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无情老太医

1、踏莎行 初识

　　借问何处梅花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四野茫茫。

　　十一月，山里下着大雪，纷纷扬扬。一行五六个人，骑着马，慢慢沿着山脊前行。
　　“沈三，这天能碰上狐狸？”
　　“能碰上能碰上，老爷，这种天狐狸也跑不动了，雪太软。”
　　几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株灌木丛旁发现了一个狐狸洞，只是大的不知去向，就下两只小狐狸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舔着毛，听到有人来也不睁眼，雪白的小耳朵抖了抖。沈三挽起袖子，手伸进洞里，把两只小狐狸掏出来，巴掌大点，一手一个，脖子上一圈绒毛，煞是可爱。
　　“嘿，老爷，我说怎么见着人也不躲，原来是饿狠了。估计老狐狸被哪个猎户打死了，这么小，还不会觅食呢。”顿了顿“老爷还继续找不？”
　　邵暮楚一手接过小狐狸，一手在腰上系着的锦袋里摸了几片茶叶放嘴里嚼着：“行，就这个吧，带回去给容儿玩玩。”
　　沈三松了口气，看着他嚼茶叶又觉得新奇：“南人真是无茶不欢啊！我们这些粗人可不懂甚么饮茶风雅，都是胡吃海喝罢了。”邵暮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南人也有胡吃海喝的，都一样。”

　　朔风呼呼地刮，横冲直撞穿过交错的枯枝，整片林子都开始哀嚎，树杈上、地上的积雪也被刮起来，掀起一层雪浪，拍到人身上，就如困兽撞笼一般。邵暮楚找了个背风坡，从怀里掏出狐狸，把玩着，嘴里茶叶不住一片接一片地嚼，间或吐出几根茶梗，又眯起眼不知在想什么。
　　白雪苍苍，举目一片荒芜，四周除了猎猎的骤风，再没有别的声音。
　　众人勉强支起一从火，围着坐下，火焰四散，柴噼里啪啦地响，爆出点点火星，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沈三打着哈欠，只见邵暮楚突然揣回狐狸，又踢了几块雪把火扑灭：“都别出声！”沈三半个哈欠没打完，一吓都被憋回了肚子里。
　　屏息凝神，远远传来兵甲相接的“铿铿”声，间或有马在打鸣，夹杂着隐隐约约几声怒吼，在风中听不清晰。
　　“杜襎，把马牵过来，先看看情况。”邵暮楚蹙紧了眉：几句骂骂咧咧的北契语——
　　北契人？
　　怎么到延居城来了。

　　秦峥飞快的在林中穿梭，并伸手摸索背后的箭囊。他奔跑的时候上身向前倾斜，微微露出些精壮的腰背，像一只敏捷的豹子。秦峥心里默默盘算，两支箭，三个北契人。眨眼间攀着树枝翻身上树，藏匿在树干后，弯弓，搭箭，松弦，两人应声落马。被一箭射倒的两个北契人顺势在地上滚了半圈，其中一个破口大骂：
　　“呸！他娘的敕勒狗！老子非得剁了他的手！”说着拔下箭，检查凹进去的胸甲。
　　“还说什么废话！他娘这小子要是跑了，哥仨一块玩完！”
　　“……”
　　失误了。
　　秦峥脱下箭囊，掂了掂，想着用这个当武器有几分胜算。又摸摸肚子，有点饿，从早上逃出来到现在还没吃过饭……秦峥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把匕首，刀刃泛着森森的银光。
　　“……”
　　他两指加起刀刃，看着渐渐向这边靠近的三人，反手砍了几块树皮啃着吃了，之后用袖子抹把嘴，准备不成功便成仁，结果“砰砰砰”三声，一个坡后面飘起一团被风卷散的烟，低头，三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个血窟窿，汩汩冒出鲜红的血。秦峥跳下树，发现有个还没死透，给他补了一刀，挑挑捡捡翻了点东西装上。
　　坡下走出来五六个人，其中一个手里握着火铳，缓缓地，极认真地，擦拭着。秦峥走过去：“有吃的吗？”
　　邵暮楚：“……”
　　“胡人？”邵暮楚看杜襎收起了火铳，打手势让他拿点吃的过来。
　　“敕勒人。”秦峥接过油纸包好的干粮，随手揣进怀里。
　　“不吃？”邵暮楚问。
　　“我可以干活。”他答非所问，抬眼，临近靠在一棵枯松上，背挺得笔直。
　　邵暮楚被他的话逗笑了：“不用你干活。”又道，“连我们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要跟着？”
　　“做什么的？”
　　“……”
　　邵暮楚摸摸下巴，端详起他：发乱糟糟，衣服歪歪扭扭，而且已经脏到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只有脚上一双皮靴还算齐整，可明显是刚从死透了的三个人脚上拔下来的，总之，活像一个小叫花子。
　　秦峥看他沉默不语，想了想，又道：“你们有吃的。”
　　邵暮楚好笑得伸手搭在他肩上：“敕勒小子，叫什么？多大了？敕勒族虽然不比北契，但在我们汉人眼里，塞外二十二族没什么区别，我带上你，你就是异族，不如回族里。”秦峥犹豫了一会，又摇摇头：“不能回去。”
　　邵暮楚看他这么坚决，拿不准是什么原因，贸然留下也不妥当，只好退一步说：“不如这样，后日辰时，延居西城，邵家别院，如果你带着雪狼王的皮来了，就跟我们走。但是有两点，不许买，不许抢，其他随你。”
　　“十七，”秦峥看着对方的眼睛，“好。”

作者有话说

　　希望喜欢我文的小可爱们多写评论QAQ写什么都没关系，看到你们写东西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