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21、Chapter 21

　　医生们走后，我想想，还是给高思勤去了电话。结果很意外，他说昨天只是告诉爷爷需要在中正找个床位，因为不知道妈妈具体病情，别的暂时都没提，对于请院长亲自给妈妈治疗的事完全不知情。
　　“问过林世泽吗？”他突然在电话那边说。
　　我不由恍然，如果不是高思勤那就肯定是他了。
　　“你昨天怎么会想到给他打电话？”我问。
　　“是魏捷打给我的，说你电话关机联系不上，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噢。”
　　“容与，他如果有心要帮，你也别拒绝了。不管你出于什么考虑的，他目前是你男朋友这总没错吧？你也要照顾一下男人的自尊心。”
　　“你这是扯哪儿去了。”
　　“反正女朋友不愿麻烦自己，只有两种原因，一是她很独立，事事为我着想；二是她对我们的关系并不认同，不想将来分手时有所亏欠。
　　高思勤的话让我想到昨晚林世泽说的：“我想被你需要，被你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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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陪着妈妈做了检查，见她睡下，我便抓紧时间回家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刚回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推开门，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堆满了鲜花和果篮。
　　妈妈已经醒来靠坐在病床上，林世泽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他脱掉了西服外套，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深灰色的领带别在衬衫里面，衬衫袖子卷着，正认真削着苹果。
　　两个人听见声响，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你怎么才回来？人家小林等你半天了。”
　　“小林？”我满脸诧异的看着林世泽。
　　他也没说话，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妈妈，然后放下手里的刀，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起身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放到沙发上，跟着拿起一个苹果转身回到原位，继续削着。
　　这突如其来得会面让我措不及防，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昨天让你带男朋友给我见见你还说会吓着他，你看人家小林，今天特意放下工作来看我。”妈妈开口道。
　　林世泽抬起头看着我，一副真的很好奇的样子问道：“为什么会吓着我？”
　　见他在妈妈面前默认了“男朋友”这个身份，我尴尬地笑笑，快步走到床边，把水杯递给妈妈，示意她别乱说话。
　　“别听我妈瞎说。”
　　妈妈结果水杯冲我挤挤眼，会意一笑。
　　看得出来，林世泽的出现令她十分开心，连眼角都布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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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忙么？”我问。
　　他专注的削着苹果，随口答道：“嗯，没什么事。”
　　“没事？”
　　许是听出我的怀疑，他不好意思笑了笑，“下午晚点有个会议。”
　　“午饭吃了么？没吃的话我正好要出去买，跟我们一起吃点？”我问。
　　“我已经让人去买了。”说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我，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妈妈听见他打开水龙头洗手，飞快的拽了我一把，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认识多久了？”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就几个月，但是在一起还不到一个礼拜，所以你可千万别乱说话。”我低声道。
　　“知道知道！”她一边说一边冲我使了使眼色，一副胸中有数的表情。
　　原来我有男朋友这件事，竟能让她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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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是上午查房的陈院长，以及另外几个不认识的医生。
　　我急忙站起来向他们招呼着，“陈院长，您来啦？快里面请。”
　　“靳太太，靳小姐，怎么样？上午检查都做了吧？”他满面笑容地踱进房间，一边说一边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
　　“嗯，全都做了。”我答。
　　他搓了搓手，“那就好。”
　　这时正好林世泽从卫生间出来，他一见立马换上殷勤的笑容，往前迎了两步，“哟，林总也来了？您好您好，怎么都没让人通知一下？”
　　林世泽大约没想到会被人堵在卫生间门口，微微一愣，随即也客气的报以微笑，“陈院长您好，我过来看看。”
　　“噢，我们上午已经安排靳太太做了几项检查，等下午结果出来就立刻集中会诊，争取尽快拿出治疗方案。”
　　看这光景，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是院长亲自负责给妈妈治疗了。
　　“谢谢，要陈院长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林总太客气了，都是我们该做的嘛。”
　　见林世泽笑而不语，他又接道：“林总，您看这也中午了，是不是一起吃顿便饭？”
　　“不用客气陈院长，伯母行动不太方便，改天吧。”
　　“行行行，改天，那到时候请林总一定赏脸。靳太太也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跟医院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一行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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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他们送到门口，随手把门带上，“不用说，我妈妈换医生肯定是托你的福咯？”
　　“他以前是医科大心血管内科主任，现在在江南也就属他最权威了。”林世泽答。
　　“小林啊，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阿姨不过只是小毛病，用不着专程请院长出马，这多不好意思啊。”
　　妈妈这话并不是客套。
　　我家里从祖辈起从未出过大人物，代代普通读书人，何曾见过好似三甲医院院长这样的人物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刚才那一出是真的让她感觉不踏实了。
　　以林世泽的习惯，陈院长必恭必敬的态度在他眼里大约再平常不过。我生怕他又云淡风轻地丢出什么话来吓着我妈。赶紧接道：“妈，你就别操心了，只管踏踏实实治疗。他公司跟医院有些业务往来，医院也是顺便卖个面子，一点不麻烦。”
　　“你这孩子，再卖面子也是人情，人家小林平时工作那么忙，你就不该给人家再添麻烦。”
　　妈妈因为身体原因回家调养后和社会接触不多，就算我现在告诉她，她口中这个“小林”是Linsec江南总经理，是林汝骥的儿子，她也依然理解不了我说的不麻烦，是真的一点都不麻烦的意思。她只知道，欠人人情就得还。
　　林世泽坐在一旁，表情认真言辞恳切的开口道：“伯母，是我主动安排的，之前也没告诉容与。何况我跟她不存谁麻烦谁，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就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容与安心，我也才能放心工作。”
　　我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妈妈似也被他的诚恳所打动，没再坚持，拉过他的手，“小林，既然你这么说，阿姨也不好再推辞，谢谢你的一番心意。”
　　妈妈今天各种肥皂剧般的台词让我十分别扭，实在忍不住道：“妈，你能不能别叫他小林？我听着非常不适应诶。”
　　“那应该叫什么？”
　　“叫他林世泽吧，不然世泽也行。反正叫他小林我就浑身不自在，你看他哪里像‘小林’？”
　　我的话把他倆都逗笑了。
　　看着面前这融洽的画面，我突然心里冒出个想法——如果能一辈子看着他们在我身边笑，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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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请院长亲自负责妈妈的治疗，林世泽还安排了一位护工。
　　妈妈虽有心推辞，到最后尽然还是接受了他的安排。
　　“囡囡，他到底是什么人？”林世泽走后，妈妈第一时间就发问了。
　　我明白妈妈的意思，随口道：“什么什么人？不就是个普通商人。”
　　“看着不像。”
　　“哪里不像了？不就是请院长来给你治疗，高思勤还什么都不是呢，不也一个电话就搞定床位了。”
　　“妈是老，还不至于老眼昏花。那陈院长最低也该处级以上级别了吧？却对他一个后生必恭必敬，我看着不像普通商人。”
　　“哎呀妈，他真是正正经经的商人，不然还能是什么？不过就是家里比一般商人稍微有点钱。加上他们公司跟医院有利益关系，所以人家院长才会客客气气。再说，他做这些都是出于一片好意，你干嘛非要弄那么明白？”
　　“妈不是怀疑他什么，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不讲什么门当户对，但妈妈担心如果对方家里跟咱家差太多，你将来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没有预料妈妈才刚知道我有男朋友，就这么快开始琢磨将来，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就嫁？你可想太多了妈！”
　　“怎么？他不打算跟你结婚？”
　　看着妈妈担忧的神情，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妈，我们刚在一起才多久啊，我连他几月几号生日都还不知道。连适不适合恋爱都不确定，就谈将来如何打算？”
　　“那就是你的问题，人家如果没考虑将来，怎么会跑来见你妈？还用自己的人情帮你张罗医院的事？”
　　“妈，我再跟你说一次，他所做的这些，对咱们来说或许很难，但是对他来说，真就是举手之劳，甚至可能只需要打个电话就会有人自愿帮他解决了。所以他对我好，不代表他就有考虑结婚，而是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一件事。”
　　“那你不打算跟他结婚，你们在一起是为什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把青春浪费在不必要的关系上啊？”
　　“不是不打算，是还没考虑过。”妈妈一连串的责问弄得我头疼。
　　“那就是说你还是会考虑得嘛。其实妈挺喜欢这孩子，很谦逊又有教养，长相也不错，对你也好。可就是他这家庭条件有点太好了，就算他无所谓，那他父母呢？这家世一旦不平等，往后生活总免不了会有矛盾。妈就担心你会受委屈。”妈妈坐在床上，自言自语一般絮叨着。
　　我见她说了一圈，最后又给绕了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父母总是自有父母的一套的思想，他们大多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与想法。所以，我不能告诉妈妈，我跟林世泽之间，除了彼此确认相互喜欢外从未提及未来。更不能告诉她，对这段恋爱关系，我其实比她还担忧，所以只打算任性的活在当下。