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核桃》燕郎未归

4、荒诞

　　她的追问引起了许逸也的好奇，便质问她的真实目的。她心悦他，却是给出了因为无聊，所以八卦的理由。许逸也要去另一座城市旅游，因为秦音在城市的高校里，两人还是见了面。夏曼发了牢骚，许逸也回复：你是嫉妒，你一心只想在我心中占据更高的地位，这样做只能适得其反。夏曼讶异于他对她的了解，但是人在他人说到自己的真实想法时，都会否认，选择拒绝面对自己的内心。因此她的回复变成了：莫名奇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一天肖桐告知夏曼许逸也在□□上有加她，夏曼觉得很好啊，毕竟从前的他总是沉默寡言，和班内的人交流并没有多少。还是在高二上学期，那时许逸也刚刚从理科班转入文科班，多年以后，她还记得班委让他在作自我介绍时他低下头，对自己的私事并没有多少介绍，随后留给同学一个背影。她记得当时的好友之一愤愤的对她说，在路上对许逸也打招呼，许逸也并不作任何回应。好友感到自己不被重视，很没有存在感，夏曼听后莞尔，只是觉得他很可爱。再后来有一次许逸也向她借充电器，好友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借给你充电器，夏曼的反应则是捧腹大笑，两人的对话实在太神奇。
　　许逸也向肖桐询问夏曼认为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夏曼心想莫不是他也对她有意，就列举了他的性格闪光点：善良、温存、可爱，让人心疼。她一直以为他对她都是有意的，即便相隔千里，她也闻到了空气中暧昧的味道，芳香四溢。
　　然而真正的考验在两日后来临，肖桐忽然告诉她，许逸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整颗心跳动起来，平复了语气去探求下文，而对象居然是肖桐。夏曼觉得不悦中增加了自己说不出的酸涩，焦躁而不知所措。自己从轻飘飘的云端坠入了无间地狱，饱受红莲业火的煎熬，她意识中徘徊着残念：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灭顶的绝望铺天盖地，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不见亮光，痛苦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整个罩了起来，她就像黏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拼尽全力也不能挣脱分毫。
　　恍惚了两日，她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随后便是一日日的以泪洗面，她不愿意去想，心却止不住的痛，她想不是大脑在控制意识么，为何痛的却是拳头大的心。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什么她早已不关注，泪水就簇簇下流，滴到书上，沾湿了一大片。她上课原也不是为了听讲，一方面给老师以尊重，另一方面充分利用时间来读书，两者兼顾。她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旁边的男同学指指点点，她也无暇关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即便她本能的抗拒这种感情的沉溺沦陷，然而理性却控制不了，人在狂热的感情面前无能为力，她憎恨自己的懦弱与渺小，又厌恶理性的缺失。颓堕萎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好似行尸走肉，心灰意冷，痛楚彻骨，寸心如割。
　　四月阴雨绵绵，愁红惨绿时节，夏曼度日如年，如坐愁城。她依旧去图书馆，只是书虽放在眼前，她大多是看不进去的，即便看进去了，也想着是否早已经看过了，还是她自己创作了这个故事，别人把它写出来了，此时她的头脑是不大清楚的。
　　吃过晚饭，夏曼要去图书馆，但是下了好大的雨。因为明天要期中考文科数学，所以必须去。到了图书馆，鞋和裤子都湿透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夏曼眉头紧锁，甚觉难受。图书馆里开着空调，待了几个小时，冱寒凛冽，如在冰窖，夏曼唇色发乌。写完文数，夏曼就看三毛的书，《我的宝贝》。是讲她收藏的东西，都是小物件。有裙子、茶壶、瓷器、毛毯、手镯等。以玛利亚修女讲，追求外貌的美丽是一种虚荣，但是，她经常劝那些不修边幅的女性，追求有品位、优雅的打扮。
　　快到闭馆时，夏曼收拾东西。夏曼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看见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惊慌失色。她不记得自己在冥想什么，起初没看见。男生道歉，然后问可不可以一块走，夏曼就同意了。男生要求替她打伞，她就把伞递过去，她比男生矮，撑伞也比较费力。男生问夏曼在哪里，夏曼就说了一号宿舍楼。男生有些许吃惊：“怎么这么近，你是法学院的？”夏曼纳闷：“你怎么知道？”男生说：“我有个同学也在一号，是学法的。”男生接着又说学校的癞蛤蟆真多，夏曼也是这么想的。

　　男生提醒夏曼哪边有水，夏曼视力不太好，很是感动。男生问夏曼在图书馆里做什么，夏曼说随便看看，明天考试。男生说：“明天考高数，怕挂了。”夏曼说“挂了补。”同时庆幸选择了法学就不用学高数了，文科数学对她来说已经有些吃力了。男生说：“期中考试只占十分之一，老师又比较好，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过了马路就该分开了，他把伞给我，说了谢谢，就小跑开了，夏曼接过还带有余温的伞回宿舍。路上夏曼雨又不大，淋不死人，刚开始就不该跟自己一块走，或许只是为了搭讪。不过，她还是挺开心的。

　　五一到了，罗莉和顾小雨回家，乔文娟去香港旅游，夏曼没有安排，吴双说要来大学城，便约定逛街。两人逛街逛的不亦乐乎，只是阴云四合，雷电交加，大雨如注，急遽而猛烈，伞在风中摇摇欲坠，风大些便将周围行人的伞骨折断了。回到宿舍便累的筋疲力尽，吴双建议看韩剧，夏曼便打开电脑，让吴双搜索自己想看的电视节目。
　　姐姐突然来了电话，接通电话后，夏曼痛哭流涕，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纷纷落下，泣不成声，哀哀欲绝。姐姐语气激烈，渣男贱女何需生气，这样的人不必理她们。夏曼却想爱情这东西总是你情我愿，和身份有何关系，感情似江河一般汹涌，人又如何抗拒？令她气愤的是许逸也撩人，制造了暧昧的情节，前后反转太大，她承受不住。痛苦的是心心念念的人喜欢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好朋友，夏曼学习成绩比她好，人又长得漂亮，她哪里比不上肖桐。纠结的是她的意识中曾经出现这种局面的前兆，好的不灵坏的倒灵验了，造化弄人。
　　发泄一阵后，情绪有些缓和，眼尾泛红，泪眼模糊，找了纸巾擦了眼泪，搬了室友的椅子和吴双一起看韩剧。韩剧中男女主角的表演夸张，逗乐了夏曼，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似黄莺出谷，如檐角风铃，仿佛刚才的悲恸从不存在似的。夏曼虽被韩剧逗乐，面露喜色，但是内心却有些羞怯，刚才那番失态入了吴双的眼，她的形象怕是有所递减，但事实已经发生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她想了结这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情形？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若是许逸也真不爱她，她也就死心了。她的自信和自恋使得她心中还保持着星火微芒，心中摇摇欲坠的灯火，也可以将她整个人完全燃烧起来。吴双待着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她决定摊牌，给自己一个了断，当断不断，其后必乱。
　　夏曼发消息：你有空么？许逸也：什么事？夏曼：我问你话你认真回答。许逸也：说吧。夏曼：你爱我么？许逸也：不爱。夏曼：喔。果然还是有缘无分，以后也没机会了。许逸也：什么意思？夏曼答：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我择偶就不考虑你在内了。许逸也：够了，睡觉。
　　夏曼被拒绝，开始时还有一点难过，然而最后脑补许逸也的语气，她认为他还是喜欢她的，甜蜜而怅惘。一个月以来，她认为人生就是一场卑鄙的骗局。选择不爱是遗憾，选择爱却要遭受种种磨难，她宁愿当初没有给秦音许逸也的联系方式，这样她就不会认识他，不会有瓜葛，不会有所留恋，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在那些雨泪如梭的日子里，功名，利益，亲情，友情都不重要，在爱情面前一文不值，她只想要他的爱，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来交换他的爱。她像一只被拔了刺的刺猬，脆弱而无助。日子过得就像磕了的狼藉的黑白瓜子壳，她不愿意清扫。如今她有所动摇，却又陷入了那自欺欺人的怪圈中去了。
　　过了没几天，肖桐告诉夏曼和许逸也分手了，秦音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这是结果，但她内心还是有些窃喜，恨不得欢呼雀跃起来。夏曼虽有些得意，却也迅速平复心情，安慰肖桐，并询问分手的原因。肖桐询问许逸也对她的感觉，许逸也回答只是喜欢，却断然不会有爱，对任何人都没有。肖桐作为一个不谙世事，久居于象牙塔内的纯情少女，不希望自己的爱情的基础只是喜欢，然后她提出了分手。既然是女方提出的分手，夏曼也觉得不必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