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Madaao

15、我们的公主很羞涩

　　瑟希的出现让哈特很是惊讶。

　　明明她早上都来不及打开通道的门啊。还是说，这人自己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跑出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看错了人，她站起来朝那个方向走。她来到另一张座椅旁，坐下后开口道。

　　“我口渴了。”

　　场内站着的女仆立马开始行动，又是推来小车现场泡好红茶，又是加入各种香料然后给水降温。

　　这个时候只有那疑似‘瑟希’的人傻愣愣地站在柱子旁看着哈特。

　　看到那张脸，哈特实在忍不住了，她捂嘴发出短暂的笑声，随后别过视线，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某个混进来的女巫。要不然她肯定会装不下去的。

　　精致的茶杯递到跟前，哈特在众人的注视下抿了一口。她再次管不住自己的双眼，瞄向也在盯着她看的瑟希。

　　对视的瞬间只有瑟希先咧嘴笑起来，如果不是怕被其他人注意到，她估计还会朝哈特挥手。她里面其实还穿着那件白色睡裙，不过这回外头的女仆装倒是给她穿整齐了。

　　现在她就挨着柱子，除了盯着哈特看，就是鸟儿一样的不断转头，警惕周围的情况，不想被谁发现她是混进来的。

　　虽然她这样子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轻咳几声后，哈特立马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起身重新回到画架对面。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完成，这是她义务中的一部分。

　　“克里克，我们继续吧。”

　　她说着坐下，海蒂夫人体贴的上前替她理好裙摆。

　　克里克这才从与一名女仆的‘眉目传情’中脱离，拿起画笔端详着哈特。他举着手，柔声叮嘱道。

　　“那么，请您开始调整好情绪。不过您放心，这不需要维持很久的，殿下，只要你能表达出几秒。”

　　“好的。”哈特点点头，仰头深呼吸着。

　　玫瑰的香气从她手中散发出来，最后一点点钻入鼻腔，占据了整个大脑。

　　爱情？

　　这是她从无数人口中，无数本书里，无数场歌剧里不断听到的词。或是不屑诋毁或是极力歌颂，但这些具体的话语怎么可能把一个抽象的，虚无的事物完整的形容出来，还能叫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听明白。

　　男人？情人？

　　她不否认，她也读到过某些直接甚至是过火的诗文，有几次还是特地去找，到现在一些部分她都能倒背如流。她能理解那些词句描述的欲|望，能想象得出那样火热的缠|绵情景。可她却无法产生任何共鸣。

　　没准就像克里克说的那样，她是个‘即将成熟的果实’。只不过在没完全成熟前，她还无法食用呢。

　　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没有其他强烈的情绪，更没有一丁点‘渴求’。

　　不知在为什么而叹气，她微微摇头，握好花束艰难的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静静地看着她挣扎后，克里克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但他却没要求停止。他绕到画架前，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殿下，这样吧，我不会再提醒您了，您也不会受我影响了。而我，就先照着这样子画下去。”

　　面对哈特疑惑的表情，克里克先生摊手笑道，“这样您就不用那么紧张了，我也不会打扰到您。毕竟，这副画像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我就是差你的一个‘神情’而已。”

　　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哈特点点头，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克里克身上了。

　　目光飘忽不定，笑容时深时浅，手中的花束也在不断变化位置。哈特神游许久后再抬眼，却发现某个假女仆已经站在画架边了。

　　瑟希现在混进了调制颜料的侍者中，她端着一个罐子，好奇的看看画架，又看看端坐在那的哈特。

　　发觉哈特在注视自己，瑟希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她小声嘀咕了什么，随后放开动作比划着，又一边无声的说着是。

　　这时的哈特也注意到其他人的异样了。无论瑟希做什么大动作，他们都没反应，就连一边离瑟希最近的克里克也想看不见她似的。

　　想起上次在马圈外的‘戏法’，哈特明白这是对方在使用那女巫专属方法了。

　　而现在，只有她能看到这‘邪恶的森林女巫’。

　　认真看着对方的口型，对那孩子气的手势动作感到无奈。最后哈特总算知道瑟希在和她说什么了。

　　——我找到我家在哪了

　　她不禁挑眉，对这人的动作迅速感到惊讶。

　　——我晚上就带你去看

　　惊诧外是莫名的震惊，哈特甚至微微张开了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

　　见人这样，瑟希以为对方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她左看看右看看，随后豁出去般的踢翻了克里克脚边的圆桌。

　　“哦天！我的新鞋子！昨天才请人擦过！”

　　克里克被吓得发出尖叫般的惊呼，女仆们手忙脚乱的冲上来帮忙收拾。

　　翻倒的颜料洒在他的鞋尖，罐子咕噜咕噜的满地滚。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没料到结果会这么严重，隐身状态的瑟希又不能帮人捡，于是她就跟在跺脚跳的克里克身后弯腰，不停道歉。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混乱场景，哈特很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引来了瑟希的主意，而这隐身小女巫趁机拿来一根画笔，用水在地上写着。

　　——我带你去我的家，今晚就带你走

　　笑容渐渐淡下，哈特愣神地盯着那水字一点点消失，接着看向仍然笑容灿烂的人。

　　只有她能看到的人，只有她看到的女巫瑟希。

　　花束被越握越紧，深吸一口气却呼不出来。最后哈特眨了眨眼，以示自己明白了。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她除了眨眼外，还给了对方另一个‘回应’。

　　她在笑着，但却非常不明显。乍一看，还会以为是她嘴角边的阴影让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微笑。而这个渺小到近乎不存在的微笑，她自己的确没意识到。

　　瑟希在往门边退，不想在隐身效果褪去后被谁抓到。不过她还面朝着座椅上端庄的‘公主殿下’，不断挥手告别，依然在无声说着那个约定，生怕对方会忘记。

　　目送人离开直至那个身影消失，哈特仍然是那副神情。

　　明明是注视着无人的地方，可她眼中的确存在着谁，压制着的欣喜，溢出心房的期待。手捧艳丽娇美的玫瑰，等待着谁来迎接。

　　将她接走。

　　克里克正心疼着鞋子，他无意间抬眼，在注意到哈特后瞪大眼，且抬手示意身边人全都停下不要打扰他。

　　然而到最后，他自己都情不自禁的发出艺术家特有的惊叹强调。

　　“哦，天！就是这！就是这个，这——”

　　语无伦次的摆动两手，最后他拿起草稿册子，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边快速地完成了一副速写。

　　这一天，克里克先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城堡。而哈特也是心情舒畅地等到了晚上。

　　后来她打开通道了才知道，原来瑟希是和她一样一路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个钟楼顶端，并且召唤来了菲林，偷偷借来了女仆衣服，这才出现在了画室里。

　　这回那傻傻的小女巫还脑筋转弯了，不从窗户那走，而是通过那个密道。

　　打开门见到人后，哈特不忘人夸赞一番。

　　“你怎么知道从这进来了。聪明啊。”

　　瑟希摸了摸鼻子，又拉扯了一下身上的绿色外套。谦虚的说道。

　　“其实我是太无聊了，然后一直往外走就看到出口了。”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哈特感到意外，她摇摇头后提出了一个不可忽略的问题。

　　“你要带我去哪，会很远么。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回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能肯定士兵们会加强在她住所周围的防守。海蒂夫人没准又会半夜进来陪她。

　　瑟希总算能开始炫耀她的‘女巫专属方法’了。

　　她朝瑟希伸手，“给我你的一根头发，啊不，给两根吧，那就不用你的血了。”

　　没有犹豫半分，哈特直接揪下了自己的两根金发递过去。

　　瑟希接过金发，拿出准备好的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无色液体。她将金发缓缓放入其中，并且没放一次就停下嘀咕着什么。

　　液体逐渐变色，从透明变成黑色，又转为白色、红色、绿色，最后还是恢复成了无色，但细看却能发现多了闪亮的小点。

　　在房间里绕了绕，瑟希拿过一件睡袍摊开在床，随后将整瓶液体均匀的倒在了布料上，嘴中念念有词。

　　这些陌生的言语在哈特听来像是对方在唱歌，而在这声音里，睡袍一点点凭空隆起，像是有个透明的人塞了进去。

　　在那之后不出十秒，透明人开始显现出她的模样。

　　她的金发，她的皮肤，她的四肢。最后一个完整的‘哈特殿下’就躺在床上。

　　完成这叫人目瞪口呆的一切，瑟希还抱歉的叹气。

　　“我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天亮前我们就得回来。不然她消失了，就没人给我们掩护了。”

　　“她是活的么？”哈特惊诧地指着那个自己问。

　　瑟希摇摇头，按住对方的肩膀示意人镇定。

　　“她只是你的头发啦，就是现在看起来和你长得一样而已。”

　　听着这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语，哈特却并未像之前那样，有‘打人’的冲动了。她只是迫不及待的拉住对方的手，挤进狭小的通道，最后来到钟楼顶端。

　　这回瑟希先坐上菲林，她悬在边缘，朝哈特伸手。

　　脚尖露出石台，站在风中体验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这是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哈特做过的事，然而与过去不同的是，此刻她再往前是不会下坠的。

　　她抓住了那只手，接着骑马般奋力一跨，稳稳的坐在对方身后。

　　“抱紧我哎，我们这回要超高速前进了！”

　　瑟希抖了抖手拍拍脸颊，久违的‘飙菲林’让她开始跃跃欲试了。

　　坐在后面的哈特并没有说话，她只是轻笑着，在出动前牢牢地圈住了面前人的腰。

　　迎面而来的风强劲得让她睁不开眼，可她的嘴角却无法克制的上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真的，飞起来了呢。

　　就像自由翱翔天际的鸟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