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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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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睡梦中,丫鬟把我从睡梦中摇醒。我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眼,窗外天色尚早,大概不过辰时。以往许彦祺都任由我睡到自然醒,而今天,我却被人早早地唤醒了,倒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再睡会儿吧。”我懒懒地往被窝里卷了卷,依恋地抱紧被子。
“小姐,公子吩咐了,今日有客前来,公子打算让您以夫人的身份迎接。”丫鬟说。
听到“夫人”二字,我不由得身体一僵,但是又不得不起床。毕竟夜甯是许彦祺的未婚妻子,我总不能跳出来说“我是穿来的”然后逃避责任吧?老天给了我一次难得的机会,但是却是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身份。
正在洗漱,几名侍女就捧着绫罗绸衣,珠光宝饰,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叫我起床的丫鬟吩咐她们,让她们把东西放下就退下。我把擦过脸的耙子递给她,问道:“你是新来的吧?我都没见过你呢。”
丫鬟娴熟地接过我的帕子,放在一旁的青瓷盆里揉洗,嫣然一笑:“奴婢沫儿,都跟了小姐两个多月了呢,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两个多月了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南部城市我未老先衰,记忆力减退了?
沫儿见我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小姐你不记得墨儿也是理所当然,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就在一边端茶倒水。您睡着的时候,也只有公子和冉公子能见着。我们,都屏退在外面候着呢。
公子待小姐真的是没得说的,夜夜都来看看小姐才回房休息。我说小姐,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答应嫁给公子啊,也好让公子不用走来走去的啊……“
嫁给许彦祺,这是个问题。
首先,我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他,更搞不清楚他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夜甯。其次,现在的我连自己的一切都没有搞清楚,又怎么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呢?记忆中来到这个世界也快大半年了,但是我始终没有搞清楚自己从前是谁,有过什么经历。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才能不活在困惑迷茫之中。
沫儿大概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最能说的丫鬟了。以往那几个,不是娇羞胆怯,就是十足的冰山美人,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表现得极其乖巧谦卑——即使做主子的给她两巴掌再踹两脚,她们也只会福福身子说“谢主子“。
倒是沫儿,嬉笑怒骂,能说会道,这才像个活生生的人,让我忍不住想和她多聊几句。
“沫儿,从前的夜甯,呃——就是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呢?你可有听说过?”为了不让沫儿再唧唧呱呱地说媒劝嫁,我只好转移话题。然而,这也是我最大的疑问之一。夜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家世能使她就这样以未婚妻的身份一直安居在许家?
沫儿莞尔一笑,一边为我更衣,一边回答道:“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们都不大清楚。只知道小姐你是公子最心疼的人儿,公子为你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了。小姐,你可不要老睡在床上闷在屋里啊,你看这大好的光景都要被你给浪费尽了!”
沫儿小心翼翼地为我系好腰饰,一块通体碧绿的美玉,缀在腰间,和鹅黄色外衫相辉相映,显得温润柔美。我身上整整穿了五层衣服,虽然已经入秋了,但也用不着这么多衣裳吧?
我讪笑着说:“沫儿,能不能,精简一两件啊?这还不是冬天么?”
沫儿娇嗔道:“小姐,这是标准的礼服!许家这样的大户,礼服怎能不合规矩,岂不是让人给笑话了么?”
我想起不久前许彦祺带我到张府夜宴的时候,自己一身简单的服饰竟遭到众人的嘲讽。我被人嘲讽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不介意。但是我不仅代表了自己,而且代表了许家,现在还是需要那么些集体荣誉感的。
“沫儿,听你的口音,大概不是南方人吧?”虽然身处异世,但这南腔北调的口音和还是像古老的中华民族一样鲜明的标志呢!沫儿一字一句中腔正字圆的话语,让人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北方人的口音。
沫儿乐了,说:“小姐好眼力,沫儿是彭城人,数年前岁家人南下来省亲,不了中途走散了。奴婢也被人贩子辗转买卖,好在最后公子收留了奴婢……”沫儿的眼里竟浮起了泪光,“公子真是好人,要不然……”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桥段老套得要烂掉了。可是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见过,总是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好在沫儿没有继续煽情地说下去,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不说了不说了,奴婢还是快点给小姐梳妆打扮吧,不然一会儿可要挨骂了。”沫儿收起了话匣子,专心致志地为我梳头。
沫儿的手艺和她的性格一般讨巧。虽说夜甯和许彦祺已经定下了婚事,但是夜甯终究还是未婚的女子,髻儿还是梳不得的。沫儿一手拿着檀香木梳,十指穿梭流转,我的头发仿佛有了生命,乖巧地结成沫儿想要的形状。老早我就知道,这身体的头发发质可真是好的不得了,梳成的发型,让这头青丝更是如同青云袅袅,冉冉动人。
我身上的是一袭鹅黄色的罗裙,于是沫儿也给我上了个素裝,在雍容的华服中显得清雅协调。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看到自己打扮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虽不敢自比西施貂蝉,但也是美人儿一个嘛。只是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这大概真的不是我吧?不然我怎么会在别的地方见过呢?
可是我究竟在哪里见过?见过的是谁?我又是谁?
无数的疑问一下子汹涌地塞满我的头脑,但是细细密密的联系就像被一把冰冷的道狠狠地斩断了一般,痛得血肉模糊。一瞬间,我觉得天昏地转,两眼一黑,几欲晕倒过去。沫儿见我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现在竟然脸色煞白,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沫儿把我扶在桌边坐下,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温茶给我。
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胸口闷的发慌,头疼得就要裂开来了。这夜甯到底是个什么身子,这么多病痛?!
“小姐,小姐……”沫儿急切地唤着我,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捂着胸口,掌心触到脖子上那块坚硬的玉佩,竟发觉那块玉微微散发出比我身体还要温暖的热度。我紧紧地把玉佩攥在手里,猛地灌了口茶,然后张大嘴巴,努力吸气。好在头疼胸闷渐渐退去,呼吸也逐渐顺畅起来。
“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都没听说过您犯过这样的病呢。”沫儿关切地为我斟满一杯茶,轻轻地为我垂肩顺气。
我苦苦一笑,“我自己也不知道呢。自从醒来以后,我就常常会头疼,以前的东西也都记不清楚了。”
沫儿听了,一脸的惊讶:“那得快点告诉公子啊,公子会为您请最好的大夫的!”
“不用了。”我说:“许彦祺他知道。”我还记得刚醒来不久,就告诉了许彦祺自己“失忆”,但是许彦祺竟然丝毫不惊讶,不放在心上。甚至让我不要老是去想,以免想坏了脑子。大概夜甯过去和许彦祺有过那么一段不开心的过往,许彦祺也不想回首,不愿再去触碰提及。也许他认为,这样清清净净的夜甯,才是他最想要的吧?
沫儿乖巧地退下,唤来引路的侍女。那通体洁白的美玉安静地躺在我手心,散发出润泽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