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无情老太医

5、踏莎行

　　收拾好两人朝正厅走，邵容在前，秦峥落后半步跟着。江南天暖，府中荷塘小池均未结冰，缓缓东流。
　　邵容绕过七八个亭廊，又经一座连接湖心亭的小桥，进了正厅。秦峥在桥边玉石扶手处就着台阶坐下，半个身子斜斜靠在栏杆上，从雕花镂空处怔怔地看水中浮动的鱼纹。
　　这边邵容进了厅，发现爹娘已经吃上了，邵暮楚半碗粥下肚，正在夹桌上小菜。邵容本来欣喜若狂，看到亲爹就想扑上去打个滚抓着问问有什么好玩的，但是爹娘没等自己的事实又教他闷闷不乐，那点重逢的喜悦上不来下不去地吊着，只得别别扭扭地落座。
　　“爹，您回来啦。”
　　敷卿给他夹了一筷子紫苏煎鱼丝，漫不经心道：“昨儿不还盼着你爹回来吗，怎么回来了又这副样子。”
　　邵容看情势不对，连忙摇头晃脑听着卖乖，一边不忘夹菜，喝粥。吃了几口，觉着烧鸡不错，切的也齐整，猛然想起那事：“爹，秦峥拨我院子里呗。”
　　“秦峥？”邵暮楚摸摸下巴，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本来就是带回来给你做个伴，年龄相差不大，多半也和的来，而且他是敕勒人，身手该是不错，让你别整天混在后宅里，不务正业。”
　　“敕勒人？”敷卿疑惑，“怎么弄了个敕勒人回来，查底了吗，万一……”
　　“万一什么，娘？”邵容耳尖，一下子捕捉到了敏感词汇，但被亲娘一瞪眼逼了回去。
　　“查了。”邵暮楚凑着敷卿的茶杯呷了几口茶，“十三岁被回纥人掳走，后来辗转到北契人手里，逃的时候恰巧被商队的人看到……没什么别的了。”
　　敷卿这才放下心，看到邵暮楚不住凑着喝茶，索性把杯子塞他手里，拈起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粥，半晌又听邵暮楚犹犹豫豫地补充：“如果相处的好，不如收做养子，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邵容心里一直惦记着刚才没说完的万一，此时恍恍惚惚夹了一筷子清炒的笋丁，顿时眨眼把那个万一给忘了，专心对付炒笋，引得敷卿又瞪他挑食。
　　茶饱饭足，邵容叫下人拿来叠油纸，将剩下的烧鸡包了一兜，揣怀里向爹娘打过招呼，走了。

　　秦峥看金鱼尾巴悠闲地摆出水纹看得津津有味，索性用胳膊捞着栏杆，半个人趴在上边探出头去数纹路有几圈，可是连连看了半个时辰，厌了。他从栏杆中间翻个身，身子卡在里面，仰头，看天，恨不得和池子里的鱼一样抖抖尾巴，吐一串泡泡。几个婢女走过，看到他怪异的姿势，纷纷掩唇而笑，互相推搡着打趣着远了。

　　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秦峥面无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