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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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就是这样，总是在偶然的场合爱出人意料地给人惊喜。毕竟是时隔许久，毕竟以前共同经历过那么多往事，要是换了别人，这时也定是会开怀一笑，然后和他畅叙幽情吧。
然而我们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更是深沉了几分，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稚嫩。
“沈渊……”我轻声说，仿佛在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某个敏感。
“好久不见了，叶洛芸。”沈渊开口，语气中竟然有了些生分。我哽在那里很久没有吐出一个字。原来时间真的能改变这么多。
远处那贾生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或许现在正是到了惊心动魄处，引得所有人凝神屏气。四周静得只剩下我略有沉重的呼吸声。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小声说，也不知是怕惹了他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沈渊侧头看着那边成片成片的矮小的房子，眉头微蹙，却不见怒色，“这么久了，你为何在这里？尹世苏呢？……她……”
“算了吧，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顿了顿，“明知是个火坑，我还要往里面跳。明知我们不可能，还要……”
“为什么不说了？”见我停了下来，他伸手递给我一张手绢。
“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我没有伸手，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人的缘分天注定。我现在才相信这句话。”
“但我不后悔当初帮你。”沈渊呷了口茶，“从你和尹世苏的身上，我了解了很多——包括你哥哥，你不知道我从前有多么讨厌他，就是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没有打断他，只是留心听着他的每一个字。
“你一定知道后来山庄里的事情吧。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么快……真的来了，朝廷的人来了。但姑母她好像没事一样，竟然能和那帮官兵周旋这么久——后来她带着我们所有人离开了山庄，烧掉了那里的一切。我那时才明白了姑母做的事情，原来他真的要造反。”
“造反？”我颤抖着声音说，看来我的猜想果然没有错。“那，那你们又……”
“姑母把我们扔在了一个小城里，自己走了。她叫我们去找一户人家，说所有的都安排好了，不用操心她。走到最后只剩我和你哥哥了，可是后来他自己也不见了。”
“不见，怎么会不见呢？”心下惶然，这个事情原比我想象的药复杂许多。
“一天早晨起来，他就不见了。起初我以为他去找姑母，可是想到他又没有钱，不会走多远。我就在那里等了他很多天，实在等不下去了，我才继续启程的。”沈渊定定地说。
他的表情如此地毋庸置疑，但我总是有分怀疑——他怎么没去找哥哥？他是故意隐去了很多东西吗？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当年哥哥离家出走的情景，乔姬的望眼欲穿，娘的痛心疾首……那日在山庄中又见，他的不屑和敏感，以及他所讲述的他的故事。哥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一个谜了，我永远也无法知晓谜底的谜了？
“后来我到了姑母所说的那个地方，见到了他们。”沈渊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淡淡的却饱含幸福感，我心里一震。“兴州，兴州李家。”他看着我笑容更大了，“是不是很熟？刚才那家伙讲的事情就是李家的事。只是——那李和，是我娘子的姑婆，他所谓的那些故事，只不过是因为玉珠的丈夫恰巧和她都叫李和罢了。姑婆，也不过是他万家二少爷的小妾罢了。”
我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久，然而他依然是那毋庸置疑的表情。怪不得我在他身上看不到当初的那种稚嫩，原来，他早就成亲了。
那时，是他腆着脸要我帮他牵红线的。这么快，新婚了！突然感觉到一种眩晕，双眼一涨竟有滚烫的泪水肆无忌惮地趟下来——我是被感动了么？被什么感动了么？
“正如你所说，缘分本来是天注定的。我原本以为我还会辗转流离很久，在这里，我却找到了我真正的东西。我真傻，真的。（筒子们不要被雷翻）”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洛芸……”他很温柔地叫我。抬起双眼，我向他挤出了苦涩的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强忍着哭腔说。
“我知道你想说我什么，是，我是长大了。李家好歹也是兴州城的大家，当年虽然是落魄到卖掉女儿，但怎么说李和的肚子也挣了口气，生了个万家的唯一男丁，李和于是就扶了正。李家就此发达后，也从来没有仗势欺人，一直是乐善好施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摇了摇头。“你们的事，我都不感兴趣。从来都不感兴趣。”我的话语里竟带了几分气恼。“潞妍她，嫁人了。是逼着嫁过去的。”
沈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世苏他娶了大的小的，我又算什么？”
“看着你这么幸福，我真的好想问你，我哥呢？我哥呢？”我开始提高嗓音，“当日你和他一起的！为什么他走了你不去找他？你现在安定了为什么不去找他？是不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声音变成了怒吼。
沈渊“哗”地站起来，眼神中闪出了火光。但顷刻后又缓缓地坐下来，在我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地沮丧下来。最后完全成了啜泣。
“他是失足落下悬崖的。”
我僵在了那里，他的话好像风一样从我耳边急速流转。“那日，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我的脚扭了，他背我。走着走着他踩滑，把我扔到上面后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抓住崖上的枝桠，他最后说让我不要把他的事情告诉别人……”
“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害他。”他竭力地虔诚，“他又怎么对不起我呢？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你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眼泪一直在掉，没有尽头。
这一次，我真成孤岛了。
亲人们走了。都走了。
可是我还活着。
为什么我还活着？上天就是这样惩罚我们这多灾多难的一家吗？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上天的事情？为什么……这样子赶尽杀绝，而偏偏我还在苟且偷生！
咬着嘴唇瘫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周围变成了一个安静的世界，好安静。我成了没人知道的孤岛，自生自灭。
“洛芸，洛芸，叶洛芸！”沈渊使劲摇着我的肩膀，把我摇醒。我直直地看着他，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怖。“你不该告诉我这些，就像我不该告诉你潞妍嫁人了一样……哦，这怎么会一样的，你现在是新婚燕尔，还会在乎以前的旧爱吗？”
“洛芸你在说什么！”沈渊有些气恼。“不要这样了不要这样了好吗？洛苼他之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就是不想看着你这样！你还要一点一点地辜负他为你做的一切吗？如果，如果他不是为了你，他当初就可以一走了之的，而他却留下来要你和尹世苏走的。连你哥哥都没有放弃你，你又怎么能放弃呢？”
“我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我舒了口气，拿起包袱。
沈渊伸手夺过包袱，“我知道你现在一无所有了。去我那里吧，至少吃穿用度不会亏待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寄人篱下的滋味我是尝够了的。”我冷冷地说，没有去看沈渊的脸。
“家里没有别人，就我和我娘子澜儿，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真诚。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马上就答应下来，但还是淡淡地答道，“那好吧。”
“谢谢你。”我又补了一句。
沈渊笑了，递过手绢让我擦干脸上的泪水。“哭过没有以前好看了。”
“不能这么跟姐姐说话。”我顶了回去。
兴州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也没问他到这里来做什么。和他上车之后他就再没说什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讲他和澜儿的故事。
他和她的故事，怎么听怎么美。这是怎样一种凄然的美丽，我痴痴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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