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涟漪 ...
-
曲家是皇家外戚，先皇妹妹，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小姑，嫁给了曲琉渊的爷爷，一个四海云游的商人。
因为曲奶奶，曲爷爷歇了出游的心思，在京城安家落户，开始了自己的营生，而后在曲奶奶的支持下，生意越做越大。
只可惜曲爷爷英年早逝，生了一场大病，留下曲奶奶和才三岁的儿子撒手人寰。
曲奶奶也是有骨气的女子，硬生生的撑住了差点散架的生意，一手将曲父拉扯大，但是因为忧思过重，在曲父成亲当天一觉不醒，喜事变丧事，而嫁给曲父的女子也因此认为是自己命硬害了曲父一家，上吊自杀了。
从此往后曲家生意日渐凋零，曲父也差点一蹶不振，就在这个时候，曲父遇到了胡父。
胡家当时是皇城第一商家，尊贵显赫远不是现在的胡家可以比拟的，只是胡爷爷观念过于老旧，胡父当时正发现了一条新的商机——出海贸易，斗志昂扬之时，胡爷爷却一口否定了胡父的想法，并要求他早日成婚。
胡父与胡爷爷大吵一架，逃出家的时候，碰见了落魄的曲父，两人几句话一聊，十分投机，竟是一见如故，便在酒楼包了个间，从上午聊到了深夜，并约定好一起出海远行成就海上贸易。
当年两人也是年轻气盛，只瞧见了前景，却忘记了闭锁的国情，两人结伴游走到海关，一心想要出海，却没想到刚踏上船，就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海啸，船只侧翻，两人落入海中，等两人醒来时，却是被一名海女救了。
那海女能歌善舞，长相貌美如传说中的鲛人，两个毛头小子一下子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只是曲父内敛沉稳，比之胡父更多了一份男人的成熟，海女对曲父一见倾心，胡父竟是完全没了机会。
被夭折的雄心壮志打击，又被好友独占了佳人，商场情场均失意的胡父一时没有忍住和曲父大吵一架，两人顿时分道扬镳，时隔一年之后胡父想通了这才想起曲父的去向，连忙打听，这才知道曲父为了怕胡父见到他不开心，于是在距离皇城十几公里远的城镇中落了户，与那名海女成了婚，胡父赶忙前去叙旧，顺道认了错，两人重归旧好。
曲父有了胡父支持，在那个城镇的生意越做越大，名气也是传到了皇城中来。
谁曾想到，这时候出了一件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那就是有人爆出，当今圣上其实幼时受伤，早就没了生育的能力，那么如今皇宫之内现存的大皇子二皇子两位，就成了那时候最大的笑话。
当今圣上当机立断将爆料之人杀绝，又对知情人封口，可是这事估计也是真的了，如若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暗中派出人来三番两次邀请曲父入京，显然是存了想让曲父继承皇位的想法。
毕竟曲父身上，好歹流着先皇的血脉，也是半个皇家子孙，比那两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皇子要好得多了！
二皇子生性懦弱，对大皇子唯首是瞻，不值一提，可这大皇子却是对皇位早就已经虎视眈眈了，显然此子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是皇帝亲子，但是碍于皇帝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暂时保全了性命。
为了皇位，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大皇子打探到了曲父，更打探到了胡父身上。
那时候皇帝为了给曲父造势，愣是给曲父随意安排了什么功名将他捧上了宰相之位，曲父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接下。
胡父作为曲父唯一一个信任的人，却被大皇子当成了除掉曲父的棋子，他先用胡父的家人威胁他将伪造的假龙袍藏入曲父的书房，可是胡父动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曲父！
可没想到曲父竟然接下了假龙袍，还对胡府说此劫怕是度不过去，希望不连累胡父，只求胡父救他儿子。
于是，才两岁的曲琉渊突然染上“伤寒”，没过两天就“夭折”了，而胡府后厨房多了个没父没母的小孩。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大皇子得逞后还不放过胡父，说一定要胡父亲自动手才同意放过他！
于是胡父被大皇子强行封了一个官，拿着大皇子给他的搜查令去了曲府，在大皇子手下的监督下，胡父不得不手刃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有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不得不对那些无辜的人狠下杀手，只为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事后，胡父也是长了个心眼，将大皇子与他来往的书信藏了起来威胁大皇子不得擅自对他出手，否则就到皇帝面前告发，大皇子这才放过胡府，而对于曲父私藏龙袍被查出的事情，皇帝因为伤心过度也没有仔细查探。
大皇子二皇子好歹也是皇帝一手教养长大，哪怕不是皇帝的亲子，在现如今已经绝后的情况下，皇帝不得不再次将希望寄托在两个皇子身上，十年过去了，两位皇子依旧是皇子，可见皇帝还是心怀一丝侥幸的。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皇子却通过他埋在胡府的眼线发现了曲琉渊的存在！
“虽一切并非我所愿，但你父母全家却都死于我手，在那之后我没有一天晚上不在做噩梦，直到我遇到了我如今的夫人，更有了璃儿之后，才有些许好转，只是璃儿自幼体弱让我放心不下，也是报应。”胡父苦笑，“现璃儿恢复了健康，我心愿已了，见到你时我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动手吧。”说罢，他闭上了眼。
“难不成你以为你让我现在就杀了你，我还能走出这扇门吗？！”曲琉渊心中思绪翻滚，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离奇的事迹，一时间分辨不出是非真假，只心烦意乱地对胡父低吼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自私……是啊，你说的没错。”胡父不禁落泪，“可你又想让我如何还清这孽债呢？”
“……”曲琉渊一时语塞，竟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说来说去，胡父会杀他全家皆因大皇子在背后捣鬼，算起来他能活到如今也是胡父对他的庇佑，可要他就这样放弃……
“阿呆！还没好呀？”胡璃的声音从外头传入，将陷入思绪的两个人都拽了出来。
曲琉渊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我可以原谅你，也可以答应不会对你的家人出手，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算胡父不说，对于胡璃，他……也不会下手的，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仅此而已。
“好。”胡父面上有些动容，他看了眼紧闭的门，像是看见了门外翘首以盼的胡璃，点头。
“我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你虽然没有朝中势力，但你作为皇城第一商，财力于我来说必不可少，我要你倾尽家财助我登上那个位置。”对上胡父惊诧的眼神，曲琉渊勾出了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你觉得如何？”
“……这可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有的野性和抱负。”胡父面色复杂地看着曲琉渊，“你要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我不能连累我的妻儿，但钱财本就身外之物，这么多年我早已经置之度外，除此之外，我不会再提供给你任何东西，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我本就无心牵连无辜。”曲琉渊颔首，“我只取你财产，是生是死何种谋划皆与你胡府无关。”
“如此，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胡父潸然一笑，“也算是我胡三东对你父亲的赎罪吧。”
“阿呆！”门外又传来胡璃满是担忧，些许急切的呼喊声，眼见着他就要沉不住气，想要破门而入了。
“快去吧，免得璃儿又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胡父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他对你这般……是福还是祸啊。”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会好好待他。”曲琉渊挑了挑眉，“那我便不多留了。”说罢，转身推开门，伸手一捞，把扑过来的胡璃抱在了怀里，“怎么冒冒失失的，摔着了怎么办？”
“那我还不是担心你嘛！”胡璃撇了撇嘴，越过曲琉渊的肩膀，瞅了眼面色复杂的胡父，讨好地笑了笑。
“没事了，老爷就是找我了解一下你最近的情况如何，也已经同意我做你的贴身侍卫了。”曲琉渊好声好气地哄道。
“太好了！谢谢爹！”胡璃开心地牵住曲琉渊的手，“走，我请你吃珍宝阁的八仙过海庆祝一下！”
“……”看着胳膊往外拐的儿子拽着曲琉渊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胡父不禁扶额，“唉。”
这算不算父债子偿？他造成了曲琉渊的悲惨童年，所以要他儿子对曲琉渊弥补么？
罢了罢了……不管是孽缘还是什么……姑且，相信那个孩子会如他所承诺的，好好待他儿子吧。
□
一晃，就是五年，十三岁的胡璃抽长了个子，却较之同龄孩子尚且矮了半个头，面容却褪去了些婴儿肥，渐渐长成了一副迤逦美艳的模样，只是因着那双澄澈的眼，却又多了一丝与容貌不符的清爽气质。
只是这样，只会更叫人对他着迷罢了，现在这年代，男孩十三便能说亲了，女孩年满十三更是可以嫁人，虽然年岁尚小，对房中一事还有些力所不及，但相熟的人家都会早些定下来，也免得肥水流入外人田。
于是，胡璃十三岁开始就很少外出了，因为……每次外出之后总是有乱七八糟的人家上门跟胡父胡母旁敲侧击，攀亲带故的想把胡璃的婚事定下来——最离奇的一次莫过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还请人给自己说媒的！
当然，这种人请的媒婆肯定是要被乱棍打出去的，否则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敢来觊觎胡府长子了。
为什么说是胡府长子呢？因为……三年前，胡母给胡父生了个大胖小子，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有心为之，总之胡璃多了个弟弟，自从弟弟出生以后，胡璃整天围着弟弟转，看得曲琉渊都有些吃味了。
为什么吃味……大概是因为一直围着自己转的人突然“移情别恋”所以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曲琉渊的相貌却也是张开了，正如他的父母亲都是俊美非凡的人，所以曲琉渊综合了两人的有点，自然也是不会差的，但是因为常年习武，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哪怕是再颜控的人被他扫上一眼恐怕都得吓尿了。
不过在胡璃看来，曲琉渊的长相压根就没变，与其说是曲琉渊继承了曲父曲母的容貌，不如说曲父曲母之所以能长得那么好看完全是因为上天要给好看的曲琉渊安排一对爹妈，考虑到遗传，于是就算换了别的父母一样也会很好看的。
简而言之，好看的儿子当然会有一对好看的爹妈了。
可惜了曲琉渊那生人勿进的气场让人姑娘小伙都敬而远之，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啊。
“阿璃，你又不穿裤子！”曲琉渊一把捉住胡璃白嫩纤细的手腕，把人拖进了屋里，按在了床上。
“天太热了，反正外面还有罩衫，在家也没外人，有什么关系嘛！”胡璃扑腾着想要挣脱曲琉渊的钳制，只是这稍微一闹腾，胡璃就浑身汗湿，外衫干的时候倒是的确很正常，可是湿了以后贴在皮肉上却显出了胡璃的身段。
现在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最可怕的是用来降暑的冰用完了，补给晚上才到，胡璃本来就怕热，这下哪里受得了，直接脱了亵裤，晃着两条白腿坐在凉亭里降暑去了，好几次曲琉渊习武回来就看见胡璃大刺刺地躺在凉亭里吃着西瓜，葡萄什么的，阿香和小莲就站在旁边给他扇风，天知道那风一扇一扇的，衣摆飘起，胡璃漏了多少美妙的风景出来！
曲琉渊眼瞳一缩，慌忙像是被胡璃身上的温度烫到了似的松开手，撇开眼不敢再看胡璃一眼，嘴上却还是坚持道：“不管怎么样，裤子必须得穿，你要的那个短裤晚点裁缝铺做好了就会拿过来，你且再忍一忍吧。”
“唉，那好吧。”胡璃拗不过曲琉渊，只好不情不愿地套上裤子，“唉，不行了，好热……”
“……我给你扇风。”曲琉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取过一边的蒲扇，用上内力，给胡璃摇起了扇子。
“哇，阿呆你真厉害！”有了内力加持的风又大又清凉，很快就吹走了胡璃身上的热意，胡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两手一摊，直直地倒在了床上，折腾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曲琉渊倒是怕这个小祖宗再被热醒又要闹腾，耐心地扇了好一会儿，权当是锻炼了，直到傍晚温度降下来，冰块也终于被搬进屋子里，曲琉渊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间竟觉得胳膊酸胀不已。
“……”给这小祖宗扇风比他练武吃力多了。
曲琉渊看了眼手上的蒲扇，又看了眼床上换了个姿势睡得香甜的胡璃，心中默默地泛起了涟漪。
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维持下去，倒也……挺好，可惜他心中执念不消，总是无法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只盼到时候事了之后，还能像今日这般，在炎热的夏天，耐着性子给这小祖宗扇一个下午的风。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