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泪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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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午时，老鸨就派遣丫鬟进来给我梳妆上粉了。今天晚上，我将要登台。
老鸨一脸媚笑地站在一旁指手画脚，心里肯定想着要我怎么给她赚钱了。
“唉～右边脸的粉不匀啊～这样上台怎么了得？！”
上粉的丫鬟连忙在我右边脸擦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涂抹过去。
“哎呀～这个发型怎么这么老气？！人家姑娘才多大？！”
梳头的丫鬟连忙把刚盘好的发髻拆了，梳另一种发型……
我就这样木木地坐在凳子上等她们折腾，反正我没打算做个当红的名妓，说不定今天晚上我就逮到机会偷跑了呢！
老鸨大概也担心我今晚上会偷跑，特地安排厨房煮了汤药给我。我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然而对付这个，我已经配好了药丸，等一下服用就能解了。
老鸨精心准备的衣服，配饰，虽然艳俗，但都是上等的质料，比起当初在李家穿的戴的，也不会差太远。衣领是特意设计的开口大而且比较低，露出半边肩膀和两片锁骨周围的皮肤。半透的丝质宽大袖子依稀可以看见手臂。裙摆随长，可是几个开叉的口子却不小，只要跨起大一点的步子，就会露出大腿。
天！在古代标准的魅惑服饰……
老鸨把我的节目安排在最后，等众姑娘表演完了，我就出去弹弹古筝，唱首歌，然后就拍价。根据她的计算，吃了药的我应该没有反抗的能力，她可以很放心地让我走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月阁里变得喧闹，熙熙攘攘。
据说三天前老鸨放出广告，说是花月阁里时隔半年要出个新头牌，什么情才都堪比小卿的姑娘。于是那些曾经一睹小卿芳容的，只听说过花月阁大名的，都来看了。一来是捧花月阁的场，二来是要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有小卿那么好。当然，有钱人的最终目的就是拍得我的初夜了。
花月阁的正厅里，歌舞已经开始了，姑娘们轻歌曼舞，罗裙翩翩。席上席下，觥筹交错，酒香四溢。不时有哪位大少爷看上了哪个姑娘，就叫到身边来陪酒了。
我从后台偷偷地看出去，不禁被这淫靡的景象所震惊。这就是青楼啊！
“好了，别看了，将来有的是机会看！”老鸨把我拉到一边，说：“你也差不多要登台了，好好准备准备吧。”
我才发信自己的手已经在发抖了。这是，一双手把我颤抖的手握住，我抬头一看，竟是月娘。她温婉地微笑，说：“不要怕。”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老鸨就把我叫了出去。
走到台前，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才的胆怯了。眼前这些观众，倒令我想起了以前学校组织文艺表演时候的情景。我坐在古筝旁边，轻轻抚着弦，妙曼的乐曲如同流水一般倾泻下来。这是专门为今天晚上登台准备的《月满西楼》，我整整练了半个多月才练好了这首曲子，今天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可以表演得不错。我依照月娘平时教我的拢，捻，挑，拨，揉，每一下都很到位。弹出来的效果，我想应该也是不错的。
一曲终了，却没有预期的掌声。我尴尬地看了台下的人，大家都安静地坐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好难堪地退回后台。后台也是安安静静的，丫鬟，姑娘全都愣愣地，目无焦点。还是老鸨和月娘见我来了，才回过神来。月娘拉着我的手，咬了咬下唇，好像要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老鸨匆匆赶去台前，开始竞价。
“池斐。你想离开吗？”月娘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我浑身一震，回头只见月娘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深深地点点头。
月娘裂开嘴笑了，轻轻地说：“一会儿回房间的路上，往西苑的方向跑！”说完，她就松开握住我的手，转身离开了。
我眼睁睁看着月娘离开，心里砰砰直跳，感觉血液就要涌出来了一样。我怎么也没想到，月娘竟会帮助我逃跑！这一回有人应和，我逃出去的机会可就大多了！我坐在椅子上，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连喝了几口茶，总算没那么噪了。
半晌，老鸨眉开眼笑地走了进来，一见我就乐呵呵地说：“哎呀～我的好姑娘！我都说了你前途无量嘛！你瞧瞧，今夜，你可拍了一千三百两啊！比小卿的初夜还要高！真是有福气啊！呵呵呵……”
看着老鸨的嘴脸，我只觉得全身发抖，鸡皮疙瘩掉一地。我真想好好地揍她一顿！恐怕那个小卿也是这样被她逼着上台的吧？
“姑娘，快跟我回房吧，良人正在你房里等着呢……”老鸨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大概她以为自己的药对我还有用，她没有叫龟奴一路护着。这点松懈，对我来说可真是天赐良机啊！出了正厅，路上的姑娘渐渐少了，快到东苑和西苑的分岔口时，我猛地一推老鸨。老鸨没站稳，“扑”地摔倒在地上，哇啦啦地叫喊着：“快来人啊！池斐跑啦！！！”
我提起裙摆，迈开步子就跑。我才不理会什么走光不走光！现在逃出去才是正道！老鸨给我提供的裙子还真是掉的快，没跑几步，裙子已经掉了大半，只剩下遮到小腿的部分。然而这样却更加方便我逃跑——比起刚才的及地长裙，这样已经方便很多了。
进了西苑，果真看见月娘在那里等我。她见我衣衫不整，也没有时间来关注了，拉起我的手就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西苑果真是个逃跑的好路线。进了这里，楼宇之间排布毫无规律，而且在这里住的都是下等的妓女，从来不忌讳什么座向，于是这里的建筑就更加杂乱无章了。月娘轻车熟路地带我跑来跑去，一边要躲开追捕的龟奴，一边要逃出去。
跑着跑着，我突然觉得胸口气闷疼痛，越来越没有气力了。照理说，我的伤早已经好了，这段时间也没吃药，应该不会中毒的，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娘也发现我跑得越来越慢了，她焦急地问：“池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我摇了摇头，努力加快步伐。月娘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跑。
“哈哈，池斐！你身上的毒药发作了！”老鸨令人厌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看来在你的水杯里下药是明智的！！”
我一愣，终于醒悟过来。千算万算，就差这么一算！始终还是找了她的道！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我不停地喘气，又点了穴道，防止毒性蔓延。可是脚步不能停！停了就要被抓回去！月娘也会受牵连的！
终于，我们还是被追上了。几十个龟奴把我们团团围住，老鸨阴森地笑着：“池斐姑娘，怎么这么有闲情玩捉迷藏啊？”
我喘着气，根本没有气力回答。月娘也气喘吁吁地扶着我，无奈地看着周围。
“池斐，走左边的门！”月娘说着，自己走向了左边，却把我推往右边的门。我知道，右边才是逃出去的路！
龟奴向左边涌去，带着刀刺向了月娘。一时间，血花飞溅，染红了衣裳……
“月娘！！”我叫喊着。
月娘的身上插了不下十把刀，刀刀穿透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
月娘颤抖着说：“上山……上……山……”血泉涌一般从她的嘴边淌下来，月娘如同破碎的美玉，倒在地上，血水蜿蜒。
我来不及哭泣，只能转头就往山上跑。即使山上有豺狼虎豹，我也要逃上去！
身后的龟奴还是不死心地追赶着，我已经越来越虚弱，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可是，就算是爬，我也要爬上山，我不要再回花月阁！手磨破了，衣服刮烂了，老鸨下的毒已经发作了，血开始涌出嘴角。
怎么办？难道，此命休矣？难道，命定如此？
耳边龟奴追赶的叫喊声越来越模糊，视野也越来越不清晰，我甚至分不清方向，只是盲目地爬着。突然，眼前出现了洁白胜雪的翩翩衣袂，眼前的人五官模糊不清，可是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求求你，救我……”我哀求着扯住这雪白的衣角，再也没有气力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泪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