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络》末上青云

46、食髓蛊

　　营帐里一片沉默，如今凌源城的诡异对我们十分不利。
　　“奶奶的，老子不信我们三千骑兵掘不开凌源城一条缝！等后援军一道，管它里面有什么魑魅魍魉，统统都能拿掉！”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吼道，此人名叫熊运，性格粗矿，能征善战，也是明澈曾经的下属。
　　他这一说，周围纷纷起哄，“将军，咱们直接去撞开城门！”
　　“对对，就是！”
　　牛正拱手禀道：“将军，凌源城既然城门处无人看守，显然城内正在进行什么要紧的事，无法分出精力。虽然城楼上有暗器，但是我不信他们没有疏漏的地方，那些暗器定然也有放完的时候，只要咱们不踩着机关，再进城应该不是难事。”

　　明澈沉默一息，继续说道：“进城是要进的，却不能莽撞。牛正说的有理，如此我们兵分三路。牛正，今晚你带十人侦查城头，用饵诱机关暗器，确定无误后，方可行进。我会带十人在城池底下看看能否通过。熊运即刻起开始转移兵力，派人将战马隐藏好，兵力也要藏好，以防突发状况。”

　　牛正有些不服气，“将军，我要去攻城！”
　　“等我们进了城，我会给你发信号，到时候你带人即刻攻城！”
　　“是！”

　　命令一发，所有人开始动作。明澈顾不得休息，即刻安排主力隐藏。
　　窦淄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会和其他人一起隐藏。

　　明澈走到我跟前，粗糙的手掌轻轻抚着我的脸，“和他们一起藏好，等我回来。”
　　“不要。我跟着你！”我执拗着抓住他的衣袖，“凌源城今年汛期很长，城外的护城河水位也高了不少，也许能找到土质松动的地方，从地下攻进去。带着我，我能帮上忙。”
　　“阿络~我不想你去冒险。”
　　“没你的地方才是危险，除了你和如歌，不会有人愿意用性命护我。”
　　我的倔强终于让明澈服软。

　　夜，很快再次降临。
　　我们早已穿过城外的村子，到了护城河周围。护城河的水有些湍急，不知道是流向哪里。城池坚固的很，城墙周围的土质更是硬如岩石。明澈拧眉思索，很快发现离城池最近的地方，恰巧是河道最窄之处。
　　暗夜里，几个水性好的士兵分次悄声潜到水里，想要找出哪里的土质松软。一个时辰后，一声鸟叫想起，我们迅速往声音所在地疾行。
　　岸边已经站了浑身湿透的士兵，幸亏如今并不冷。
　　士兵指着脚底的土地，欢声道：“将军，就是这里了。”
　　明澈一挥手，所有士兵都带着铁锹潜下了水。
　　“你和如歌先在上面等着。”明澈嘱咐完，也悄声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漆黑如墨的夜里，只有湍急的水流声。很快，士兵们分次出来换气。到后面，换气的频率越来越高，显然已经有人支撑不住了。
　　明澈出来几次后，终于不再下潜。
　　“怎么样，通了吗？”
　　明澈抹了一把水，有些兴奋，“通了。咱们运气好，这里是个小弯道，积了不少卵石，取完卵石后再挖，快了许多。洞很小，但是能过人。准备准备，憋足气，一会进洞。”

　　还好，我的水性不错，不至于拖后腿。

　　跳进水里，紧跟着明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圆洞。费力游过去，就在气力马上要跟不上时，明澈领着我们浮出了水面。这是一户人家的池子，机缘巧合下，修池的人将池底凿的太深，又靠近护城河，这才让我们得以进到城中。

　　院子修的挺雅致，房中黑漆漆的一片。这里已经探过，没有人。一桌屋子里，还有没收拾的饭菜，已经招了虫。
　　“看来他们是被抓走的。”明澈接着吩咐道，“余庆，你去城外找到牛正他们，如果他们还未成功，带他们从水下进来。剩下的人听好，全都将气息降到最弱，我们一起往城中央行进。”

　　走到街上，看着空荡荡没有一人的城，忽然觉得后背发凉。我们沿着小街，小心翼翼地往城中那点亮光处靠近。
　　忽然，明澈扬起手，所有人即刻蹲下，隐匿在黑暗中。蹭蹭蹭，五个人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其中一人道：“启禀长老，城墙处刚才又有人打探，不过已经退了。这些人是这个月来的第五波了。不过，他们没有被暗器所伤。”
　　“恩，看来是之前来过，想再试试。严密监察，有消息及时回禀。现在正是公子大事最紧要的关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是。”
　　蹭蹭，五个人影瞬间消失。等了好一会，确定他们不会再来了，明澈才挥手致意继续前进。

　　离那点光亮越来越近，我们才知道光就是从眼前的这处大宅传出来的。大宅门口一侧站着一队戴面具的黑衣人，一侧是精瘦的男子。眼前的守卫，刚刚功力不错，我们要想进去难的很。

　　明澈以手语进行安排，五人在外接应，剩下的五人，听他指令行事。
　　我和如歌自然被留了下来。此时关系重大，虽然我想和他一同进去，却怕自己会拖后腿，只能噤声听从安排。
　　明澈挑了几个功夫最好的，而后往大宅附近掠去。没多久，宅门口一侧传来一阵石头落地的声音，接着有人喊道：“有人闯进来了！”。门口的护卫悉数奔了过去。
　　这时，明澈他们从另外一侧悄声潜入。

　　躲在远处的树上，我的心揪的厉害，希望明澈能够平安。
　　没多久，大宅传来骂声：“让人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人混进来吗？”是那个长老的声音，“你们抓紧派人搜索，以免混进来更多的人。”
　　“是。”
　　紧接着，忽然有守卫冲那长老喊道：“长老，不好了，进来人了！”
　　“在哪？”
　　“他们往虫室的方向过去了！”
　　“废物！赶紧通知风长老！”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我与如歌对视一眼，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摇了摇头。
　　那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劝道：“明澈他们定然是被发现了。我们在这只能是坐以待毙，根本帮不上忙。三位将士，沈络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
　　“女郎请讲，我等定然效劳。”为首的将士说道。
　　“请你们三人在宅子外制造大的响声，这是我带的火药，响声和破坏越大越好。布置好后，你们立即撤退到安全地方。这样明将军就有机会喘息！”
　　“女郎呢？”
　　“我和如歌轻功尚可，我们会在附近伺机行事，接应将军。”

　　仨人略一思量，即刻照我说的去做了。如歌叹了口气，“走吧，你可别托我后腿啊。”
　　“行了，姐姐我的功夫比以前好太多了。”

　　待惊天的响声响起，我和如歌迅速跺到大宅的墙旁。等到里面乱成一锅粥时，我们顺利地进到了宅子。
　　这里显然是一家富户人家的大宅，只是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兵器和食物。
　　我俩沿着墙边掠了一会，便听见前方有打斗声。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与别的房子不同的是，它的窗户被封的死死的，屋里传出丝丝血腥味。而打斗声就是在这房子后面。

　　我和如歌躲在假山的黑影中，看见有人在打斗。那五个黑衣人正是明澈他们，另外三个人却是风默笙和两个带面具的人。风默笙为何会在此？

　　明澈他们并未落下风，只是也未讨到好处。该怎么帮他们？我绞尽脑汁，不得其法。
　　忽然，我心中有了计较。风默笙他们边打边往远处退，显然眼前的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想保护。

　　我拉了下如歌，指指眼前的房子，接着我们二人悄然闪了进去。这所宅子护卫并不多，加之刚才爆炸声太大，引去了大部分的人。我摸摸还剩下一点的火药，脑中浮出孟聿之的影子。他说这种火药其实没什么破坏力，但是响声震天，扰敌逃命最好不过。

　　进了屋子，眼前是一个接一个的小篓，它们都用盖子盖住，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伸手想掀开看看，却被如歌阻止。她掏出一块金丝网，在拿开盖子的瞬间，盖在了篓子上。接下来的一幕，让人作呕。两只胖胖的蠕虫，闪着红色的光弹到金丝网上。它们没冲出来，又跌了回去。如此试了几次，两只蠕虫不再动弹。

　　我抑制住恶心问道：“这是什么？”
　　如歌面色微寒，“食髓蛊，专门吸食人的脑髓。此蛊长大后，需用人血喂养十五日方可成熟。”
　　“为什么是两只？”
　　“食髓蛊又名专情蛊，一雌一雄，一世不分。但是又不能和其他蛊放在一起，否则它们会互相攻击而亡。”
　　如此恶心的东西竟然还会忠贞不二。
　　“这种蛊有什么用？”
　　“吸食完人的脑髓后，雄蛊和雌蛊会产下一卵后死亡。虫卵孵化后，会把人的大脑当做寄主。它可听懂笛音，借此便能操控人的身体。”

　　原来如此。我和如歌小心地将满屋子的小篓聚在一起，而后四周用木板遮严。接着，如歌一道剑气挥过，虫篓中的虫子都爬了出来。它们一见同性，身上红光更盛，互相撕咬起来。不消片刻，满满的虫子尸体。
　　血腥味更浓了。我和如歌点起火，迅速扔在虫子堆里。烟火的味道终于吸引了风默笙他们的注意。
　　风默笙在外面吼道：“快，你快进去救圣蛊！”

　　门外闯进来的一人被我和如歌出其不意地击毙了。风默笙无心恋战，一心只想看看他的圣蛊，如此被明澈寻了空挡，一剑刺中前胸。风默笙见我和如歌从房中跑出了，更是大怒，浑身肌肉就要鼓起来。如歌见识过风默笙的这门邪功，当即喊道：“快杀了他！”

　　五剑齐发，风默笙还未鼓起的肌肉迅速干瘪下去，就这样死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