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络》末上青云

38、风乍起，心已冷

　　高玮神色变幻，疑惑道：“你确定？你想要什么大可以直接和朕讲，不必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当了妃子，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当了高玮的妃子，从此孟聿之和明澈彻底成为过去。
　　“陛下多忧了，名声于柳枝而言不过是个累赘，我要的是权力。”
　　高玮盯了我一瞬，随即应道：“好。朕给你三个月的权力。”

　　等到高玮恢复了些力气，我便被他搂在怀中，出了门。
　　院门处，站着两个奴才，各自提着一盏灯等在那。
　　高玮怒道：“不是让你们都滚远点吗？怎么还站这？”

　　两个奴才赶紧跪地，其中一人道：“禀陛下，两位王爷怕您出来后无人使唤，特命奴才们远远候着，别惊扰了陛下。”
　　高玮冷哼一声，说道：“念你们二人忠心，便不罚了。你们二人赶紧去抬顶轿子，将我的美人送到长乐宫。”

　　那两人苦哈哈地找来了轿子。高玮却让他俩直接顶替两名轿夫。
　　等我上轿，高玮柔情满目地握着我的手，“朕不会负你，待朕拟好旨，便封你为贵妃。”

　　我有点错愕，这皇家的人演戏的水平还真是一流。
　　我的轿子在后，高玮的轿子在前，一同往长乐宫中行去。

　　过了琼花园、临清池，便到了长乐宫。这一夜，高玮自然宿在了长乐宫。

　　次日，高玮一早去上朝了。给我梳妆的宫人个个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我。有些个大胆的，挑着好听的笑话说与我听，想以此博个前程。只可惜，我这妃子只当三个月，他们的念想注定要落空。

　　浣云宫的人皮灯事件已经结案。明澈将有贼人冒充莲嫔制灯一事上报朝廷，高玮震怒，立即着人厚葬莲嫔，追封淑妃，并以荆老将军和淑妃之名，设立学堂，造福百姓。满朝皆是赞扬陛下仁慈贤名，至于谁杀的那些人，已经没有人在意。
　　高玮的病自那日后并未再发作。他的病需要冥泉来医，自是抓紧了寻找冥泉的步伐。只是翻遍了皇宫，也始终未寻到。

　　高玮宠幸了我的消息，瞬间便已是满宫皆知。一开始是各种艳羡，但是这些艳羡却在高玮封我为姝贵妃后变成了流言。什么狐狸精、妖精之类的话语，已经在宫人间悄悄传开了。

　　被特许入宫侍奉我的蝉衣，很是不解。可我不能解释，只能由着她误会，由着别人把我说成祸国殃民的妖孽。至于如歌，我已让蝉衣留言与她，缘尽此时、各自安好。她是孟聿之给的人，还是回孟聿之身边更妥当。
　　高玮果然兑现诺言，不但允我不用去给太后请安，更是夜夜宿在长乐宫中。也不知他和小颜是怎么解释的，这满天乱飞的流言估计已经将她的心打垮了。我一直窝在长乐宫中，不愿到处晃悠，不想遇到任何旧人。

　　为了显示对我的宠爱，高玮命人打造了一串拇指大小的金铃。金铃个个美仑美奂，内嵌各色进贡宝石。他将金铃系在我的脚腕上，只要我走路，金铃便会响起悦耳的响声。于是，我又获赠了个“金铃夫人”的头衔。

　　那日后，明澈和孟聿之再未在我面前出现。也罢，横竖没人真正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那么多。这几日梦里常常出现孟聿之漠然转身的画面，他大概发现了自己心里一直想的都是陈罗儿，我与他而言不过是个替身。

　　我封妃后不久，便以叙旧为名命人去请沈柔。她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宠妃的邀请都敢不来，看来沈柔是料定了我会对她不利。不过，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即刻派人盯着沈柔，这才知道她拒绝了我的邀请后，直接去了高健那里暂住。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辙了吗？哼！我直接央了高玮，下旨让高健携夫人及新收的义女沈柔，一同进宫面圣。她终究还是要来的。

　　这一日，天好景好心情好。明黄色的主座上，高玮一派欢愉。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慵懒地打着哈欠。高健和高玮客套了几句，便开始专心地喝他的茶水。
　　沈柔和高健的夫人林月如面色平常，也未见分毫异色。这几人定力都不错啊。

　　“陛下~臣妾真的很喜欢柔妹妹嘛，你就准她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吧。”我搂住高玮的脖子，冲他撒娇道。
　　高玮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永平王新认的义女宝贝的很，你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高玮果然够狠，他这话一出，林月如的脸便有些不好看了。沈柔得高健如此看重，她疑心也是正常。
　　我不依道：“陛下还说臣妾是你的宝贝呢，怎么留个人都不行了。”
　　高玮道：“你啊~皇嫂，让沈柔在宫中陪陪姝贵妃吧。”
　　沈柔张了张口，却不敢言语。这种场合，她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高健笑呵呵道：“陛下，姝贵妃之邀本该相从，只是她身子弱，怕过了病气给贵妃娘娘。”
　　林月如嗔笑道：“王爷，你也是的，阿柔呢只是身子骨弱点。这宫里啊吃食最是精贵，贵妃娘娘又如此喜欢她，留她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说不准身子骨更好呢。”
　　我应道：“本宫定还你们一个更康健的沈柔。”

　　高玮笑道：“既如此，那沈柔便留在宫中陪姝贵妃住上一个月吧。”
　　我忙起身谢恩。回头望了眼沈柔，她低着头，指节已经攥的发白。

　　长乐宫中，盛开的蔷薇爬满宫墙，清清淡淡的香气穿过珠帘，飘了房内。蝉衣正在忙着插那些新采的蔷薇，沈柔被我请来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着。

　　我从塌上起身，拢了拢衣衫，朝沈柔走去。金铃晃动，想起悦耳的铃声，沈柔抬起头，神色中终于有了紧张。

　　我挽着一缕青丝，问道：“沈妹妹好像有些怕我啊？”

　　沈柔起身行了一礼，答道：“贵妃娘娘召见民妇一直未曾严明所谓何事，民妇枯等于此实在有些惶恐。”

　　我答道：“妹妹与我如此生分啊，我找妹妹原就是想和妹妹说说话。既然妹妹非要为本宫做点什么，那就麻烦妹妹了。蝉衣，带沈夫人去院中的静兰亭，那里不是有些药嘛，让沈夫人帮忙磨完吧。”
　　蝉衣立即来引沈柔，沈柔微笑转身，随蝉衣往院中走去。

　　“灵越，去和蝉衣一起远远地看着沈夫人，让她磨完药再离开。”我朝着门口站着的婢女说道，叫灵越的丫鬟是我从杂役那要来的。这姑娘原本是何贵人那的，无意间碰掉了何贵人的花瓶，便被她直接送到了杂役房。

　　灵越话不多，却有令必行，是个做事的人才。

　　我重新躺回塌上，阖眼等待。

　　咚咚~

　　“娘娘，不好了，沈夫人在亭中抽搐开了，要不要马上叫太医？”灵越神色慌乱道。

　　我睁开眼，缓缓起身，悠悠地走到亭中。
　　药撒了一地。
　　沈柔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双手捂住喉咙，显得痛苦至极。
　　蝉衣呆愣在一侧，不知所措。

　　我挥挥手，“带蝉衣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灵越迟疑了一息，接着强行将蝉衣拉走了。

　　我蹲下来，从袖中拿出一丸药，笑道：“这是解药，孟神医配的，想要吗？”
　　沈柔双目扭曲，迸发出恨意。
　　“你不想要？你中的这个毒，除了我手里的药还真是没解。你不要也没关系，只不过这抽搐和窒息的难受劲会一直持续，再有一个时辰，你就会变成脑袋清醒手脚却不灵便的废物了。对了，到时候啊，你连入厕自己都控制不了奥。”

　　沈柔喉咙嘶哑道：“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吓了一跳，“哎呀呀，本宫是不会让你做鬼的，太便宜你了。”

　　沈柔抽搐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笑道：“沈夫人还是聪明的。沈谦在哪？”
　　沈柔神色一惊，眼神躲开我的注视，闭口不言。
　　我诱惑道：“沈夫人别这么无趣嘛，你和明义安的丑事我也看知道了，咱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不过呢，只要你告诉我沈谦在哪，我就答应你，让你平安离开皇宫，也不会和明澈透漏任何事，如何？”

　　沈柔依旧不为所动。
　　我从发间拔下一支簪子，尖锐的簪子在沈柔光滑的脸上来回滑动，“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为了个沈谦搭上你自己的命和脸，多不值当。你也不用奢望高健会帮你，到时候我随便找个借口，他定会躲的远远的。”

　　沈柔喉咙滚动，终于妥协：“高廉的王府。”
　　“很好，他现在叫什么？”
　　“不知道。”沈柔扭过了头。
　　我哼笑两声，拿起簪子飞快地在沈柔脸上划了两道。沈柔捂住脸，痛的破口大骂，“你个贱妇骗我！”
　　“对，骗的就是你。”懒得再理会她，我一掌将她劈晕了过去。

　　站起身，我朝身后说道：“出来吧。”
　　风声乍起，静兰亭上，翩然落下一个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