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Madaao

25、我们的女巫神志不清

　　四肢被黑色的雾气缠绕，蠕动的触感是无比真实。

　　诡异色彩的火焰遍布四周，叫人无法分清上下左右，无数人在低语着，声音汇聚到耳边令人烦躁。

　　隐约能听到一个男人的轻笑声，能分辨出他是在越走越近。而随着他的逼近，四周也愈发的阴冷。

　　不安，惶恐，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

　　自己神经紧绷的警惕着一切动静，可眼前却忽的闪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孔。这张脸上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双似蛇又似人的眼睛。

　　泛着亮黄色光芒的眼睛。

　　这眼睛的主人在说话，正是刚才那男人的声音。

　　——这是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会等着你。等你亲自来找我······

　　话音未落周围就爆发出潮水般的怒吼狞笑，这些都是之前窃窃私语的人发出的。不断冲刷刺激着人。

　　最后轰炸耳朵的，是谁尖锐的，歇斯底里的疯狂尖叫。

　　瑟希猛地睁眼，惊慌得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她茫然的喘着气，抬手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可不出三秒，她就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呆了。

　　她现在正坐在舒适的矮床上，盖着柔软干净的花色被子，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

　　而这个房间是她那小屋的两倍大小，不过东西却少得可怜，只有她身下的床和桌椅各一张，看起来是临时摆进来的。

　　床对着窗户，窗帘只拉了一半让明媚的阳光能够闯入屋内，刚好洒在此刻她腿的位置。

　　震惊的瑟希不断重复着转头、抬头，仔细的把整个房间打量个遍，最后才缓缓抬起两手，用力的往自个儿脸颊上拍去。

　　“噢、痛——”

　　如此明显的痛感，证明她的确不是在做梦。明白这一点后她不再震惊却没法冷静下来，反而还越来越混乱。

　　等等，她不是应该要送那哈特公主回城堡的么？！

　　怎么这只有她一个人？！

　　这又是哪啊？！

　　被这些问题急得快冒冷汗，瑟希再也坐不住了。她一掀被子一翻身，准备下地好好勘察一番。

　　谁知脚踩在地上后，她就察觉到更不对劲的地方了——她的身体很奇怪。

　　这好像是她身上多了什么东西，活动时总感觉比以前沉重不少，不仅呼吸的频率变得急促了，连体温也开始异常。

　　不信邪瑟希的摸一摸手脚脖子，又用额头去贴硬邦邦的墙面。当她发现自己的体温比墙壁高时，她对着墙上的小孔瞪大了眼。

　　如果问她现在想做什么，那她一定会回答——冲到外面惊悚的大喊‘噢噢啊！？’。

　　而她已经动身准备这么做了。这绝对是她活了一百多年来所经历的最恐怖的事。

　　惊恐中的瑟希弄错了门把手的旋转方向，接着她又因为搞错了推门的方向，笔直的撞上门板。

　　脑门疼得她鼻子直发酸，她在心里拼命安抚着自己要镇定，终于如愿的打开了大门。

　　可她这下一步是彻底迈不出去了。

　　门外是宽敞的大堂，忙碌的仆人来来回回从她眼前经过，也有不少就站在固定的位置，似乎是在时刻等待着谁的吩咐。

　　至于是在等谁的，她想她已经知道了。因为她已经见到那几人注意到了她，并全都面带微笑的朝她走过来。

　　倒吸一口凉气后，瑟希选择立刻后退重新关上门。

　　她这不会是，之前‘闪’失败了，然后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吧？那另一个人在哪啊？

　　“这位小姐，请您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门外传来了女仆温和的呼唤声。正犹豫着应不应该开门，瑟希突然觉得之前看到的，那些仆人的衣服很眼熟。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她还是把门打开了。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些全都是城堡里的仆人。上回她还偷偷借过人家的衣服和鞋子穿呢。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瑟希能肯定自己是顺利把哈特公主送回来了。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些人会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

　　太久没有同时面对那么多人，还是明显想进房间围住她的人，瑟希只觉得头皮发麻。

　　准备要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见一名较年长的女仆朝身后招手，立刻就有另外三人赶了过来，分别捧着整齐叠好的衣物，又拿着头梳、端着水盆。

　　在见到那四人齐齐走近时，瑟希决定要改一改几分钟前说过的话。因为现在才是她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

　　小房间的大门被女仆关上，外面的其他人依然在专注完成自己的工作。然而所有人都在听到屋内传出的‘惨叫’后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了。

　　“不、等等、我自己来换衣服就行了。”

　　“喂！不用帮我脱的，啊！你手好冷啊。”

　　“勒太紧了、真的勒太紧了！！——”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响，这在古堡里还是头一回听到。更叫人难以理解的是，这还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发出的。

　　默默听完后，不少人都无奈的摇摇头，耸耸肩，不过却没有人对这样一个在城堡内格格不入的人表现得厌恶、反感。毕竟，他们也没这个胆。

　　因为这为来历不明，行为奇怪的女孩，是哈特殿下的救命恩人。

　　两天前的清晨，哈特殿下竟被发现在房内失踪了。士兵找遍了城堡上下每一个角落，哪都不见公主人影。

　　这可把所有人都急坏了。偏偏如今国王不在领地内，而是在邻国，公主失踪这种严重得堪比国家毁灭的事根本没法通知他。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扩大搜寻范围时，他们却在墓园内找到了公主殿下，以及一个昏迷的女孩。

　　据公主所说，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带出房间的，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后来又好像在梦里见到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孩。

　　再清醒过来时，她就已经在伊萨皇后的墓前了。

　　回来后的哈特殿下精神恍惚，说话时也语无伦次，但她不断重复自己被人从‘女巫’手中救出来的。

　　如此一来，众人也无法立刻确信真相是何，只能先安抚受惊的哈特殿下，又收留并照顾那名昏迷的少女。

　　到今天中午，这陌生少女终于醒了。而哈特殿下也基本恢复到良好状态，准备同现在的临时看护人——海蒂夫人，一起接见‘救命恩人’。

　　此时此刻，这位哈特殿下，也可以说是如今整个艾利奥图王国的救命恩人——瑟希，正在苦于紧身衣的折磨。

　　以前的她穿衣完全随心情，并且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随便套一件斗篷她都能出门乱跑。结果今日她被伺候着穿了这件又套那件，胸和小肚子都被裹得紧紧的，呼吸都变困难了。

　　不过······

　　一切完成后，瑟希低头，拉扯着身上柔软舒适的衣料。仔细看这淡蓝长裙上还有浅浅的花纹，袖子上的圆扣光滑闪亮，脚上的鞋子虽然和女仆的很相似，可比之前她‘借来’的那双合脚不少，舒服得像是用羽绒包住了脚。

　　实在是棒呆了！

　　在见女仆示意自己一起出门时，瑟希没忍住揪住其中一人的衣袖，忐忑的询问。

　　“这、这衣服我能穿一天么？”

　　对方看着她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就不说话了，只是领着她往外走。

　　所以这是能给她穿一天的意思么？

　　没有得到肯定答复的瑟希很是忐忑，甚至想象到自己与这么好看的衣服分别时的哀痛欲绝。不过，心情复杂的她还是在前进的路上渐渐被转移了注意力。

　　上次她为了到画室去找人，混进来后顺便逛了一大圈，她还记得这的地形。跟着女仆走上阶梯，她就站在餐厅的大门前。

　　回忆起那回的情况，瑟希还怪不好意思的。那天她溜进来时差点打碎人家的一个花瓶。

　　女仆并没有马上让她进去，而是先自己从侧门进屋，片刻后才面带微笑的走出来，替她打开了大门。

　　这个时候，瑟希才意识到自己在路上忘记问别人，这是要去干嘛了。刚刚她光顾着转头到处看。

　　紧张感再次出现，她竟然还手心冒汗了。

　　跟着仆人进门左转，经过用餐的长桌走过一小段走廊，瑟希终于跨入另一个房内，而她也见到等候她多时的两人——坐在长椅上的哈特，以及站在一旁的海蒂夫人。

　　见到哈特，瑟希惊讶的不知所措。但她也明显注意到，现在的哈特明显‘不认识’她。

　　对方注视她的双眼里有感激、喜悦，可这根本不是对方会看她的眼神。

　　困惑中的瑟希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就见海蒂夫人向她微微鞠躬。

　　“这位小姐，我海蒂·克里多奇代表艾利奥图国家上下的人真诚的感激你。感激你拯救了我们的哈特殿下，让她脱离了女巫的魔爪。”

　　消化了这话整整十几秒，瑟希最后在海蒂夫人迷惑的注视下举起自己的手。

　　她不解的嘀咕着。

　　“我明明没有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