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那棵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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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那棵葱下
3、
宋誉在本子上留言：爱妃阿洛，时至景迁，你那该死的冤家或许已是死了吧，不如暂且从了朕如何。
洛伽写：我有金锁半片，金锁仍在人未亡。陛下当全心理天下，放民女告老还乡去罢。
宋誉写：爱妃快醒醒，大白日间做什么蝴蝶梦。金锁记？寡人有两簸箕，快拿你的来配比。
然后两人背对着画半片金锁。洛伽画电视里规矩的半片锁，宋誉画半颗红心，可边缘处对接的刚好。
宋誉大笑，写：这是天作之合，你不从于朕难道还不从于天么？
洛伽咬笔杆子：我心已随冤家去了，剩下个壳子你为什么还要？
宋誉不理，下旨：洛昭仪品性纯良，贤惠淑德，扶为后，赐皇姓宋氏，钦赐。洛后免礼平身。
欢天喜地拉了洛伽去小花园摘朵喇叭花送给洛伽，然后开始审问：坦白吧，朕要细细听爱妃的艳史。
洛伽捏碎喇叭花摔到宋誉脸上，转身往教室跑。看到苏黎正俯身看两人的小剧本。而后苏黎挺起腰笔直地站着，以冰冷的目光将洛伽钉在门口，直到宋誉也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大串紫色喇叭花藤。
那么冷的目光。莫里的眼里都是泪，杜青的眼里注满毒，高小松眼神涣散，而镜子里的洛伽眼里是无尽头的空荡。还是他们好，这个年纪正常的喜怒好恶一眼就能看完全。
洛伽接过宋誉的喇叭花藤绕在手腕上一圈圈，做成一只臂环，有叶子有花是枯萎前竭尽全力的娇艳。
宋誉发现最新的一页对白被撕掉，十分生气，四处询问谁动了他写明闲人勿碰的本子。新班里都是闻名不知人的尖子们，谁都懒得理谁。宋誉问不出话来，干脆搬了东西强行坐在洛伽身边。
好在洛伽靠窗，宋誉的身高并未太影响左邻右舍的视线。那页对白宋誉凭着好记性复制下来，命洛伽重写一遍。
洛伽笑，又不是什么好话，你看多了会震怒的。
宋誉说那你就给我换句好听的。
洛伽想了想，写：陛下待女恩切，女无以为报，但求一日陪伴有一日欢愉。彼时，不知魏晋不思蜀。
宋誉看了一遍又一遍，慎重的将本子埋于乱书之间，维持憨豆先生的微笑一下午麻木了脸。
这次洛伽略微谨慎了些，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溜操场也没有当众做些牵手欢笑的事。
然而口风还是不知从何途径走漏出去。斜对门的高小松和杜青都知道了，以前班里的同学知道了，认识洛伽的人都知道了，老师也知道了。
当然老师不能明明白白的职责说杨洛伽你和宋誉早恋是不对的，那样留校察看期间的两人就要背着记过处分一辈子了。善良的老师含辛茹苦培育出的苗子就毁了。老师只好布置更多的作业，发更多的试卷，想逼得两人没时间谈及感情。
同桌的两人比赛谁更快更准的做完所有作业，还要继续续他们愈发狗血呻吟的对白剧。
如老师所愿的，宋誉同学的成绩没有退步，杨洛伽同学的成绩也没有退步。如果把编对白的时间也挤掉肯定就是进步了。
两个人还不知道，他们写的那些东西早有了影印版四处散布，随着更新还有手抄本流传。
很久之后洛伽还在怒，又不是少女之心弄什么该死的手抄本。宋誉明明还故意藏了一下呢。
当然，可追溯到初中的神秘事件的幕后黑手洛伽至今仍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有了前车之鉴，洛伽并不再想让宋誉与杜青高小松等人有接触。可那是难免的。
重点班三个教室隔离了普通班位于一僻静处，常年前后门不关，可以看到别班的学生在做什么。杜青与洛伽隔着两扇门不遥远的相对。苏黎在洛伽正后方隔一排的位子。
Again,很针芒。
过几天，宋誉写：后，国舅何在？何不见朕？何不纳税？
洛伽回：国舅花柳，体虚畏寒，不便见驾。
于是傍晚，高国舅就奔到羽毛球场见驾了。还不说是故意，只说偶然撞见，洛伽暗呸。
高小松假惺惺睦邻友好一番，临走表示赞赏：弟，这个比上个稍微顺眼，不过比起上上个还是有点差距，继续加油。
宋誉因此黑了脸，整个自习课不理洛伽，临回寝把本子丢给洛伽：洛将魂丢给了哪一任？
洛伽哭笑不得，不回笔，揪过宋誉的脸皮扯扯扯。宋誉刚笑开，转眼看到杜青稳稳立于门口，静静的站成人流中的小漩涡。
杜青叫，洛伽。
洛伽在宋誉身后做一个举案齐眉状，心沉了两沉，还是看着杜青笑了。不笑难道哭吗，难道抱住这人鼻涕眼泪蹭上去说不许爱美人吗。杜青珍珠白毛衣搭长裙，头发拢到一侧，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窗外里的林青霞。洛伽都要心动了，何况这些男生们。
杜青过来牵洛伽的手，声音像个多汁的甜瓜，说，洛伽，来陪我去商店买斤苹果。
走出教室回一下头，好像看到和前任相似的目光。又不是没见过，何必要这么失态呢，多丢脸啊。
次日，洛伽把两人的东西整齐的分开，等着宋誉搬走。
宋誉却重重坐下，重新把东西打散了，拿起新发的试卷开始做。洛伽也不想多话，安静得做题，小心不碰到对方的长胳膊。
两人开始冷战，并持续到高考。
考前彻底收走东西时，看到阔别多时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宋誉写：洛后，一统大业之后朕予你盛大册封礼。
洛伽也写张条子塞进他笔袋里。“金角大王的紫金葫芦可以收魂。”
这自然是甜蜜的谎话。让他可以甜甜蜜蜜的去考试。
考后洛伽就彻底冷下眉目。
拿通知书时遇到，扫过他慌慌的脸就擦肩过去了。被他抓住，急急问为什么忽然间变了脸。
他考上最好的大学，与洛伽做的荒唐事一并抹掉不留痕迹。正是大好光景，可洛伽做不得那一朵锦绣上的花。
宋誉捏着精致的小玻璃葫芦乱乱的叫，洛后，爱妃，洛伽，杨洛伽。说你应声啊你应声啊，快住进来，跟我走。
洛伽只能瞪着空荡荡的眼睛闭紧嘴巴。孙行者，者行孙，我不是赝品。
宋誉夺洛伽的背包又抓洛伽的头发，说洛伽洛伽你跟我走呀，你说的紫金葫芦可以收魂你怎么反悔了，你骗人都不眨眼的吗。
他只是禁锢着洛伽的脚步，很有分寸，洛伽其实一点都不疼。可外人看来不一样。
阔别许久的莫里从地里冒出来，还是黑黑的脸白白的牙齿闪呀闪。初夏呢，紫藤花刚开。莫里扶着洛伽的肩压低嗓音问，哥儿们，这是干嘛，欺负到我小妹头上？
洛伽的泪刷就掉下来。
宋誉手渐渐放开，哑了嗓子，问，那个冤家？
洛伽只挂着两串泪，不动不说话。
宋誉终于恼怒，握紧手心里的小葫芦，质问，不知魏晋不思蜀呢？
洛伽呢喃，本质就是空壳子啊。
宋誉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旭日般的宋誉，喜欢执着到底。所以只有宋誉会大声问：“没有一点希望吗？”
所以洛伽也只会这么明白的回答他：“我心肠歹毒，容不下一秒钟的左右为难。”
然后高小松杜青苏黎就都出现了，仿佛土遁着就为了等洛伽这句话。
再之后就乏善可陈了，杜青掩不住满脸的厌恶，莫里欣喜且受伤着并且欣喜着，那就是众所周知的故事了。
后来有那本对话的复印件寄给洛伽，寄到大学寝室。
小皇帝给执意要走的后赐毒酒，然后抱着尸体念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誓言旦旦，不思其反。
装订精致的小册子被室友抢去，谈笑一番评论恶俗狗血酸腐装X，难为一个纯理科生还看诗经。
与宋誉的学校相隔两三站地，洛伽不敢路过他门口。
是洛伽自己歹毒，容不下一粒又一粒的沙子。洛伽的眼都快变成沙丘了，沙子还是一粒一粒的钻进来。
洛伽试过视而不见的，只能换来更大的耻痛。姐妹们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宋誉明显不是林。可林最初也不是那样的，在没有见到白雪公主之前每个人都说王后是最美丽的。
洛伽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见着见着就心不由己了。那些故事还不够多吗，洛伽自己就是滥情的典范了。真是看不得更要不得再多了，宁杀错不放过。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宋誉也摇摆猥琐成林吗。洛伽不想丢掉日记本里夹的那朵紫色的小喇叭花。它已干涸，单薄易碎。
洛伽对室友说，莫里是世上最后一个痴情不悔的男人了。我越是喜欢越要珍爱。说时背了一背的尖刺，有冰冷冷的目光如鬼魅。
耳畔有话语。
杨洛伽你吓得躲到梦里头了吗？那梦里你的背后有没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你病了可真好，这么多年加起来不如一个下午说的话多。你太成功还是我太失败呢。
笑声钻到脑袋里。
洛伽猛然睁开眼睛，又对上苏黎。立刻，苏黎再度蒙上洛伽的眼睛。
洛伽于是笑了，挣开来说唇语，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那棵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