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神夜琉璃》千夜岚

25、霭尽岚消

　　又是阴沉灰暗的雨天。
　　岚雅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领她进入基地的绝侧身朝她瞥了一眼，未发一言，缓步走入了一个多月前岚雅才进过的山洞。
　　水珠从斗笠边缘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很快被土地吸收，只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岚雅停下脚步，将斗笠轻轻放下，抬手理了理额前稍显凌乱的发缕。山洞内静悄悄的，绝已然隐身离去，只有那位冷傲的橘发男子在不远处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你依约归来了。”佩因缓缓转过身，口气保持一如既往的清冷。
　　岚雅微点了点头，抬起眼睑，对上佩因的视线。
　　“其实，你没必要把女儿藏起来。只要你交出那样东西，我可以放过你，甚至将允许你带着女儿在晓长居，这样的话，鬼鲛大概也会很高兴。”佩因淡淡地说。
　　“这可真不像是你的处事作风呢，佩因。”岚雅的唇角泛起一抹讥诮，“九年前，你为了得到冥王神像和幻龙九封尽的封印卷轴而灭我一族，几个月前又杀死威胁到你势力发展的雨隐村首领半藏，并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与他有牵连之人彻底肃清。如此冷酷无情的你，怎可能突发善心留下我们？对于神夜的族人，你多少是有些忌惮的吧。”
　　“似乎对我的制裁手段，你十分了解。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也不妨直说好了。的确，为了我所理想的世界，我不想放过任何有可能造成威胁之人，包括你在内。”佩因缓缓走近几步，嘴角挂着一缕冰冷的笑意，“冥王神像能够封印除了神之外的任何力量，是成就我们未来终极兵器的重要工具，而你们神夜族的巫女，却能够将这个容器完全封印，留你下来，实在是令人有些不放心。”
　　岚雅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当初，你便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而杀害了我的娘亲吧，你果然是心狠手辣。”
　　“呵，没想到幼小的你竟能逃过那一劫，当年我还真是大意，不过今天不会再失误了。”佩因眉毛微微一挑，“那么接下来，是我亲自动手呢，还是你自己主动把神像交出来？”
　　岚雅默然，只是伸手在空中轻轻划过，于是周围环境瞬息间变幻成了另一番场景。在一片荒凉的废墟之中，冷风凄凄，烟雾飘渺，隐约之中似乎有人在呜咽一般。
　　佩因缓缓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冥之谷？”
　　岚雅略一颚首，抿紧唇，神情变得有些悲哀起来。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十分擅长类似于忍者幻术一般的能力。”佩因盯着岚雅的双眸，语气平静，“看来你似乎决意一战。”
　　“你杀我娘亲，灭我一族，这笔帐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岚雅攥紧了拳头，瞪向佩因。
　　“呵呵，我要称赞你勇气可嘉。不过你也应该清楚，凭你的实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即便这样也想挑战么，为了替你的母亲以及族人报仇？”佩因的唇边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却转瞬即逝，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岚雅身边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
　　“不要小看我，佩因，我可是不输给娘亲的神夜一族的最后一任巫女呢。”岚雅昂起头来，眸中毫无惧意，“不瞒你说，神像并未藏于他处，而是近在咫尺，此刻就封印于我体内，想要的话就尽全力来夺取吧！”
　　“哦，你的意思是，只要杀了你便能自动解开封印取出神像？”佩因认真起来，眼神锐利如剑，一股浓烈的杀意顿时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不错。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吧。”岚雅顿了顿，右手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划过左手腕，殷红的鲜血立刻汩汩流淌而出，滴落到地上，很快渗入其中。
　　看到地上的泥土忽然有了动静，在升腾起的紫红色烟雾中慢慢浮至空中并开始凝聚，最后渐汇成一名女子的样态并在雾气消散后清晰显现出其面貌时，佩因不由皱起了眉头，“竟然是她。这个难不成也是幻术，不过……”
　　“觉得有异常？这是当然的，因为，这可不是幻术呢。”岚雅用双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印式，口中低低吟诵了几句，在她面前隐隐现出一扇朱红色的门来。门很快便自动开启，一名身着素袍的半透明状纤长身影自炫目的金红色光芒中缓缓走出，见到岚雅后微微一笑。
　　佩因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眉头拧得更紧了。
　　“好久不见了，娘。对不起，女儿真是没用，竟盲目招惹上了杀害你的组织，让你的一片苦心都白费了。”岚雅哽咽着说，眼中泪光闪烁。
　　筱苑仍是柔柔地笑着，伸手抚上了岚雅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
　　“九年前我没能陪在娘身边一起守护神夜一族。今天，就让我们母女俩为了神夜族最后的使命，共同并肩作战，好不好？”岚雅流泪道。
　　筱苑颔首微笑，飘然转身，缓缓进入了旁边泥土化成的形体中，在表层脱落后，其形态竟同原先真人毫无二致。
　　“我们组织中曾有一人会用‘秽土转生’之类的禁术，将死去之人的灵魂召回，却需使用活人身体且死人灵魂没有自主意志，可是你的召唤秘术却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了不起。你的母亲当时若是用了这样的术，或许我会赢得更为艰难。”佩因低低地说。
　　“当年娘为了保护我，在与你作战之前就已损耗严重，因此无法使用这种‘返魂之术’。其实，这在我们神夜族里也是一种禁术，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岚雅说完伸手朝着地上快速画出五芒星阵，同时低喝一声，“召唤秘术•炎麒华月！”话音刚落，一团巨大的火球赫然出现，金色火焰之中是一只通体赤红的麒麟，气势甚是威严。
　　“本以为九年前那一战失败后，就再也没有人将我召回这个世界。”炎麒踩着火云漫步到岚雅面前，打量了一番，朝旁边之人点了点头，“筱苑，你还真是得了一个出色的女儿，看来这次战斗胜负之数，难以确定。”
　　佩因的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惊慌，反倒面带笑容，似乎战意更浓，“真是有趣。既然你们决定倾力反抗，那么我也就认真奉陪到底吧。”他停顿了一下，拍了拍手，在其身后附近嗖嗖跃出五道黑色身影，胖瘦不等，却全部身披黑底红云大氅，或站或蹲或坐于废墟的断柱之上，脸上均带着冷冷的笑意。
　　“岚雅，要小心，佩因六道很强。”筱苑自回魂转生后第一次开了口，她摊开手掌，一柄通体泛着紫光的剑渐渐从掌心冒了出来。
　　“嗯，我不会大意的。”岚雅一脸凝重。

　　鬼鲛老远便望见基地上方浓云密布，时不时隐隐掠过一线紫红色的电光，空气中涌动着异常的能量气旋，更加心急火燎，不断加快脚下行进速度。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忽然从身后传来，令鬼鲛不禁回头，发现鼬正眉头微蹙，一手轻掩在嘴边，脸色出奇得苍白。
　　“你怎么了，鼬桑？”鬼鲛立即停下脚步，将鼬拦下，紧张地问道。
　　“不要紧，继续走吧。”鼬靠着树干，略微调整了一会儿呼吸，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心想救人，竟没考虑到这样没日没夜的加急赶路几乎将搭档本就不太充盈的体力消耗殆尽，鬼鲛忍不住有些自责。
　　“真的没事。”鼬摆手止住了鬼鲛要说的话，话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持，“那边应该已经开战了，若再耽搁，恐怕……还是快去吧，前方若是有人阻拦，我替你挡一阵。”
　　一股感动之意自心底升起，鬼鲛紧抿着唇，点了一下头，转身恢复赶路。

　　从见你真容的第一眼起，你的身形便在我心中如影随形，再也挥之不去。我早已下定决心，无论需要多少尝试，无论等待多长时间，我都会静静地守护你，珍惜你，直至你愿意微笑着向我真正敞开心扉。然而，若我早知这场意外的遇合将是致命的邂逅，从开始就埋入了悲凄结局的种子，我宁愿选择与你擦肩而过，孤独此生……

　　“岚，岚，岚雅……”当鬼鲛忧心如焚地闯入基地，疾奔至数分钟前刚刚平静下来的山洞口时，眼前的场景令他差点支撑不住。在附近的绝和小南没有阻拦，而是默默地退开几步，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入。
　　山洞早因承受不住剧烈的能量相冲而造成的冲击所倒塌，到处散落着碎石和泥块，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佩因的其中一具身体。鬼鲛看也没看佩因诸人一眼，呆呆地走近不远处重伤倒地的女子，单膝跪了下去。岚雅遍体鳞伤，呼吸急促，胸口被佩因的武器所贯穿，鲜血源源不绝地流出，染红了衣服前襟。听到身边的动静，她缓缓张开了双眸，见到来人怔了一怔，却又马上扯了扯嘴角，吃力地露出笑容，断断续续地说，“哟，你终究还是，还是来了，看来鼬，鼬没有守约呢……”
　　“你这个傻瓜……”鬼鲛心如刀绞，颤抖着将岚雅扶了起来。他想试着做一些伤口处理，但又心知一切救治努力均是枉然。
　　“唉，不要，不要露出这样的表，表情，这样的结，结局早已命，命中注定，也是我自己，自己决定这样做的，咳咳……”岚雅再度咳出好几口鲜血，呼吸的气力愈加微弱，目光也有些迷离起来，似乎意识正渐渐离她远去。
　　“别说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鬼鲛心痛地劝说道，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岚雅刚想说些其它，蓦地觉得胸口一阵灼热，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在体内翻腾不息，似要冲破而出。她不由脸色一变，赶紧使出最后仅存之力奋力推开鬼鲛，然后双手一撑，勉强翻跳至一处开阔些的地方。
　　鬼鲛愣住了，“岚雅你——”
　　岚雅抬手按在胸前，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将视线移到佩因身上。佩因清楚接下来即将发生之事，定定地注视着她，静待神像被解除封印时刻的来临。
　　鬼鲛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想飞身上前，可步子还未动，便被岚雅周身猛然发出的耀眼紫光晃花了眼。他下意识地拉起袖子半遮住眼睛，准备靠近一些却又为岚雅周围十米内强烈的气旋所阻，根本近不得身。
　　“鬼鲛，谢谢你，保重……”
　　在紫光更盛的那一瞬间，鬼鲛隐隐听到了岚雅最后柔柔的声音，下一秒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能量自光芒中心迸发而出，一尊六公分长的神像渐渐显现，顷刻间变得庞大无比，轰然矗立，神态森然。与此同时，岚雅的身体开始淡淡地虚化、透明，最后融于空气之中，只余下数个如萤火虫一般的紫色光点，托着一颗蓝色的玉珠幽幽飞至鬼鲛面前，轻轻将其放在他伸出的手掌上，紧接着消散不见。
　　“佩因……”鬼鲛将珠子紧紧拢入掌中，抬头望向佩因，满脸愤恨，眸中杀意顿现。
　　“鬼鲛，你想干什么？”绝和小南均察觉到了异常，立刻闪身至佩因身前，沉声喝道。
　　“把岚雅还给我！”鬼鲛抽出背后所负鲛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此刻的他面目狰狞，宛如嗜血的修罗，大量涌出的查克拉半具象化地围绕在其周围，下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佩因眉宇微锁，没有吭声。
　　鬼鲛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扬起了鲛肌。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冲动，鬼鲛。”鼬慢慢摇了摇头，“她说过，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我想，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替她报仇而找同伴拼命。”
　　“同伴？”鬼鲛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特意将我支开，对我所爱之人痛下杀手，这就是同伴？”
　　“鬼鲛，不管你怎么想，佩因是怕你陷入矛盾和痛苦之中才这么做的。若不是为了我们晓的目标不得不牺牲岚雅，他也不会……”小南试着解释道。
　　鬼鲛仿佛置若罔闻，茫然失神的眼里蕴涵着无尽的悲伤。他转过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佩因伸手制止了想追踪的绝，淡淡地说，“随他去吧，待冷静过后，他一定还会回来。”
　　鼬立在原地，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此时，在千里之外的源家大院中，一个原本正在和侍女们玩着抛球游戏的小女孩忽然停下追逐的脚步，瘫坐在地，收起笑容，右手抚上脸颊怔怔地发起了呆。
　　“琉璃，怎么不玩了？”坐在附近的宁珂觉察到异常，马上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悲伤之情涌上心头，忍不住就流下了眼泪。”琉璃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轻轻地说，“而且，怎么都无法停止。”
　　莫非岚雅她已……宁珂的心一颤，眼眶也湿润起来。
　　一阵冷风卷过，芙蓉落英悄然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