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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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在一向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如今这世间大部分的皇权势力在将来，竟然很有可能都是严重受女性影响的。就说南边的南越王朝吧，这一代嘉明王是难得的仁厚，早早地和大楚建交通商，虽然和王后膝下只有一个达奚公主，但是也早早立为了皇太女，达奚瑶公主也不负所托，未满双十年华时就投身军旅，带领军士收复失地，赫赫威名即使是在大楚也如雷贯耳。不难预见，待将来达奚王女登基，南越国，该是怎样的一幅盛世光景。
至于西边的西戎，游牧民族从来马背上见真章，尽管近些年来有些销声匿迹，不曾大规模进犯大楚领土，但是其威胁从未曾减弱，大楚镇国公一脉自数代前就一直镇守于西北边陲。而西戎王庭中，因为上一代大王猝然而逝，刚登基的新王阿奇尔还是个不足七岁的幼儿，诸多政务都要在其嫡亲的姐姐，护国公主阿娜尔的指点下完成。
然后是北边，北溟和大楚是一向不对付，今年更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战马和更北边的辽联合起来。而辽早前分为南北两院，本来是各自为战，直到年前南院萨桑公主蓦地异军突起，获得了重病的南院大王支持，以惊人的魄力一统了辽南北两院，建立了和北溟的合作，对大楚北境造成了数年以来未曾有过的严重威胁。因为如此，直至今日，靖北王爷仍被牢牢地牵制在北境，不能抽身南顾。
最后是大楚，出自靖北王府的明溪郡主率领清平军镇守大楚南疆，威名四海皆知。虽然有些话不合时宜，但是这一时期的确是对女子建功立业而言最好的时期。尽管以上提到的这几位的成功上位都脱不开她们王族的血脉，但是她们还是给了很多的女子以希望，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安于内宅？建功立业，也不会是男人的专有权力。
但是这些不是正赶往京城的萧明征所能思考的了，所有人都清楚的一点，他兄长靖北王世子萧明徇是靖北王留在京都的利刃，想要扳倒靖北王，首先就得把这把刀给折了！
他有心在第一时间赶回，尤其是又接到苏涵被冤下狱的消息，心急如焚。但路途遥远，纵使有宝马神驹，也为之奈何。更何况，还有源源不绝的杀手断他去路。这些杀手，有的是绿林中人，大抵是为了武林秘籍而来，三两下就能打发走了。难的是不知名各方人士派出的死士，一个个的就如同失掉了灵魂，只知道一味地杀戮，受了重伤也没有感觉，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掉萧明征一行人这一个目标。应对着这些死士，随行的兵卒一如遇到了附骨之疽，须得拼上自己的性命才能阻拦，这些死士已经不能用魔怔、疯魔了可以形容，完全就像是提线木偶，没有心魄的鬼怪一般，十足令人胆寒。
作为被盯上的重点人物，萧明征几乎杀红了眼，五内俱焚的他无不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要从他的指缝间流逝了，这一次，他要赶不上了。那浑身浴血的少年将军斩灭了阻挡在他身前的一波又一波死士，沉闷而嘶哑的怒吼响彻山间，“滚开！！！”
诸君，你可曾见铁马将军哽咽如孩提？
阴沉了几日的天，终究是落下雨来。
京城，文帝再次病倒在床，本就因为照顾太子心力交瘁的封皇后瞬时失了主心骨，赶紧派宫婢去请嫡亲大哥封塬坐镇，承恩侯推辞不过，连忙请了好友首辅大人章肃一同进宫。待笑着注视首辅去了文帝宫中，封侯爷收了笑意，转身去往封皇后和太子所在。
次日，皇后懿旨送达靖北王府，萧明徇在妻子的帮助下穿好了觐见的朝服，“好了，不过是去见见圣上。”他拍了拍难掩悲伤的妻子，用尚且虚弱的声音安慰道，“你在府内好生休息，过几日，明征就回来了，别怕。”
“好，我等你。”世子妃乔氏目送着她深爱的丈夫，他的步履缓慢但坚定，一点点走进了漫天阳光下。
“长言，苏姑娘那里，虽然安少卿为人正派，不会轻易动刑，但是你还是要去看顾着点，留意着她平日里缺什么。”登车前，萧明徇如是吩咐道，本就是负责苏涵安全的长言自然是没有二话。
‘等一切尘埃落定，明征也回来了，你就能出来了。’萧明徇在心里有些抱歉地想到。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接下来，他要去做最后一点能为靖北王府做的事情了。
从前他总想着，他不能死，他死了，父王在京城就没了助力，明征也就不能去肆意江湖了。就算是为了大楚，他也要吊着这条命。如今……如今他卸下了顾虑，竟是觉得无比的轻快。今天的日头可真好啊，照得他疼得刺骨的身体都暖洋洋起来了，这时候他再回头望了望王府的方向，没看到想看到的人影，晒然一笑，旋即入了车内。
待车马驶离，世子妃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影壁前，一向温婉和善的脸上，表情是哭非笑。
‘我该明白的，在他的眼里，我总是没有这座王府、这个江山重要的。’
乔雨薇还记得成婚之前，萧明徇曾经亲自来见过她，他说，“我有宿疾，恐不能长寿，你可真心愿意入我靖北王府大门？”她是怎么回答的呢？时间太久了，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是嫁入王府这数年，她一直活在他的庇护下，竟是一点苦都未曾吃过。没想到，这么快，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靖北王府世子萧明徇，足智多谋的世家才子，幼年时被戕害，后数年又受刺杀重伤，史书记载，世子明徇为救全城中毒百姓以及染病的太子，毅然剖心取出早年被贼人埋入的药蛊，后不治身亡，消息传出全国哀恸，靖北王府之名，再次响彻平民百姓的心间。其舍身大义令人动容，但是这其中的阴谋诡谲，却几乎无人知晓。
‘父王，原谅孩儿不孝。明征，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继续走下去了。’
待因为药效昏睡的文帝苏醒后得知消息，一时之间惊怒交加，看到惴惴不安前来的皇后，立刻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怒斥道：“毒妇！！”语毕，涨红着脸大喘气了半晌，“敏之啊……敏之……”念叨到最后不由得悲从中来，还是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在周围人的惊呼中再次昏厥过去。
封皇后捂着脸跪地痛哭，她就知道，在陛下心里她和明旸的分量，就是比不过靖北王府的任何一个人。陛下……他宁愿她的明旸死了，也不愿意看到靖北王府有损伤……
北境军帐中，接到书信的萧文澜沉默不语，他挥退了掩饰不住悲痛与担忧的下属们，独自留在了军帐中，那一夜，营帐的烛火彻夜未熄。次日清晨，待实在放心不下的副将闯入帐中，惊讶地发现枯坐着的王爷一夜之间，鬓发斑白。
乔世子妃淡妆素裹，木然地将丈夫带回了王府，身后，几乎全城的百姓相送。浑身浴血的萧明征从城门外一路踉跄着赶回，早就闻知消息的城防守军默然给他放行。萧明征刚到王府门前就脚下一软重重摔了一跤，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摔得这样狼狈。
若是在以前，大哥绝对会带着笑着捂住嘴的大嫂来笑话他，“瞧瞧这泥猴子！嬷嬷快来给他擦擦，省得别人呢还以为是谁落了难了，跑来咱们王府打秋风哪！”
但是现在没有了，白的一片，刺痛着他的眼睛，昭示着世子萧明徇离去的事实。
另一头，因为关恒想起了，曾经在定远侯府丫鬟丹竹的耳后看到过那些刺客组织的刺青，安浩初连夜审讯，得出了白夫人被害的真相，不过是白夫人因为夜间失眠，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结果还没等她告知白家便被提前灭口，她意外知道的消息也随着丫鬟丹竹的自尽，沉入深渊无人知晓。
苏涵自此沉冤得雪，但是她知道，她能安稳地在大理寺呆到现在，是有人为她铺平了坦途，而那个人……
她在王府门口捡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郎，凑近了还能听到他在低声念叨着：“我大哥呢？我大哥怎么不来接我了？是不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她想起不久前世子对她的嘱托。
‘如果可以，替我告诉阿征，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如果他不乐意再做弟弟，那就让我来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