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入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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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不冷吗？”烙媚儿说着解开自己披肩给陈郎中披上。
今年一月份温度低了些，更是罕见的下起了飘雪，这对于小镇来说几十年不遇，都颇感兴奇。
“都快忘了下雪的样子了。”中原每年都可见到许多次，荒漠可谓百年一遇。“你要走了吗？”陈郎中之前见烙媚儿收拾行囊，把那陶瓷罐裹了一层又一层，装入背篓中。
“嗯。”伸出手，张开。雪花停留在手心，化成一滩清水。
“走了也好。”陈郎中望着烙媚儿单薄的身姿，暗暗叹息。
“老头你真不如小三。”
陈郎中凝视着烙媚儿略带微笑的脸庞，有些不解。
“小三都会挽留我。”说到此，声音也带上些许暖意。
“他那只是客套。”
毫不知情的小三还在屋内尽职尽责地整理着药架。“眼看药材就要见底了，也不知道那些药商能不能及时送来。”
小三跟着陈郎中目送着烙媚儿随去往中原的商队离开，一点点消失在远方。
这片绿洲也该回到从前，不再波澜不断。
小镇中客栈早在一年前就换了新的店名，也换了新的掌柜和伙计。
一年前瓜娃儿发现掌柜伙同残余沙匪预谋杀烙媚儿，偷听被发现，被沙匪乱刀砍死。临死前拼命大喊:掌柜伙同沙匪要杀烙媚儿。
事情败露，几人火速逃离，不知去向。不久后，有人在沙漠中发现掌柜尸体。
烙媚儿离开了绿洲，带走一抹惆怅。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缩着身子坐在骆驼上。她不想使用内力御寒，觉得这样被冷着，人才不至于太麻木。
烙媚儿离开后，小镇上三封漆封的信函相继递了出去。一封去了大草原，两封前后脚去了中原。
烙媚儿下马随着四通八达汇聚而来的人流进了边塞城池-禹城，墙里墙外犹如两个世界。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不得不感叹，太平日久，人物繁阜。
垂髫之童，戏耍坊市。偶尔撞到陌生人，嬉笑着跑开。
道路两边商贩吆喝着稀奇古怪的物件，该是来自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
举目一座精美奢华的楼阁入眼来，门外还有人热情招待。烙媚儿也跟在几个身着华服男子身后，打算进去慰劳下肚子。
楼阁外有专门替客官拴马的小斯，抬头一见，来人是个姑娘。本准备说些什么的，转念一想，估计人姑娘家就好这口呢，随即接过绳子拴好。
楼阁中绣户珠帘，罗绮飘香，按管调弦于新声巧笑。
烙媚儿的到来吸引了众人目光，随后爆发一阵哄笑，或交头窃窃私语。
一名穿着艳丽的女子，扭着水蛇腰，一步一晃地来到烙媚儿跟前站定。抬手轻刮着烙媚儿冷冰冰侧脸，娇笑着开口道:“这位姑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艳丽女子声音刚落，看好戏的众人眼神戏谑，等着这冒失鬼如何答。
“一荤一素一汤，一盘水果与茶点。”顿了顿，看着中央台上罗裙翻飞，水芙色纱曼舞，又道:“外加一壶碧螺春与一盘瓜子。”
见烙媚儿一脸认真的回话，艳丽女子涂着胭脂粉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下，手里拿着刚刚这人递过来的一锭银子。
烙媚儿见这女子收了银子还不下去，自己还饿着呢，不禁蹙眉:“银子不够吗？”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径直往台边不远的空位走去，悠悠然坐下。
这座位位置甚好，靠在软座中，舒服的很。这中原人不仅比草原人要开放，还更懂得享受，当然除了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和污言秽语。此时烙媚儿知晓自己进的这座楼阁，便是话本子里说的青楼。
既来之则安之，舒舒服服靠着，瞧着台上妖娆身姿。
“小公子，你的专座被人占了，还是一名俊秀的女子。”说话的公子哥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本公子眼没瞎。”气呼呼地过去，瞪着一双圆溜溜眼睛瞅着烙媚儿。
这小女孩长得倒是可爱的很，但挡着看舞姿的身子就让烙媚儿不爽了。“让开。”
“这是本公子的专座。”意思很明显，该让开的是烙媚儿，而不是自己，鼓着腮帮恶狠狠说道。
“一起坐吧。”软座做的比较大，可以让人小憩，坐两个女子完完全全很宽松，烙媚儿不介意让这个自称公子的小女孩与自己同坐。
小女孩眉间甚是纠结，好半天才憋出:“男女授受不亲。”
“哦，那你去别处。”小斯很快就端着饭菜上来，一一摆上，隐形人般退下。闻着味不错，舀了勺汤喝下，开始自顾自吃饭。
“这是我的位置。”小女孩感觉好委屈，撇着嘴弱弱说着。
跟着小女孩来的公子哥，就近找了个空位和人拼了一桌，笑吟吟瞧着小公子吃瘪。
“食不言。”
小女孩见这人光顾着用膳，也不想搭理自己，磨磨蹭蹭绕过矮桌，坐在软座一头。难得正儿八经的端坐着，眼角余光瞄着烙媚儿。
长得真好看，就是性子比我还大，心里瞬间就有些不舒服了。
等小斯过来把桌子收拾干净，烙媚儿喝了一杯茶，才转头逗弄小女孩:“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尾音故意拉长，似在唇中翻了一个轮回。
“啊……”小女孩想不到这好看的女子会主动搭理自己，一时有些懵。“你，你，那你去别处坐。”说着小脸染上粉色，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是不敢直视烙媚儿的眼睛。
“也好。”说着，烙媚儿把那吃了两三块的点心，用手指推到她面前。“送你的。”含着笑，起身离去。
重新找了家楼阁进去，这次是酒楼无疑。禹城因地理位置特殊，容纳了五湖四海的人，有点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意思。
坊市无宵禁，这是轩辕皇朝统治下唯一一座无宵禁的城池，满街明烛通天明，昼夜并无差别。
“听说，你今天被人欺负。”与烙媚儿同一间酒楼的另一间客房内，有三名女子，两名坐着，一名站着。开口说话的是一名端坐着的女子，身着白衫，边角绣着淡黄色花纹。声音婉转悠扬，不娇媚，不霸气，不疾不徐。
“嗯。”小女孩换上女装，模样娇俏，歪着头，趴在桌上，有些闷闷不乐。“她挺让人讨厌的。”
“让人去教训她一顿。”说着，眼含一抹笑意。
“不许。”声音提高了起来，也不趴着了，“这样我多没面子。”
楼下街上，一名佩剑玄衣男子带着两名随从信步而来，外披同色大氅。一身贵气，剑眉星目，身形挺拔，端端是个美男子。
“你说这株步摇，梧曦可会喜欢？”
玄衣公子边走边说，身边的一个随从凑耳倾听。“少主送的，柳姑娘自是会喜欢。”
“嗯。”三人渐行渐近，入了客栈开了房间。今日已晚，不好打扰，便想明日再送。
第二日，烙媚儿准备在禹城好好逛上一日，之后去往下一处游玩。
一袭红衣加同色斗篷，一头如瀑秀发用黑色发带简单扎着，腰间挂着一把匕首，鞘通体纯黑，模样平凡的很。
刚出门转悠一会，就遇到几个乞丐，满身肮脏捧着个破木碗。
“行行好，赏点钱吧。”
“仙人呀，给口饭吃吧。”
“姑娘，我三天没进食了……”话还没说完，人就倒在地上，还好烙媚儿闪的快，没被砸着。
躺在地上的是个妇女乞丐，年纪有多大？太脏了，瘦的皮包骨，瞧不出来。
收回眼神就抬腿走人，不愿因此耽搁自个游玩时间。
“这人怎这生冷漠。”昨夜那贵气的少主相约佳人游玩，兴趣颇浓时，一行人就瞧见红衣女子铁石心肠。
“雨荷，你去瞧瞧那妇人。”柳梧曦侧头对身后的丫鬟说道。
“是，大小姐。”
雨荷颔首领命正预过去瞧上一瞧，便见一小乞儿扒开人群冲到妇人身旁，急急瞧了一眼，立马跑向红衣女子，黑不溜秋小手紧紧拽着女子衣角。
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担心铁石心肠的红衣女子会动手打小乞儿，不禁涌出怜悯的目光。
“何事？”烙媚儿蹙眉转身望着着小乞儿，是个小丫头，七八岁的模样。
“救救我娘亲。”小丫头说完，紧紧抿着干燥脱皮的小嘴仰着头，眼神定定望着烙媚儿。
这倒是有意思，我看起来像是会救人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半弯着腰，对着小丫头强作镇定的脸说道:“你拿什么交换？”
烙媚儿此言一处，围观的人同小乞儿都楞了下，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梧曦姐姐，她怎么这么坏？”小女孩又是一副小公子的打扮，嘟着唇不开心。
“昨天欺负你的人是她？”柳梧曦昨天听苏宇说过，让轩辕臻霏吃瘪的就是着一身红衣。
“嗯。”好看的人，心肠却不好，真难过。
“我什么都没有。”小乞儿闻言心里绝望的很，拽着衣角的小手渐渐松了，又不甘心地握紧。
“丫头你别哭嘛，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很好说话的哟。”寒风一吹，小丫头冻的牙咯咯响，烙媚儿心里软了一下。
这句话好似给了小乞儿希望，眼含着泪花打转。“我可以吗？”声音脆脆的，含一丝希望，含一丝怯弱，含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难过。
这下轮到烙媚儿楞了下，随后噗嗤笑出声来。“我要你作甚。”
小乞儿在眼中打转的泪花，直溜溜全落下。迅速低着头，小手也松了衣角，模样可怜的紧。
“小丫头，你弄脏了我的衣裳，可得清洗干净。所以啊，救你娘亲算是你付出的奖赏。”抓着她没完全缩回去的手，放在手心把玩。
小乞儿的小心脏，被烙媚儿一句话说的忽上忽下。总觉得话里意思不太对，但只是知道这个漂亮姐姐答应救娘亲了，心里高兴，脸上就有笑容。
烙媚儿一脸嫌弃地望着小丫头又哭又笑的脸，掏出手巾，帮她把脸稍擦一下，动作却轻轻柔柔。
烙媚儿大手一挥，给银子，其中一个乞丐乐呵呵背着妇人跟在二人身后去了药铺。
“小丫头，告诉姐姐你唤作什么。”烙媚儿牵着小乞儿在前面走，随口问着。
“余欢，多余的余，悲欢离合的欢。”这是娘亲告诉自己的，小丫头不识字，但对这大意还是懂的。
“余欢，好名字。”
小乞儿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好名字，眼中闪着欢快。
“人生有八苦七情六欲，而其中唯喜让人最为欢快，喜便是欢，余欢余欢，此生只余欢喜。”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瞧了一眼小丫头并无难过之色，才放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入中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