯癫地渴望着自己的索求能够传达到那个人耳中。

      ——太想要一声回应了。

      不惜用布满血污的手将他的神灵拉下神坛,硬生生拔掉她洁白的羽翼,让她跌落进他浑浊不堪的欲求里,汲取那丝虚幻的,绝望的满足感。

      他真的能够明白什么才算是对老师而言最好的选择吗?

      胸中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制造着着粘稠的黑泥,把空荡荡的心脏填补地沉甸甸的,就好像还能算作活着,像极了自我欺瞒的骗局。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都不能影响他们这样贪婪的家伙面对太过于包容的师长所滋生的毫无止境的私欲。

      好像不管他们提出何种过分的要求都不会被拒绝那样。

      无论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责都会被接纳吧?

      ——会失控啊,这份把理智吞噬殆尽的爱意。

      光是要控制住自己不去因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而发疯,都已经让他不得不勒紧喉咙,以免胸中的破坏欲强烈到将他所珍视的笑容也一并破坏的程度。

      为此高杉只能逃离到遥远的异星,不去亲眼看他的老师沉睡着苍白虚弱的模样。

      ——是这样清醒地发着疯。

      而这是名为胧的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地方,他们也无法在这件事上产生更多的共鸣。

      “对你来说是的确最好的选择。”

      高杉嗤笑一声,直截了当戳穿胧暗藏的心思。

      如此轻易就能猜测到的想法。

      这个拥有不死之血的男人,以这份腐蚀的身体的毒维系着他与他的老师仅有的羁绊,一旦这联系被强行斩断,便又可悲地寸步难行,找不到如何证明自己唯一性的方式。

      尽管心思被揭穿,灰发男人依旧是那张木讷死板的脸,奈落里不见光的日子似乎已经让他失去了表露情绪的能力,任谁也想不到他空壳般的躯体里只剩下被爱意趋势的本能性。

      松阳醒过来的消息在上周由鬼兵队的主舰船传到他们所在的这颗遥远的异星上,因为地球如今腹背受敌,宇宙间又是剑拔弩张的局势,高杉并不打算让松阳接触到任何能够通讯的设备,因此胧也没办法能和松阳见上一面。

      胧其实很久未体验到这种恍惚到无措的心情了。

      ——老师接纳了他。

      一想到这个事实,男人就觉得脊背里淌进一股热烈的涌流,自血液里将那阵战栗灌进他如山石般僵硬的身躯,四肢禁不住地发颤,是烫到连手指尖都酥麻的,仿佛胸口快要炸裂开的幸福感。

      犯下了这样的罪责的,本该在黑暗无光的奈落中等候这具躯体流尽最后一滴血液的我。

      ——我还可以待在老师身边吗?

      迫切地想要从他的老师那里得到答案,好似这就能抚平他内心中隐隐的不安。

      这样的我……

      像这样一具被不死之血侵蚀地千疮百孔的身体,还能为老师付出些什么呢?

      ——男人沉默得像是了无生气的石雕,高杉也就没兴趣理会对方,自顾自指使研究队去开采阿鲁塔纳结晶,好分析出其具体的寿命跟成分。

      至少他确信这世间一定会存在能把他的老师彻底从无望的宿命中解救出来的方式。

  • 作者有话要说:  就……达成共识归达成共识吧,疯法不一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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