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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别问爱过多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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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别问爱过多少人
1998年,李玟大红,Kelly大紫。谢霆锋刚出道,天真单纯的帅着,还没有不可一世的张狂,眼神温柔。
李沐沐对他一见钟情,疯狂买来他的贴纸,花大价钱买他的正版卡带,霸占洛伽的随身听。那时还没有《谢谢你的爱1999》,也没有《因为爱所以爱》,只有最大那家新华书店里有卖《无声仿有声》,还委屈的藏在音像架的最底层。
洛伽很是不以为意,也能大方的贡献出当代歌坛随她剪掉所有他的照片和消息,背一本破破烂烂开满天窗的书回家任凭老妈责骂。沐沐也曾为了那几盘小虎队的卡带被表哥殴打数次。
那时总是这样彼此不屑又互相帮助。就好像洛伽偷路边的槐花给沐沐,沐沐偷邻居的石榴花给杜青,杜青偷爸爸的茉莉给洛伽,心甘情愿被骂着并为这分享而快乐着。即使杜青暗恋苏黎,沐沐盯着陆晨,而洛伽开始仰慕可以一心两用的莫里,那也只是夜半无人时的小豌豆,怎能影响到这暖意浓浓的女孩子间的友谊?
莫里昙花一现就失去了影踪。
洛伽想了好久直到看到中考榜单才知道,他是初三的毕业生,那之后就参加了中考,中考之后就去了高中。但除了这些,洛伽再度对他一无所知,想再见他只有等两年以后考上他在的高中,而那时他已是高三,必会忙碌专心考大学……时机总是不对。时机对又如何,他要等待的,是杜青的长大。
洛伽的睡前读物变成一本辞海,一夜一页专心的找,把所有可以写在玻璃窗上的字都用铅笔圈起来,比如“一”,比如“大”,比如“青”。青不就是杜青嘛,他喊她青青,对称的一塌糊涂。洛伽黯然。
为什么总是盼望畸形的爱情?永琪爱上夏紫薇,女杨过爱上小龙男。
沐沐也失落,陆晨再不会出现在门口,故作镇定的笑,问,李沐沐,杨洛伽在吗,帮我叫她一下好吗,谢谢你呀。并且开始堕落,在操场东边荒芜的角落里吸烟,在星期一到星期四的下午流连于那个挂着还珠格格海报的游戏厅里,在星期五的中午出现在她们聚会的面馆旁边的包子铺。
洛伽没心没肺的忽略着他,即使几次他鼓足勇气出现在附近也视而不见。沐沐心疼,陆晨曾是个同洛伽苏黎不相上下的学生,却轻易放弃自甘堕落。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喜欢或者爱之类的吧,怎么值得?沐沐很想告诉他,洛伽是个多么虚伪又自我的人,卫斯理的书她也正努力学着看,而他风华正茂一定要意气风发呀。
烦躁的夏季,世界杯正轰轰烈烈,似乎又是全民狂热。苏黎那样的早就期盼,洛伽这样的也不禁动情。
98年的法国世界杯,罗纳尔多独狼难战,齐达内荣辱共生,巴乔失球掩面,欧文金童出世。“The cup of life”是那一夏最流行的歌曲,满大街巴西黄英格兰红。洛伽知道了什么是“梅开二度”“帽子戏法”,同电视机里绿茵场上的英雄们一起哭一起笑,迷上小辫子巴蒂,爱上足球。
洛伽央着老爸买了一套阿根廷客场战袍,大海的深蓝,云朵的洁白,印着巴蒂的9号。不顾众人的目光,就那么惊世骇俗的穿着走在校园里,作为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穿球衣的女生。
后来洛伽想,自己究竟哪里做到了标榜的低调沉静?每一次的爱都大张旗鼓风风火火。可那个年纪,不嚣张怎么算爱。又那么不专心,见一个爱一个,看到苏哥哥会笑,想到巴蒂就会哭的。
苏黎球迷龄比洛伽早多了,对洛伽的迷恋诸多鄙视。女生看球看的是帅哥,不要有辱足球二字了,她知道足球是圆的扁的黑的白的?切。
这话遥遥传到洛伽耳朵里,变成“洛伽是花痴且色盲”,洛伽气得咬牙又笑得肚子疼,——这色盲如何花痴?
于是公然回话:有花可嚼直须嚼,莫待无花啃熊猫。
又辗转传向苏黎,居然没变味。
苏黎对这两句话日思夜想,想不出来什么讲究,莫非是说足球像熊猫?或许,白加黑还圆滚滚。抑或是其他。连带对巴蒂和意甲也关注起来,困惑为何洛伽迷的不是大好年华的追风小子欧文。也悄悄寻遍全城买来那套深蓝战袍,市面上流行的阿根廷主场蓝白箭条衫,杨洛伽真是竭尽所能用冷门爆热闻啊。
期末考试,穿着新球衣的苏黎故意最后一个走进考场,坐在最右排第三个位置。同一个考场里,洛伽坐在中间那排第四桌。考场座位是按年级排名坐的,苏黎是第三,洛伽是十八,每排7个人,苏黎算过的。
全考场的人都抬头看着苏黎和监考老师一起走进教室,看到苏黎簇新的深蓝色球衣,背后印着和杨洛伽一样大小的方体重影 “9”字。苏黎满足地转着手中的笔,一圈又一圈,做起考题刷刷得意,打了交卷铃第一个站起来把试卷翻扣在桌面上大步走出教室。只为了让洛伽多看一遍他的背影。
最后一场故意拖沓,尺笔橡皮总也收不完,直到教室里只剩下监考老师和洛伽。监考老师也就是洛伽的班主任,招呼洛伽帮忙收卷子时苏黎也主动帮忙,再一起锁上教室门,一起帮老师把试卷袋抱到办公室,一起走到自行车棚取车。
暑假正式开始,学校里一片狼籍,已是人去楼空。只有两个人,两辆车,一抹夕阳,一群知了。
一同回家,苏黎早知晓,洛伽并非跟踪而是刚好顺路,在苏黎家那个路口的下一个红绿灯右转,一路向北。那条路两旁全是蓬勃的国槐,春末时铺天盖地的清香,白色的花瓣洒满整条路,也会落在行人的肩膀上头发上。那时,还穿淡紫色连衣裙的洛伽就顶着一头花瓣从清晨薄暮中轻快行来,苏黎在家前的路口悄悄等待,待洛伽来了才不远不近的跟上。
现在呢,裹在球衣里的洛伽异常瘦弱,——这球衣是均码,适合男生的尺寸。
“嘿,小短腿。”苏黎想着就说了,然后后悔了几乎一万年。两人的第一次面对面对话又是一个结。
一直安静的洛伽回视苏黎,扬眉撇嘴,不假思索:“矮子。”
又一阵静默。直至分手,一个右转,一个向前。看着洛伽的背影,夏日夕阳也刺目,苏黎想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