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锁『原墨池烟飞』》南安薇

47、．．．．．．

　　袭（下）
　　我呆呆地坐在石几旁，手脚麻木。刚才趴在石几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才醒来。不知道许彦祺他们现在在哪里，脱险了没有。
　　夜冉点过我的穴道之后到现在，我已经觉得可以活动了。只是一段时间的僵直令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山洞里安静得可怕，虽然夜明珠的光芒很温和，和很充足，但是洞里除了汩汩的温泉声之外就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和依旧紊乱的心跳声。
　　醒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来过这个山洞。
　　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墙壁上都被精细地雕琢过，平整，浮现出精致妙曼的花纹。洞里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上了朱漆，刻满了繁复细致的花纹。无论是垂帘还是纱纺，都是奢豪无比的双面罗纹，尽显雍容。身旁的石几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尊青瓷酒壶和几只精巧的薄胎瓷杯，折射出靓丽的光彩。石几上没有一丝尘埃，仿佛有人常住在此。
　　半晌，我才觉得自己僵硬的四肢可以活动了。我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本想出去，但一想到自己对周围的环境根本就一无所知，而且还是个什么都会不会的包袱，即使出去了也只是会给许彦祺带来麻烦，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闲来无事，我便在这石洞里随便转转。
　　大概是因为石洞里有温泉，石洞里有一股浅浅的湿气，但是却没有把周围的石墙沾湿。顺着水声，我渐渐往石洞深处走去。
　　本以为这石洞大概也就想一间普通的房间一般大小，没想到这石洞竟是如此深邃。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圆形的拱门，拱门上垂着精致的纱帘，清一色的浅绿。拱门过后便是一个不大的长庭，就像许家的厅堂一般，挂有古朴的字画，陈列着精美绝伦的骨董。每一个长亭里挂有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煞是好看。
　　越往里面走，就越觉得这石洞里是别有洞天。虽然都是人工雕琢，但这里的陈列和浮雕都给人一种超然绝尘的华美，就像一座不为人知的宫殿。
　　只是这每一间长厅的装潢和摆设都非常相似，若不是一个个走来，我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原路兜来转去了。
　　突然，眼前的拱门被撑得格外宽广，是前一个的三倍，两旁也不仅仅是垂帘纱帐，而是别有一番气势的椽柱。椽柱上刻满了奇异反复的花纹，好象是神兽，腾云驾雾。
　　眼前的去路也被一座沉重的石门阻断。
　　石门上是一个阴森的兽脸，在夜明珠的光芒之下，兽的双眼仿佛真的会转动。
　　我神使鬼差地走到石门的左边，看着一块微微凸起的墙面。不知为什么，我仿佛就能感觉到，这里就是石门的开关。
　　石门后面，到底会是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忍不住就伸出颤抖的手按上了那块突起。
　　“滴答”。
　　水滴在地面上，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回响。手掌触摸到石壁上，厚重而粗糙的触感，好像在什么时候有过。
　　“滴答。。。滴答。。。滴答。。。”
　　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大概是我胡思乱想了吧？
　　“滴答……”
　　第五滴水声过后，我突觉双耳一阵刺痛，周围莫名的安静，然后是轰隆隆的声响。
　　石门，开启了。

　　石门之后，眼前蓦然开阔起来。
　　这是一个那么空旷的大厅。大概可以容纳成千上万的人吧？
　　两旁的温泉汩汩地冒出气泡，然后汇成一汪幽潭。潭水是深深地墨绿色，水面浮着碧玉一般的荷叶，开了几只圣洁的白莲，宛若仙境。
　　我小心翼翼地踏过蜿蜒的九曲桥，来到厅里。头顶兀然高处十几米，两旁的夜明珠整齐地被石兽衔在嘴里，发出温润的光芒。
　　这里的装潢和前面的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壤之别。这里的大气恢宏，根本就是前面那些小小的厅堂无法比拟的磅礴雄浑，俨然是一个王者的殿堂。
　　走过大片的空地，便来到了一座高台面前。说它是高台，可以点也不夸张，看看那石阶，应该都有好几十级吧？
　　登上高台，环视周围，竟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高台之上有一个纯金打造的主座，然后一个宽大的圆形祭台。
　　祭台之上排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散乱地遍布。祭台上也雕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字符和兽形。
　　总之我是看不明白的。
　　绕过祭台，我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一套衣服模样的布料。
　　我蹲下身子，把布料拾起来端详。
　　这应该是一套奇怪的衣服。上身部分是白色的，领口是圆形的，没有盘扣，两只袖子很短，大概还不过手肘。裤子是深蓝色的，布料很厚实，是我在许家都没见过的布料，上面有几块洗得有点发白了，可是看上去还是很特别很好看的。
　　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这套奇怪的衣服很熟悉，忍不住拥在怀里轻轻地嗅着上面若有若无的气息。
　　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这T恤，这牛仔裤。仿佛都还带着我的气味，带着我在那个世界的气息。小玉，阿凡，妈妈。。。
　　啊……
　　突然间，头好痛，我眼前一黑，跌倒在祭台上。
　　双手还是不愿放开这身衣服，这一定和我过去有关，一定有关……
　　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
　　祭台之上，蜿蜒着殷红的血液，一个女子被十字形绑在祭台上，穿着单薄的中衣，脸色苍白，痛苦地吟叫……
　　耳朵也开始耳鸣了，好痛……
　　“求求你，救救我……”
　　“求求你……”
　　“救我，救我……”
　　“你在哪里……”
　　“为什么不出现……”
　　这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谁？！为什么会被绑在祭台上？！
　　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池斐……”
　　池斐是谁？！她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啊……”
　　空旷里不断回响着我撕心裂肺的喊声，但我分不清，这到底是我的声音，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鼻尖飘过一阵香甜的气味，疼痛一起扩散到全身，□□仿佛要刎裂开来，血液在皮肤下面迅速地翻涌，争相找到一个出口，喷薄而出。
　　我翻滚着从祭台上下来，仿佛沉入了云端，不省人事……

　　清脆的鸟啼声袅袅地传入石洞，我微微睁开双眼。这一觉，睡得好熟。
　　罗绮花帐，四角垂囊，暗香锦被罗褥。
　　床边是许彦祺略显憔悴的俏颜。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阖起的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影子。直挺的鼻子，丰润粉红的嘴唇，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他倚着床，身上还是昨晚的那套衣服，呼吸轻浅均匀。
　　他的双手握着我的右手，发白的骨节，像宝石一般好看。我想轻轻地抽出手来，没想到许彦祺一下子就醒了。
　　他的双眸就像星星一般闪烁着温和的光，浅浅一笑，“醒了？”
　　“嗯。”我腼腆地笑了。
　　“睡得好么？”
　　“嗯。”我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许彦祺朝我溺宠地笑了笑，抚了抚我的头发，说：“醒了就回家吧。昨晚怕吵醒你就没有叫醒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机灵，困了就自己找床睡，也不怕有野兽进来啊？”
　　我摇摇头说：“不怕，有你在。”
　　许彦祺把我拥入怀中，锦被滑落。
　　我身上的早已不是昨晚的那套衣服。大概是许彦祺让人帮我换了吧？也或者是，他帮我换的？
　　我的脸，晕出两片红云，却忍不住想笑。
　　最晚一个人在石洞里还真有点害怕，不过夜一深，我睡着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大概一晚都做梦，醒来后觉得好累。早知道就趁不困的时候逛一逛这石洞了，又浪费了一次观光的机会。
　　我暗自懊恼。
　　许彦祺从脖子上取下一块通体洁白的玉佩，然后系在我的脖子上。玉佩上还带着许彦祺的体温，贴在皮肤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不由得又觉得脸颊发烫了。
　　“这玉佩是娘给的，保佑你，可以避邪，睡觉也安稳，不会做噩梦。”许彦祺轻轻地抚弄着我的头发，娇宠地说。
　　“嗯。”
　　许彦祺扶着我下了床，缓缓地走出石洞。我隐约听到身后传出一滴水珠破裂的声响。
　　洞外，阳光普照大地，黄叶堆积，秋高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