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不欢》橘Siam

11、第十一章

　　苑中伶人舞女婀娜多姿，袅袅婷婷；向席首的三位好儿郎投去含羞带怯的目光，又是好一番调笑，状元郎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这琼林宴又怎能放过了这般姿态的正当得意时的状元郎，素有好事的初入朝堂的小臣喜闹，
　　“嘿，今日这宴可不能冷落了状元郎；合该让状元郎出出风头才是。”
　　不少大臣已然微醺，见高位上那人并无不满，又听到此话岂有不和之理。
　　可怜状元郎已灌下好几壶酒，又被调笑了几番，此时仍旧推拒不得。
　　“诸位长辈之要，晚生本不该辞。只是晚生却无甚才艺，字画不及宋长仕宋兄，只有琴声勉强入耳，却也不敢在月学士面前班门弄斧。”
　　众人听毕，不好勉强，只得作罢，多少有些不快。却又想起月学士，好事的自然不肯放过。
　　月学士自己却先开口了，“听闻状元郎吹的好蜀笛，我前几日刚得一好笛，今日刚巧让家人小厮带在了身上。”
　　众人听到这话，哪肯放过状元郎。
　　“没想到这状元郎还会蜀笛，听说这蜀笛律法复杂，掌握技巧的多为蜀地之人，臣还未曾听过这蜀笛音律，今日倒是有幸。“赵学士如是说道。
　　陈景玉眼神一黯，看向了高位上，只见那人微笑着看着月楼不言语。
　　陈景玉也没有去请月楼的笛，自己遣随从取来一只墨色镶玉坠盘龙扣的笛子，和着伶人的调子吹奏了起来。

　　顾北渚看着月楼在这醉人的酒色声的独自退席而出，便也和福总管打了声招呼跟了出去。
　　顾北渚跟着月楼一直到了琼苑远离正殿的北侧望月台，月楼知他一直跟在身后，两人都未曾出声。
　　顾北渚看着弯月下少年一身绯色广袖长袍，长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散的挽着，觉得眼前的公子当真无双。
　　只是这少年突然回头，“微臣要如厕，不知陛下何意。”
　　顾北渚假装一惊，“你要在朕的望月台上如厕？”
　　饶是被五娘视为脾气极好，不露喜怒的公子也忍不住面色一僵，
　　“看来陛下寻臣无事，那微臣告退。”
　　“朕外调宋长仕，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陛下希望臣说什么？”
　　“探花倒是与你相投。”
　　月楼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转到了付文轩，却还是平淡答道，
　　“春闱之事已落定，不知臣是否可以请辞。“
　　顾北渚乍得听到这话，抬步就走，狠狠的丢下一句，“不可以。”
　　月楼看着这人的背影，心道这是恼了。慢悠悠的跟上前面似走似停的少年帝王，心中泛起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的愉悦。
　　苑中有闲来无事喝清酒的官员注意到少年帝王和月学士一前一后归席，心中怪异却也不得头绪，只觉以后应要与月学士亲热几分。
　　酒酣耳热，君臣尽欢，听说那状元郎最后歪倒在席后的户部侍郎身上，被扶到了宫门口。听说那宋榜眼宴后不避嫌的邀月学士同行以感激月学士对他的赏识，却无奈探花郎的加入变成了三人行。听说朝中有老臣回府好一通感慨，岁月不饶人，小辈都不亲近了。

　　独自回到睿熙殿处理奏折的顾北渚，看了看身边的满脸褶子的福总管，觉得自己无比的寂寞。
　　福总管最为一个出色的公公，自然明白自家小皇上此时的心思，
　　“皇上，前些时日高丽进贡的那几个女子已经教导的差不多了，今夜可要召她们听听曲。”
　　顾北渚幽怨的看着福总管，觉得头隐隐作痛，
　　“福禄啊，你倒是很会揣摩朕的心思啊。”
　　福总管听到此，立刻跪下，汗浸湿了后背，小心的开口，
　　“奴才自小承蒙太后照顾，可谓是看着陛下长大，奴才一直记得太后临终前对着老奴……”
　　未等福总管说完，顾北渚看着他，觉得头更痛了，
　　“福禄，你起来吧，朕今夜就在这看折子。”
　　福总管看着皇上心疼，却不敢再开口。他的这个主子啊，看似随和慵懒，漫不经心的看着朝堂上的嬉笑怒骂；只有他从这个帝王还是小娃娃时看起，多少血雨腥风磨练出来的少年帝王，其中甘苦几何，他也只是看到的一角。就正如，他看到的只是这个不满二十五的帝王，在无数个这样寂寞漫长的黑夜里，熬红了眼睛。在这波涛诡谲的风云里，他劝不得，也不敢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