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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那日华铭白眼中的场景最终定格在师傅的背影和邈缈的得意中,师傅这次对他已经很宽宏大量,也是在为他遮掩,自己做得过火,旁观的又是这么多重要的人。
      遇到别人,别的事,上官舟夜的那份冷酷与不近人情足以使人人畏惧。
      他想的太入神,没注意到一侧,祝九章幽深漆黑的眸子,带着酸楚与疼痛,映照着他的金犼剑锋,宛如冰雪下新鲜的伤痕。那一瞬间,短暂的任何人都没能捕捉到。
      后来伤重的他被同门弟子毫不留情面得拖到浮沉崖,这里就是一座监牢,崖边俯视,是不见底的深渊,暗暗涌动着森森寒意,那是墨槛渊,华铭白不知它的起始与尽头,只觉得多看一眼,可能就会沉沦和石乐志。听说那是历代弟子犯了大过错自裁谢罪的地方。
      供华铭白容身的是一个山头,空旷的吓人。整个浮沉崖被一座穹顶笼罩,隔绝的是生机与荒凉,寂寥与繁华,呆在里头,压抑极了。
      没想到自己几天内见识遍了龙蟠门的两大“圣地”,华铭白自嘲得对自己比个666。
      心静如止水?QNMD,开玩笑,没过一日功夫,他就受不住了,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打个坐吧,可身上的伤痛却形成了阻碍,他干脆躺倒在地上,想着过去的一切,想着小谢,师傅,老翁等等,想得脑壳疼……
      不知过了多久,在华铭白快要崩溃的时候,看到遥遥山路有一个突兀的人影,他忙走到屏障旁边,想看的清楚些。可繁密的枝叶又遮住了,大概……又是幻觉吧,唉……
      华铭白坐在穹顶旁,如同耄耋之年的垂垂老者,叹着缭绕孤寂的气,身心折磨,让他回忆起上辈子的病痛。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抽根烟,在吞云吐雾中麻醉自己,片刻也好。
      “阿华。”那声音如春雷惊了一整处浮沉崖,也在华铭白的眸子中激起了波澜,他赶紧回头,
      “祝九章!”
      突然见到人了,华铭白激动的直呼其名,这一声实在很珍贵,“那啥,你怎么会来这里?”他的语气很急,太久了,自己的声音都觉得陌生。
      “你身上有伤,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他看见他身上斑驳的伤痕,皱了眉头,但一会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不经意,他把手与穹顶内华铭白的手重合,又俏皮的偏头,“来看看我未来夫人。”
      “喂,没个正经。不过谢啦,师兄。”数日来他的第一个笑给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师兄,很漫不经心,却柔软了祝九章的眼眸。服下一颗伤药,喉头的血腥立即收敛了。
      “和我道什么谢,本想当日就来,只是师傅在气头上,没有允准。”他看着闻言低下头的华铭白,继续说,“你伤好之后,就入定修炼吧,一百五十年到底不是好熬的。”
      “等等,师傅不是罚我三百年嘛?”
      祝九章笑着,眼神不自然的往侧边瞟了瞟,“师傅疼你,对你额外开恩。”
      “是嘛?”怎么感觉有点诡异,这么多掌门在场,师傅亲口下的处置,会这么容易?傻子才会相信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
      华铭白皱着眉盯着祝九章看了好久,试图找到一丝破绽,最终也没成功,最后祝九章才道,
      “你与我结为道侣,有这样的喜事,难不成还要关着你吗?”
      喵喵喵?大哥,什么鬼啊,说就说,挤眉弄眼个屁,不要以为你这样很帅哦,好吧,虽然是帅哥。
      “不是当初说好只是定亲?这怎么回事啊?”
      “我求师傅的。”
      “什么?”
      “这是你脱身的好机会,一来不用在这里关那么久,二来也可以早日见到你所关心的谢师弟。”他背着光,脸色有些阴沉,“你仔细想想,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你干嘛擅自就为我做决定啊喂。华铭白双手握拳,他恨这样被别人主宰的感觉,可眼下他没有选择,三百年,小谢会怎样,天道会继续对他做什么残忍的事吗?而且的的确确,他快要在这里憋死了。
      “那,是假婚吧?”
      “假婚?自然是假的呀。天下间的美人还等着我呢。那个邈缈缠得我头大,我也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说说,你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Emmm……华铭白给了他个表情,让他自己体会。
      “好了,我不能久留,阿华,你好好保重。”他这话说的庄重,像是告别。
      “说了别叫我阿华啦,师兄!”
      背影的主人没有回头,摆了摆手,走得很是潇洒,不一会就隐匿于繁茂枝叶间,看不到了,就如同他来时一般。

      “哎呀,他总算走了,我都藏了好久啊。”
      眼前的袖珍老爷爷一下子就穿过了穹顶。
      “老翁!你总算来啦。”
      一段日子没见,老翁瞧着轮廓模糊了些,之前他的实体可是凝固得很实的,想来他最近也不好过啊。
      “哟,小子,就这些日子,把自己弄得这么糟。”老翁捧腹大笑道,华铭白不解的歪头,老翁手指画了个圈,一面镜子浮现。
      确实,华铭白身上破布烂条的,血染的都结了块,脸上脏兮兮的,还冒出了胡茬,像是丐帮来的兄弟。
      “哎呀,别笑了,外面怎么样了?”
      “你的小情人?那个小子我怎么知道啊?你受了伤,我和你结契也受了牵连,忙着养伤呢。”
      “抱歉。”还以为听到小情人会跳脚呢,算了,不和这小子计较。
      “唉,结了契,这是正常事,别内疚呀。”
      “哦,我只是道歉,没说我内疚呀。”华铭白狡黠一笑,看着老翁熟悉的傲娇脸。
      “呵,你小子,还是老样子,关了一个月,还以为会改了脾性呢。”
      原来一个月了啊,难怪自己快疯了。外面肯定发生了很多事吧,他不由得看看远方,沉默了一会。
      “对了,你怎么溜进来的?”
      “这个啊,之前外面的封印牢不可破,一点儿破绽都找不到。就今天开了那么一小会,我才趁机溜进来的。”
      “跟着我师兄进来的啊。那哪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居然被发现了。”
      华铭白刚问出口,老翁的脸就沉了下来,
      “哼,这还不是拜你那个好师兄所赐。”
      “祝九章?不会吧。”
      “别那么天真了,那件事是临时起意的,除了常来看你的他,谁会瞧出破绽,还那么凑巧堵在后山。再说了,我可是亲耳听见他承认的。”
      原来有一日祝九章来到华铭白的住所,发现了跟在身后的邈缈,当时老翁还以为他发现自己了,慌得一匹,后来祝九章被她缠得不耐烦,与她发生了口角,这是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其实华铭白心里也能理解祝九章的做法,毕竟正直的猪脚怎么会包庇人人喊打的魔物,阵营就不同了,何况他又不傻。但是,说他心里没有怨祝九章绝对是骗人的。那他刚刚来干啥?装好人?
      自己真的太天真了吗?做事也没有思虑周全,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祝九章告发了这件事?自己真的太傻太笨了。
      “你也别太丧气,毕竟事发突然。”
      感应到他低落的情绪,老翁飞到他的头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其实基本没啥感觉,但是意外的温暖。
      “谢谢,我没事。”华铭白双手抱膝,把头搁在两膝中间。
      “先快好好吃内伤的药啊,你身上的伤呢,只能说可惜了一身好皮好肉了。”
      那个讨人厌的丫头下手也忒狠了,还好只有几鞭子,要是多了,这一身皮肉怕都要废了,可是自己也不能帮忙上药,他看看自己的手,无声自嘲。

      华铭白刚准备伸手拿药,结果碰倒了瓶子,喂,我叫你一声,你敢停嘛?等等,我叫你大哥还不行吗?你往哪里滚啊。
      他追上去,然后亲身示范了,在悬崖边没有站稳的后果。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自由落体直直的投入了深渊中。
      啊,嘶,痛,这些天真的各种倒霉啊,居然还掉到这下面了,太刺激了吧。没想到深渊下居然别有洞天,哎哟,我的屁股啊。
      自己怎么和小谢一样,不被这个天道善待,想到小谢,唉……
      “老翁,你在吗?”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前方升起了一个发光的袖珍老爷爷。
      “哈哈哈哈,你怎么还会自动发光?”
      “哎呀,照亮就很好了。我以前吃过不少洞冥草。”
      “洞冥草?”
      “一种植物,折下枝条可以照明,吃下后,自己也会发光。这不是很方便吗?”
      “是很方便哈哈。”
      “少见多怪,你还嫩着呢,小子。”
      “是是是,老先生。小子无知,还请多多指教。”他顺势还夸张的做了个揖,老翁头一歪,哼了一声。
      顺着他身上悠悠蓝色的光亮,是一道古怪的石门,上面刻着两个修士,穿着龙蟠门弟子的衣饰,一个睁着眼,一个闭着眼。
      这个门派也是了得,先辈是建筑艺术大家吧,这种地方都有个石窟,还搞个艺术石门,什么想法啊,有毒。
      “现在咋办呀?”
      “刚才我都探查过了,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看来只能闯一闯,碰碰运气了。”
      “行吧,走。”

      另一头,冥界的天,很高很阔,狂野不羁的挥洒灿烂的颜色,毫无章法,但竹筏游就是爱这种肆意张狂,一如她本人。
      此刻她正单手撑着头,眯着眼喝酒,心里想着这次的两个小子实在有意思的很。
      还有那日感受到的来自天外的视线,究竟是谁在关注着他们。所以才收了手,否则要打个痛快,难得遇到个不错的对手啊,上官舟夜。
      她面前站着的是她唯一亲近的下属,世人都知道她喜欢独来独往,除了这个由她一手养大的阿茜,正道与冥界,她不为任何一边所容,因为她是混血,被视为罪孽和耻辱,是她就她于注定悲剧的宿命。
      “主人,您别喝了。”她微微抬头,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其上双目由于不住的咳嗽更显湿润,其下嘴角犹淌着血,酒盏里晃晃悠悠的液体,叫人分不清是血还是葡萄美酒。
      “阿茜,好丫头,很久没好好打架了。受点小伤又何妨。”她朝一身劲装的少女勾勾手,“过来,给我揉揉头。”
      丹桂树下,竹筏游的头枕在少女的膝上,她的身侧是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卸下短刀的她,温柔娴静像是邻家的闺女,只有一些人知道,实际上她完全就是竹筏游的翻版,辣手无情,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
      少女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掺着桂花甜腻的香气,恰到好处,让人能静心凝神。
      “那个男人怎么样了?”竹筏游收起了酒盏,在一切都显得像一幅静美的画的时候,突然开口。
      “伤都处理过了,还没有转醒。还有,在他身上发现了白头眉。”
      她回答得小心翼翼,像个虔诚的信徒,哆哆嗦嗦得坦白自己一切的所知。
      “倒是煞费苦心,养这么一条小虫子可不容易呢。让贪蛇教教那养蛊的做人,这回我不拘着他,让他尽情施展。”
      吞噬恋慕之情与记忆吗?难怪那小子那么奇怪了。
      “是,主人。”阿茜习惯性的低眉,是她展示温驯的习惯动作。竹筏游曾让她别这样,但是那种忠诚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根本改不过来,像是无形的枷锁。
      还记得,活得如同牲畜,不,比它们都不如,就是自己的幼年,是她,枕在自己膝上的女人结束了那段噩梦。
      还有那很遥远的一天,她醉了,让自己喊他娘,自己照做了,可是她的眼中是深深的受伤和震惊,她的嘴唇颤抖着,又很快收拾好心情,放肆大笑,长大后她明白这是欲盖弥彰。大约竹筏游后来明白过来了,自欺欺人是最无济于事的,就对自己日渐疏远……
      回忆被她的起身打断,竹筏游摇摇晃晃的步子,一副醉猫的样子,口中吐露的却是再清醒不过的话。她曾经想过,如果可以为她造一个梦,让她永远沉醉其中也不错,不至于每日都活得刺目得痛苦。
      “老冥王那里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很好,继续去盯着吧。”
      “.…..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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