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空》牙牙

2、镜 空·源

　　“我以神的名义起誓——”
　　“我以神的名义祷告——”
　　“请你平息你的怒火吧——”
　　“献上我们最忠诚的礼物——”
　　“苍天啊——”
　　“平息你的怒火吧——”
　　“我们是你最忠诚的子民——”
　　“在此献上我们最忠诚的祭品——”
　　“请你平息你的怒火吧——”
　　．．．．．．
　　狂风呼号着，吹裂了天空！一道道眩目的闪电撕破了大地！
　　霹雳巨响！震耳欲聋！
　　天地都在剧烈地摇撼！像一条条破空而出的青龙！青龙乍现！金光耀目！
　　顿时！狂风混合的暴雨呼啸而至！像洪水一样咆哮！仿佛欲撕裂时空！惊雷乍响！

　　祭坛上的人们如虫蚁般地慌乱着四处逃散，从祭坛的甬道上奔涌而出。
　　惊呼声恐惧声四下响起。
　　祭司衣着狼狈褴褛，长发散乱。踉跄几步，他定了定心神。双手捧起炸雷时刻瞬间滚落的神杖，匆忙向奔散的人群挥舞示意。
　　“是上苍发怒了！上苍发怒了！你们得罪了上天！快回来！再这样逃走就不会得到原谅！你们会被天之怒杀死！”
　　声音在宽大的祭坛回响了数声后，几秒钟的停顿。
　　骚动的人群倏忽安静下来，恐惧和惊呼此刻变成了怀疑的窃窃私语。
　　祭司见情况有所稳定，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凝重起来。他环顾惊慌的人群，终于不紧不慢地清清嗓子。
　　“咳——咳咳！你们看见了吗？上天的怒意是多么大！都是你们的错！”
　　人群哗然，不安地骚动起来。不时传了小孩惊恐的哭声。
　　祭司高举象征神圣的权杖，用有条不紊的口气继续说下去：“现在我将代表这里的所有人向上天请求原谅。你们在必须祭坛下面祈祷。记住！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响动！切记！”
　　数以百计的眼睛惶恐地看着祭司，神色慌乱而散漫。不安的声响越发大起来。
　　祭司的脸上淌了细密的汗珠，他慌张地望向人群，再一遍重复着：“切记！切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不要出声！安静地祈祷！从内心反省你们的过错！”
　　人群蠕动了一会儿，里面的人们发出喃喃声——算是同意了。

　　祭司轻轻合上双眼，两只手握住神杖——使它在离地面三尺的地方和祭坛中央的血色玉石连成一线，并和地面垂直。红色玉石的外围，是一个六芒星形的法阵。在祭司把神杖和玉石连成一线的时候，六芒法阵陡然飞速旋转起来！登时射出耀眼眩目的银色光芒！
　　祭司口中念念有词嘴唇上下开合翻动。
　　刚开始只是风一般轻的呢喃。随着六芒法阵的光芒愈发强烈，祭司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跪在祭坛四周低头祷告的人们终于听请了他如同梦呓一般的咒语！
　　“——苍天之喜——”
　　“——苍天之怒——”
　　“——加于吾身——”
　　“——逝易赦汝——”
　　“——苍天之福——”
　　“——苍天之苦——”
　　“——加于吾身——”
　　“——是彼赦汝——”
　　．．．．．．

　　有风。
　　从容滑过。
　　吹送来阵阵叟冷。
　　祭坛下方的人群像雕像一样匍匐着，所有人都朝向同一个方向。
　　祭坛正中。
　　祭司颂完咒语，口中溜出粗重的吐息。方才的一阵“通灵”前的准备，似乎号尽了他的体力。已至于努力地去站定，才不至于身子斜倒向神杖。
　　他退后两步，站住。平息了紊乱的呼吸。
　　忽然朗着嗓子对坛下的人们说：“一切已然准备就绪。请大家继续祈祷。我现在要摄出我的魂魄去与上天的精魂交流。你们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
　　他此刻的话语就似上天的旨意，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缄口不言。他们用畏惧而又崇拜的眼神望向祭司。尔后又低下头，无声地开始继续祈祷。
　　祭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不放心地睨了一下下方。终转过头来，直视六芒之光。

　　双手合十。他的眼睛在同一时间变得木然无光。死灰一般的颜色。
　　与此同时，六芒的光芒突然间扩大，直至纯粹的银白洒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像被净化一般的。仿佛让人置身与一片不可置信的虚幻中。那是茫茫的雾霭，氤氲着潮湿的气息。
　　雨仍旧肆无忌惮地挥洒着，敲打在华美的祭坛上。汇聚，沉积，汩汩而淌。
　　祭司的脸融和在灿烂的白光中，飘渺惘然。

　　陡时！祭司的脸苍白如死！
　　仿佛在迷雾中痛苦地挣扎！刺耳的呼吸声越来越大！
　　白光渐渐暗淡下来。雾霭也愈发出奇的清淡。
　　断断续续地，光和雾纠结缠绕。最终化为无。
　　扑通。
　　祭司昏死在祭坛之上。脸色惊人的苍白，死气如灰。表情慌茫，煞为可怖。
　　他全身僵直着，眼睛突兀出来，显得出奇的大。
　　坛下蠢动。
　　人们流向祭坛中央。
　　祭司没有醒过来，一直保持着这般木然的姿态。
　　有人惊呼，有人尖叫。密密麻麻的声音响彻苍穹！

　　“祭司死了！祭司死了！”有人对着大家惊叫。
　　霎时间，人群暴动。像失了头的蚂蚁。
　　“祭司死了——”
　　“祭司死了——”
　　他的死讯似魔蛊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开。不出一刻，整个人群里被渲染了无望的气氛。
　　然而。
　　祭司并没有死。
　　在人们用无望的眼神凝视着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然间恢复了红润的颜色。
　　所谓的回光返照。
　　两团奇异的红晕绽开在祭司的脸上。
　　人们失望的眼神渐渐被惊喜代替。
　　祭司望着站住四围的人们，颤巍巍地抖出了一段话。
　　话毕，所有人都惊恐失色！男人愤怒地高呼！妇女们恐惧地尖叫！孩童莫名地啼哭！
　　祭司说完话后，脸上放出奇异的笑容。
　　慢慢的，笑容似冰霜一样凝固僵硬！
　　他真的死了。
　　人群恸哭。

　　“上天愤怒了。愚蠢的人们啊，它的怒意不可磨灭。只有一个补救的方法了．．．．．．在月圆之时，为上天献出一位纯洁的少女。并在月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用火烧红的小刀放干少女的血。用松脂点起一把熊熊火焰，把少女的身躯焚烧．．．．．．否则，灾难将降临，谁也无法阻拦。大地将被汹涌的洪水所吞噬，你们谁也无法逃出天的惩罚．．．．．．记住，机会只有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